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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丹炉的火光日夜不熄,药香与元炁的波动逐渐成为磐石聚落新的背景音。成功炼制出“金髓固元丹”与“赤阳炼炁丹”,如同给这部落注入了强劲的活力源泉。每日修炼时,获得丹药辅助的族人进步肉眼可见,尤其是那十五名稳定踏入“感炁”阶段的学徒,已成为聚落中除战士外最受尊敬的一群人。

然而,张炁并未沉醉于炼丹的成功。那日探查黑色碎片被反噬的经历,如同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他外界潜藏的未知危险远超想象。提升整体实力不能仅依赖丹药,必须开发出更多元的手段。

这一日,他并未开炉,而是取来近日让族人精心鞣制的数张质地均匀、蕴含微弱元炁的凶兽皮,以及数种不同属性的矿物颜料——赤红色的“朱砂矿”、暗金色的“云母粉”、深蓝色的“靛石髓”。他准备尝试此界从未有过的领域——制符。

灵感源于多方。中医祝由科中虽有符咒之说,但多流于形式;真正的启发,来自他对《基础引炁诀》的优化过程,以及对那黑色碎片上天然纹路的模糊记忆。他意识到,特定的纹路结构,似乎能更高效地引导、储存乃至释放元炁能量。

他首先要制作的,是最基础、也是目前最急需的——辟邪符。目标并非对付强大怪物,而是针对那些无孔不入、能引发疫病、侵蚀心神的环境阴秽之气,以及……那黑色碎片散发出的令人不安的冰冷死寂感。

他静心凝神,指尖蘸取以兽血调和了朱砂粉、并融入自身一丝混沌之炁的灵墨。落笔之前,他并非简单描画图形,而是将《引炁诀》中“凝神守一”、“驱邪外秽”的意念,以及对生机、光明的强烈祈愿,全部灌注于笔尖。

笔落兽皮!

指尖的混沌之炁顺笔尖流淌,与灵墨混合,在那微弱的兽皮上勾勒出第一道玄奥的纹路——并非固定图案,而是随着他的意念流转,自然形成了一种蕴含着“净化”、“守护”、“安定”意味的能量回路。

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他必须保持意念的高度纯净与集中,每一笔的粗细、转折、元炁灌注的强弱,都需精准控制。仅仅绘制最简单的初版辟邪符,就几乎耗去他小半精神力,完成后甚至有些头晕目眩。

成品符箓呈现暗红色,纹路古朴而神秘,隐隐有微光内蕴,握在手中能感受到一股令人心安的温润气息。

效果如何,需实践检验。

他首先将这张初版辟邪符悬挂在自己窝棚门口。是夜,他明显感觉到窝棚内空气变得异常清新沉静,往日里夜间隐约能感知到的、从远方黑色碎片方向弥漫过来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压抑感,竟被完全隔绝在外!睡眠质量大幅提升。

有效!

张炁精神大振,立刻开始批量制作。随着熟练度提升,耗神程度逐渐降低,成功率也越来越高。他并未藏私,将制作完成的辟邪符分发给负责夜间巡逻的战士、身体虚弱的老人以及产妇的窝棚。

效果立竿见影。佩戴辟邪符巡逻的战士反馈,夜间山林中的湿寒瘴气似乎不再那么侵骨蚀髓,精神不易疲惫。老人们也感觉夜里睡得更加安稳,往日的一些风湿酸痛都有所缓解。整个聚落的氛围,在无形中变得更加安宁祥和。

辟邪符的成功,极大地鼓舞了张炁和所有族人。这证明了对元炁的运用,绝非仅有炼丹和修炼自身两条路。

然而,新的挑战很快接踵而至。

这一日,负责在聚落边缘挖掘防御壕沟的几名族人,突然惊慌失措地跑回来报告:他们在挖掘过程中,意外掘穿了一个通往地底的狭窄洞穴入口,从中涌出大量灰白色的、冰冷刺骨的寒气,靠近之人无不感到头晕恶心,精力快速流失!更有人隐约看到洞口深处有模糊的、扭曲的苍白影子一闪而过!

“是‘阴煞穴’!快避开!”一位年岁极高的老人脸色大变,声音颤抖地喊道,“传说地底深处有积聚阴煞死气的洞穴,活物靠近会被吸走生机,甚至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恐慌再次蔓延。那洞口不断逸散出的灰白寒气,如同死亡的触手,缓缓向外蔓延,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发黑。

“狩”立刻带人试图用巨石泥土封堵洞口,但那阴煞寒气竟能渗透而出,寻常物理手段效果甚微。有人尝试投掷火把,火焰一入寒气范围便瞬间熄灭,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张炁闻讯立刻赶到。距离洞口尚有十余丈,他便感到一股熟悉的、令人极其不适的阴冷死寂气息扑面而来,与他接触黑色碎片时的感觉同源,只是淡薄杂乱许多,却更具侵蚀性。

他尝试催动混沌之炁,一拳隔空击向那灰白寒气。至阳至刚的元炁与阴煞之气碰撞,发出“嗤嗤”声响,确实能消磨掉一部分寒气,但效率太低,且对自身元炁消耗极大,非长久之计。

