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昶快速看了眼姜离,直接往汤翀后脑勺呼一巴掌:“什么什么说什么东西,你他妈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汤翀才想起来礼哥对女人过敏的事,姜离还不知。
姜离也差点儿忘了这件事情。
她福至心灵:“礼哥追过洋妞?你们再接着说呗,我最喜欢听爱而不得的故事了。”
赵一昶松了口气敷衍过去:“就是你说的爱而不得,不过这是个人战败史,隐私,我们最好别在他面前提。”
姜离点头:“说得对说得对。”
此事就这么揭过去。
但后来她反复回忆赵一昶的反应,他的眼睛在掠过汤翀那刻闪过一抹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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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四号,姜离和夏光约的时间到了。
她晚上和赵一昶出门买烟,偷偷撕开裤子口袋,借口去黄梅的缝纫店补裤子。
人还没进就听里面传来争吵。
“翅膀硬了,没老子以前借给他爸的几十块钱,他如今能做会计?”
“畜牲东西!”
说话的应该是黄梅的父母。
上辈子黄梅葬礼,两个老人哭得很凶。
黄梅声音疲惫:“你们都骂一天了,坐下来喝口水吧。”
昨天早上她醒来发现夏光没回家,接着儿子在门口发现了夏光塞进来的信。
看完后才知道他和别的女人跑了。
母亲问她:“现在怎么办呐?”
父亲咬牙切齿:“找到非给他腿打断,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对了,家里的钱呢?”
“一分没带走。”黄梅感到奇怪,“就让我自己申请离婚。”
母亲愁眉不展,态度略有转变:“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们老脸往哪儿搁呀,梅儿,是不是你太凶了太胖了,夏光只是生气出走,不然怎么会没拿钱呢?”
黄梅最受不了别人说自己胖。
她扔下手里的衣裳火大道:“我连他姘头长什么样子都知道了!不是假的!他就是不要我了行不行!没男人我难道会死吗?”
“小声点。”父亲朝外面看了眼。
姜离及时避开,又听两句才走。
看黄梅的态度应当不会做出像上辈子那样自杀的事情来。
这就是她重生的意义。
赵一昶见她回来口袋还坏着:“人家缝纫铺门关了?”
姜离摇头:“老板在吵架,我还是买点针线自己回去缝吧。你在这等我一下。”
赵一昶点头,咬着烟看了会儿路灯,又转头看供销社里的姜离。
她身边站了个娇小玲珑的女客,而姜离除了个子高点,腿长点,几乎和人家没太大差别。
后颈皮肤在灯泡底下白得发光。
赵一昶等她出来,递支烟过去。
姜离娴熟地接过来,从他这儿拿过好几次烟,他误以为姜离抽烟很正常。
赵一昶见她把烟别耳朵上,就没给她点火,觑她手里的针线:“你竟然会这个。”
姜离笑:“很小的时候就会。”
赵一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我有条内裤破了,你帮我缝了吧,我老喜欢了。”
姜离脸涨成猪肝色:“我只会沿着脱线的地方缝。”
“是脱线的地方。”赵一昶见她神色为难,“不乐意?”
姜离忙说:“没有没有,我就是怕缝不好。大家都是兄弟,举手之劳嘛。回去你把内裤拿来,我给你缝。”
赵一昶回去后把内裤找出来给姜离。
她面不改色地拿住裤腰边,上了楼梯台阶才一脸嫌弃地伸到前面,就差捏鼻子了。
不是裤子脏。
是男女有别。
崇礼下楼的时候看到她拎着赵一昶那条珍藏的破泳裤,浓眉拧了起来:“干什么?”
姜离为难:“赵哥让我给他缝裤衩。”
崇礼黑了脸:“你敢把他的贴身衣物拿进我房间试试看。”
“那…”姜离麻溜下去,“我还给他。”
崇礼咽下“滚到楼下缝”这句,走到楼下听见姜离的声音从赵一昶的房间里传出来。
“礼哥说了,如果我敢碰你的裤衩,我的手就不能碰他的门,连他屋里的空气都不能接触!”
赵一昶听到崇礼这么过分,当即就要找他评理,结果崇礼从他门口径直经过。
他一秒收了心思,攥着拳头冲崇礼背影耀武扬威:“我还嫌弃被某人看过裤衩呢,妥妥的视觉污染。姜离,听哥哥的,远离那个男人,靠近他会变得不幸。”
姜离等崇礼进了洗澡间关门,无奈问:“那你的裤衩…”
赵一昶直接把泳裤扔那:“擦地!”
月头高悬。
姜离最后洗完澡已经很晚了,她拿着换下的裤子回到楼上。
灯灭了。
只有崇礼书桌上的台灯亮着。
他坐在桌前看书。
姜离按开关,头顶的灯泡一点反应都没有,走到灯泡下面看,才发现灯泡里面的钨丝都黑了。
“坏了。”崇礼头不回说。
“有备用的吗?”姜离随口问。
崇礼屈指叩桌面:“台灯给你用。”
姜离本来准备没灯泡明天缝裤子,可是听到崇礼这么说,就不能拂他的好意,毕竟刚利用他拒绝给赵一昶缝裤衩。
说的那些话他肯定听到了。
姜离捏着针线站到他旁边:“我不打扰你看书,站这儿就行。”
崇礼把台灯拿过来离她近点,身体往后靠,将书本拿在手上,两人共用一盏台灯。
每年的五月初气温都会升高。
这个小镇不例外。
她今晚把长裤挽到膝盖,大概之前在洗什么东西,小腿又细又直。
崇礼目光停留片刻收回,心不在焉翻下一页。
“嘶。”姜离的手忽然被针扎到。
她立刻把指尖放到嘴边吮掉血珠,看到崇礼拉开抽屉,取出一片需要剪裁的创可贴。
“不用。”姜离笑着摊开手掌给他看,“这种伤哪要创可贴,你看,都好了。”
崇礼的视线放在她的手掌上,从掌纹到手指再到指尖,每处指关节都落进他的眼里。
“家里没别人了?”
他忽然问。
姜离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回答:“我爷爷奶奶前两年死了,我妈和我弟弟有了新的生活。”
崇礼听出言外意:“我们不会永远待在这。”
暗示他们要走,让她趁早有心理准备,不要太过依赖他们。
姜离忽略他的暗示,按捺内心的激动,厚着脸皮问:“是不是也包括我?”
“想和我们走?”崇礼微微讶异。
背井离乡不是那么容易的。
姜离说:“反正我在这里没有牵挂,我想跟你到大城市看看。”
崇礼无意识将重点放在“跟你”而不是“跟你们”,他只是觉得心情忽然间说不上来的好。
“再说吧。”
姜离应了一声,打好结,咬断线头,讨好地问:“礼哥,你有没有要缝的衣裳?我帮你。”
崇礼说:“没有。”
姜离谄媚地把台灯放回到原来的位置:“那你看书,我先睡了。”
崇礼等身后谨小慎微的动静完全消失,摊开自己的左手。
关节清晰分明,完全不像姜离那样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