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把脚藏回来肯定不行,有心虚的嫌疑。
姜离急中生智,摆出寄人篱下的姿态:“礼哥你是在说我没有男子气概吗?”
崇礼见她眼圈瞬间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姜离听他语气变软,抓住机会发疯,“我们农村小孩吃不饱穿不暖,营养不良怎么了!我怎么就不像男人了?”
“没说你不像男人,我只是…”崇礼没说完,她便啜泣起来。
姜离沉浸伤心:“汤哥说我没有喉结,赵哥说我那东西小,你又说我没有腿毛!”
她趁机把两只脚缩回被子里,翻过身体蜷缩着面朝墙,裹紧被子发出隐忍的哭声。
崇礼的手不自禁地伸向她,顿在半空欲言又止。
没想到只是因为疑惑问出的问题就打击到她的自尊心,更没想到赵一昶竟然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是,我是大姑娘好了吧!”姜离剑走偏锋反其道行之。
崇礼动了动薄唇,但安慰别人对他来说好比乌鸦游泳,他做不来,收回手道:“抱歉。”
这时候处在一个环境里难免尴尬,他离开房间,到楼下打开赵一昶的房门。
赵一昶丢开杂志举高双手:“哈哈,就知道你要来,我啥都没干!”
崇礼没理他,当他不存在,拿上床头的香烟和打火机离开,走到院子里点了支,第一次抽有点呛住,咳嗽几声,赵一昶跟出来了。
“大晚上的心情不好啊?”赵一昶用两人的家乡话说。
崇礼神色凝重:“我好像病得更重了。”
赵一昶吸了口烟,闻言微微怔住,想到他那晚来拿杂志,问:“难道现在连看女人都不行?”
路灯没开,院子里暗沉沉的。
崇礼眯着漆黑的眸子盯住阴暗的墙角,喃喃道:“我好像总是在想男人。”
赵一昶叼在嘴里的香烟啪嗒掉地上了。
他双手抱住胳膊,和崇礼拉开八丈远:“兄弟你别吓唬我,我可是正儿八经的…”
崇礼睨他:“滚。”
.
两天后,姜离在厂子里准备吃午饭,看门的大爷过来找她,说有小男孩在外面喊她出去。
是姜阳。
姜离把人带到车棚底下,问:“你妈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姜阳撅着嘴巴说:“昨晚家里来了个叔叔,要带我和妈妈走,还说不要告诉你。”
姜离眨眼睛,坐到自行车后座:“还有呢?”
“妈说要问你要钱,叔叔不让。”姜阳拉着她的手说,“姐,我会想你的。”
如果上辈子姜阳被带走前肯来看她一眼,她或许这辈子听到这种话会感动得稀里哗啦。
姜离微笑:“不要想我。”
姜阳感觉从爸爸死后,姐姐像变了个人。
不给他做饭,不会哄他,不送他上学,还离家出走,眼前的姐姐让他非常陌生。
他怯怯地松手,低下头说:“叔叔说我们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姜阳就跑了。
这辈子不是上辈子,上辈子夏光能卷钱跑路,这辈子夏光还能安稳无虞吗?
随着国家发展,法制也会越来越健全。
这种落实的贪污犯罪只要证据确凿,极有可能让夏光和李素兰姜阳余生都见不得光。
不过这和她再没有关系。
姜离盯着太阳底下的发光地面看了会儿,眼睛眩晕才挪开视线,起身的时候宽松裤腿不小心带倒自行车,结果一辆接一辆地倒下了。
她把车一辆辆扶起来,回到北院办公室,端自己的饭碗。
汤翀吃个饭热到直甩刘海,袖子撸到肩膀上凉快:“白天热就算了,晚上也热,昨晚热得我睡不着。”
“我这几天失眠也没睡好。”赵一昶哀怨地瞥崇礼,“老是做噩梦,有人开我门,偏偏锁还坏了不能反锁。”
罪魁祸首崇礼恍若未闻。
“你呢姜离?”郑保健夹着块肥肉。
姜离说:“我感觉还好,不热。”
郑保健失笑:“我问你要不要这个。”
姜离反应过来:“不要。”
会错意的俨然不止姜离一个。
崇礼慢条斯理地放好碗筷,说:“你昨晚一直踢被子。”
姜离这两天还在为那晚的小矛盾故意赌气冷战。
如果这次不疼不痒地让崇礼过去,指不定崇礼下次还会怀疑。
次数一多会变得更危险。
可万事过犹不及,崇礼再怎么说都是大老板。
姜离也退一步:“吵到你睡觉了?”
“没有。”崇礼睨着眼皮摸了支烟衔在修长的指间,起身离开,“只是被子掉到地上,我给你盖了几次。”
姜离每次踢被子自己都知道,自然知道崇礼给自己盖被子的事情。
每次盖,他都没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想必也看不清她松开束胸的样子。
赵一昶等崇礼出去问姜离:“他最近有没有怪怪的?”
姜离没懂,应和点头:“是有点吧。”
“你离他远点,他现在不正常。”赵一昶狠心,“让他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就好了。”
汤翀吃完,嘴里叼着牙签问:“咋了?”
赵一昶凝重道:“崇礼好像对男的有了邪念。”
“噗!”郑保健嘴里的饭菜全部喷了出来。
姜离惊恐地瞪着眼睛掏纸擦桌子,崇礼喜欢男人,怎么可能,不是看美女杂志了吗。
难道他关注她的小腿没毛,是因为他对白白净净的男生感兴趣?
心理问题也是这?
对女人过敏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个吗?
“姜离,要不你晚上搬来我屋睡吧。”赵一昶提议说,“我们四个现在很危险,必须远离崇礼。”
汤翀点头如小鸡吃米:“对对对。”
姜离直觉不可能,上辈子她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时候,他自己说可能快要订婚了。
而且她已经在崇礼眼皮子底下暴露了不少东西。
不能再暴露给其他人。
现在只要稳住崇礼,让崇礼坚信她是女生,那么她是女生的事情就不会被曝光。
“诶,”郑保健听得心惊胆战,问赵一昶,“他到底怎么了?”
汤翀曾经揣测过崇礼为何对女人过敏:“被女同学欺负?你不是说他留学回来的吗?洋妞?”
两人全然忘记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姜离。
毕竟姜离现在对他们几个来说还是外人。
姜离也好奇,直觉汤翀的话有可能,就像她上辈子被欺负,什么都害怕一样。
人一旦死了,才发觉那些事情不过如此。
远没有命重要。
她把碗里的饭菜快速刨干净,捧着下巴眼巴巴瞅着赵一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