“取我新制的辟邪符来!多拿一些!”张炁下令。

很快,数十张辟邪符被送到。张炁让人将符箓贴在长杆上,远远地伸到洞口附近,试图逼退寒气。

辟邪符果然有效!符箓散发的温润净化之力,与阴煞寒气形成对抗,在其周围形成一小片清净区域,阻止了寒气的靠近。但符箓的能量也在被快速消耗,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估计最多一两个时辰就会失效。

“这样不行,治标不治本。”张炁眉头紧锁,“必须设法封印或净化这个洞口。”

他凝视着那不断涌出死气的洞穴,脑中飞速推演。辟邪符的原理是形成一个小范围的净化力场,若要将整个洞口封印,需要更强大、更持久的能量源,并且需要一个能约束和引导这股能量的“阵”。

他想到了那几块尚未动用的“元炁结晶”,以及刚刚入门的制符之术。

一个大胆的构思在他脑中成型——制作一个符阵!

他立刻返回窝棚,取来一块品质最好、鸡蛋大小的土黄色元炁结晶,又挑选出三张他至今为止绘制的、蕴含能量最饱满的辟邪符。

他来到距离洞口约五丈远的地方——这是辟邪符能有效发挥作用的极限距离。他以步丈量,选定三个点,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将洞口包围在内。

然后,他亲手在三个点上,分别挖了一个浅坑,将一张辟邪符埋入,符面朝上,正对洞口方向。

最后,他走到三角区域的中心,将那块土黄色的元炁结晶深深埋入地下。随后,他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混合朱砂灵墨,在地面上绘制起复杂的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随意勾勒,而是模仿了他记忆中那黑色碎片上的部分天然纹路,以及他对于“引导”、“汇聚”、“封锁”的意念理解。

纹路从中心的元炁结晶向外延伸,如同植物的根系和脉络,最终与埋藏三张辟邪符的浅坑连接在一起!

当最后一笔落下,整个血墨绘制的纹路猛地亮起一瞬,随即隐没于地下。

“启!”

张炁低喝一声,双手按在中心元炁结晶所在的位置,全力将自身混沌之炁注入其中,作为启动的引子!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自地底传来!中心处的元炁结晶骤然亮起柔和而稳定的黄光,埋藏的三张辟邪符仿佛被无形之力激活,投射出三道清晰的金色光柱,于洞口上方交汇,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倒扣的碗状光罩,将整个洞口笼罩在内!

光罩之上,隐约有张炁绘制的血色符文流转,不断从元炁结晶中汲取能量,加固着三张辟邪符形成的净化力场!

那汹涌而出的灰白阴煞寒气,一碰到淡金光罩,立刻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密集的“滋滋”声,被迅速净化消融,再也无法逸出分毫!洞口深处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充满怨毒的尖啸,随即彻底沉寂下去。

成功了!以元炁结晶为能源核心,以特殊符文脉络为引导通道,以三张辟邪符为节点,构成了一个简易却有效的“三才辟邪阵”!

阵成之时,所有围观族人都感受到一股温暖、祥和、充满生机的力量以阵法为中心扩散开来,驱散了心头的阴霾和不适。他们望着那笼罩洞口的淡金光罩和站在阵中的张炁,目光中已充满了近乎虔诚的崇拜。

导者不仅能用丹炉炼制灵药,竟还能绘制神符,布下如此神奇的阵法!这已然近乎神迹!

张炁缓缓收功,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明亮。此次布阵,对他精神力和元炁掌控力是一次极大的考验和提升。他能感觉到,地下那座简易阵法正在自行运转,元炁结晶的能量在缓慢而稳定地消耗,预计足以支撑数月之久。

“此地列为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阵法三丈之内。”张炁吩咐道,“定期巡查,若光罩黯淡,需立刻报我。”

经此一事,张炁的“符阵”之道算是初露锋芒。他意识到,符文与阵法,是对元炁另一种层面的高效运用,其潜力绝不逊于丹道。

他开始投入更多精力研究符箓。基于辟邪符的原理,他尝试绘制能小幅提升力量的“巨力符”、能加速伤口愈合的“愈合符”、甚至能瞬间激发、产生强光灼烧低级邪祟的“阳炎符”……

虽然大多只是雏形,效果有限且不稳定,但却为族人打开了又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支配备了“巨力符”和“阳炎符”的狩猎小队,在一次遭遇小型狼群时,竟轻松将其击退,自身毫发无伤!

符文的力量,开始悄然改变着聚落的生活方式与防御能力。

然而,张炁心中始终保持着清醒。无论是丹是符,皆是外物与手段。真正的根本,仍在於自身对“炁”的修炼与理解。

他时常于深夜,独自面对那被封印的黑色碎片,感受其散发出的、与自身混沌之炁既相斥又存在某种微妙联系的冰冷法则。

洪荒大道,浩瀚无垠。丹火虽旺,符箓虽妙,也不过是窥得冰山一角。前路漫漫,唯有持之以恒,方能在这苍茫天地间,辟出一条真正的通天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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