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顾姜宁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她坐在小饭桌前，和隔壁床奶奶一起吃着早饭。
桌上摆满了有小米粥、鱼片粥、瘦肉粥，黑米粥，还有各种精致的早点。
整个病房内顿时飘着诱人的香气。
“我让我孙子叫人多送点早餐过来，没想到这傻小子居然送那么多，小姑娘你看看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奶奶和蔼地将勺子摆放在她面前。
顾姜宁看着琳琅满目的早餐，顿时傻了眼。
“奶奶，这也太多了吧？”
“没事的。”奶奶怕她不好意思动手，将鱼片粥地递到她面前：“这是我家臭小子做的，他的拿手好粥，你快试试。”
顾姜宁望着眼前的粥，心里怪不好意思的，昨天蹭吃，今天又蹭吃。
这六年来，她饱受折磨，从未有人这般关心疼爱过她，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着，她顿时觉得身体暖洋洋的。
“好吃吧？”
顾姜宁点点头：“好吃，特别好吃！”
奶奶看着她又红了眼眶，心疼地摸了摸她的的小脑袋，“好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叫傻小子多煮点给你。”
顾姜宁一口接着一口吃着，胃里暖暖的。
“你那些哥哥也是的，光把人送来也不管。”奶奶叹声道:“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哥哥的。”
“奶奶，他们……不是我哥哥。”
“不是？”
“嗯，我没有哥哥。”十八岁之前有，但十八岁之后就没有了，一夜之间没了。
奶奶失语片刻，以为昨天那两人是好心人送她来医院，“那联系上你父母了吗？”
顾姜宁手上一顿。
父母？
她也没有。
“我……”她失笑，“我是个孤儿，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我亲生父母。”
病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奶奶心疼地拉着她另外一只手，“可怜的孩子，多吃点多吃点。”
门外，顾西珩双唇紧抿着，神色凝重地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
听着她们的交谈声，他冷着脸，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顺手将白米粥丢进垃圾桶。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因为昨天林意松的话，替她烦到失眠，担忧得一夜没睡，想着她早上还没吃，就特意亲手下厨给她熬了白米粥。
真是疯了！
还没有哥哥，还孤儿！
那她从小到大喊得哥哥是谁！喊得爸妈是谁！
这二十三年来，算什么？
算他们顾家有病？
还是算他顾西珩瞎了眼？
奶奶和顾姜宁吃完早饭，医生查房，确认奶奶没什么大碍就能出院。
她给孙子打电话，不一会儿来了一堆人帮忙收拾着东西。
“小姑娘，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就给奶奶打电话。”奶奶将自己的智能手机给她，“我看你从昨天就没有玩手机，应该是弄丢了吧？你用奶奶这个。”
“还有这个。”奶奶递给她一个古朴的小钱包：“饿了要记得吃饭，别硬扛着，别人不心疼你，你也要心疼心疼自己。”
顾姜宁看着奶奶递过来的两件东西，有些受宠若惊。
奶奶给了她两顿饭，就已经让她觉得难以偿还这份恩情，现在又送东西给她。
“老夫人，我们该走了。”保镖在一旁小声说道。
奶奶拉起顾姜宁的手，将东西放在她手里。
“这是奶奶的副卡，上面有奶奶的电话，要记得吃饭知道吗？”
“嗯！”
顾姜宁起身送奶奶下楼。
目送奶奶上车离开之后，顾姜宁这才重新返回去，刚走到电梯间，就看见了顾南渊和顾西珩。
顾姜宁下意识地将手机和钱包塞到口袋里面。
顾西珩看见他，心情就烦躁。
“到外面来。”
顾南渊走在前头，从口袋中掏出香烟，走到外面点燃。
顾姜宁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去。
“林意松知道你出院了。”顾南渊吸了口烟说道。
“然后呢？”顾姜宁面无表情地问道。
听到她这语气，顾西珩表情变化复杂，压不住怒火地吼了一声。
“然后呢？你还有脸问然后呢？顾姜宁，当年要不是我们几个做哥哥的保呢，不然五年前你早就死了！”
“你现在还能活着，是多亏了你三个哥哥和你爸妈！我们没要求你感谢就算不错了，结果你看看你什么态度！”
顾南渊愣神地看着顾西珩，不明白他脾气什么时候变得比自己还暴躁了。
“三弟。”顾南渊拍了拍他肩膀，“你现在和她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顾西珩气得胸口大起大落，肩膀一抖，甩开二哥的手。
从昨天他就开始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林意松松口，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顾南渊将烟熄灭丢进垃圾桶，看着顾姜宁。
“林意松要求你当着记者的面公开承认杀人的事。”
“所以你们答应了？”顾姜宁问道。
顾南渊和顾西珩都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
顾姜宁自嘲，和奶奶独处的时候，她就想着自己要好好活着，要心疼自己，要想办法离开顾家，重新开启美好的后半生。
可现在她觉得……不是她不想活着，是有人不让她活着。
“我没杀人，我为什么要公开道歉。”顾姜宁杵着脖子仰头看着顾南渊。
顾南渊看着她眼神无比清冷，倔强得像悬崖上绽放的璀璨的花朵。
“顾姜宁，我不是来问你的意见，我是让你准备好去道歉。”顾南渊拽着她的领子，将她提起来。
顾姜宁脚尖颤颤地点着地板。
“记者等会就会过来，给我好好道歉，不然到时候林意松要做什么，我们都不管！”
顾姜宁攥紧双拳，手碰到口袋里的手机，那一刻涌起的死亡念头被压了下去。
“好！”
道歉。
道歉就道歉，道了歉这事就过了，到时候自己就要离开顾家，离开京世，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去扫大街，去洗碗，去洗厕所也好，只要能活下去，能赚到钱吃得上饭，什么都可以！
顾南渊轻哼，甩开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短信，“去会议室，记者已经到了。”
三人一同来到会议室。
顾姜宁刚走进去，记者和无数镜头对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