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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逆九重阙

作者:龙兴聚宝

字数:238056字

2025-12-26 06:06:24 连载

简介

小说《星逆九重阙》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本书由才华横溢的作者“龙兴聚宝”创作,以楚离苏挽月的冒险经历为主线,展开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238056字,喜欢阅读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

星逆九重阙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楚离关于人间最初的记忆,是母亲跪在星空下的背影。

那年他三岁,北境的夜风像刀子,刮得人脸生疼。母亲只穿一件单衣,青丝散乱地披在瘦削的肩头,对着漆黑的天穹一次又一次俯身。额头磕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咚,咚,咚。那声音很有规律,像寺庙里的钟,又像某种古老而固执的祷告。

有时候她会停下来,用指甲在砖面上刻。指甲与青砖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春蚕在啃食最后一片桑叶。

楚离蜷在门后偷看。月光很淡,淡到只能看清母亲轮廓的边缘,镀着一层凄冷的银白。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能捕捉到几个破碎的词,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

“……不能亮……不能让他们看见……”

“离儿……我的离儿……”

他那时不懂。只知道母亲很伤心,伤心到要在寒冬的深夜里,一遍遍用额头撞击大地。

五岁那年冬夜,楚离第一次看清了母亲刻的东西。

那晚雪很大,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不多时就在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父亲在边关轮值未归,楚离裹着老棉袄,踩着板凳扒在窗沿上。他看见母亲推开屋门,赤着脚走进雪地。

雪很白,母亲的身影很黑,像宣纸上滴落的一滴浓墨。

她没有点灯,就着雪光,跪在院子中央。然后开始用手扒雪——不是扫,是用十指,一点点地扒。指尖很快冻得发紫,但她不管,固执地扒开一片又一片积雪,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砖面。

砖上刻满了东西。

纵横交错的线条,连接着无数深深浅浅的凹点。有些凹点里积着暗红色的垢——是血,母亲指甲缝里渗出的血,在砖缝里凝固、氧化,变成深褐色,像干涸的伤口。

是星图。

楚离后来才知道,那些线条是星轨,那些凹点是星辰。但在那个雪夜,他只觉得那些刻痕很美,又很痛。美得像母亲偶尔哼唱的童谣,痛得像她磕头时额头的瘀青。

母亲刻得很认真。食指的指甲崩裂了,血珠渗出来,滴在青砖上。血是温热的,落在雪上,融出一个小小的红坑。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只是专注地,一笔一划,在那些旧刻痕上加深、延长。

“娘……”

楚离忍不住,推开屋门,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雪灌进领口,冷得他一哆嗦。

母亲猛地回头。

月光在这一刻忽然亮了三分,照在她脸上。楚离看见一双眼睛——空洞的,没有焦点的,但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旋转,像风暴,像漩涡。那眼神让楚离害怕,他想后退,却动不了。

母亲突然扑过来。

她的动作快得不像人,楚离只觉眼前一花,就被紧紧抱住。那力道极大,大得几乎要把他揉碎,骨头都在咯咯作响。母亲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烫得吓人。

“离儿,离儿……”她的声音在抖,滚烫的眼泪一颗颗砸在楚离的后颈,烫得他缩了缩脖子,“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有星星在哭。”

楚离不懂。他伸手想擦母亲的眼泪,却摸到她脸上冰凉的雪水,混着温热的泪。

“记住,”母亲捧住他的脸,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右眼,“永远不要让人看见你的命盘。永远不要。”

“命盘……是什么?”

母亲没回答,只是把他抱得更紧,脸埋在他幼小的肩头,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那哭声很低,很沉,像是从肺腑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沫。

楚离呆呆站着,任由母亲哭。他抬头看天,夜空很干净,一颗星星都没有。只有一轮惨白的月亮,冷冷地看着这雪地里的母子。

许久,母亲松开他,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又恢复了那种空洞的表情。她转身,回到那片青砖前,继续刻。

这一次,她刻得很快,很用力。指甲完全崩裂了,指尖血肉模糊,血顺着刻痕流淌,在星图上游走,像是星星在流血。

楚离看着,忽然觉得冷。

不是风雪带来的冷。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带着铁锈味的,一种更深、更钝的冷。

他默默退回屋里,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听见外面传来指甲与青砖摩擦的声音,沙,沙,沙。

像春蚕在啃食桑叶。

也像什么东西,在啃食他的人生。

父亲楚啸是驻守北境的百夫长,一个月回家一次。

每次回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雁翎刀从鞘里抽出来,坐在院子里细细地擦。刀是军中制式,三尺二寸,刀身狭长,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青色。父亲擦得很认真,用软布蘸着桐油,从刀镡到刀尖,一寸寸地抹。有时候一擦就是半个时辰,不说话,也不看别处,只是盯着刀锋,眼神复杂得像在看一个故人,又像在看一个仇敌。

楚离喜欢蹲在门槛上看。他喜欢看刀锋掠过磨石的声音,那声音很特别,嘶——嘶——,像风在呜咽,又像蛇在低语。

“想学?”

有一天,父亲突然开口,眼睛却没离开刀身。

楚离用力点头。

父亲这才转过头,盯着他看了很久。那眼神里有审视,有犹豫,还有一种楚离看不懂的悲哀——很深很沉的悲哀,沉得像井底的石。最后,父亲叹了口气,起身去柴房,找出一截枯枝,用匕首削成木刀的形状。

“握刀要像这样。”

父亲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楚离的小手。掌心有厚厚的老茧,硌得楚离手背发疼。

“不是握,是攥。”父亲的声音很低,带着边关风沙磨砺出的沙哑,“要像攥住仇人的咽喉,死也不松手。”

楚离学得很认真。他喜欢木刀握在手里的感觉,沉甸甸的,有种说不出的踏实。好像握住了这把刀,就握住了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能对抗夜里那些莫名的恐惧。

但母亲不喜欢。

第一次看见楚离拿着木刀比划时,母亲正在晾衣服。她手里的木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湿衣服散了一地。然后她尖叫着冲过来,一把夺过木刀,狠狠摔在地上。

枯枝应声而断,裂成两截。

“不许碰!不许碰这些东西!”母亲抓着楚离的肩膀摇晃,脸扭曲得可怕,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那场风暴又在旋转,“你会死的!你会被星星吃掉的!”

楚离吓哭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教他,母亲却这么害怕。

那天夜里,楚离又被哭声惊醒。他光着脚走到门边,看见母亲又跪在院子里,对着星空一遍遍磕头。这一次,她磕得很重,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父亲站在屋檐下,没有点灯。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像另一把插在黑夜里的刀。

“婉娘,”父亲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该来的,躲不掉。”

母亲没有回头,只是哭得更凶。那哭声不再是压抑的呜咽,而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像受伤的母兽。

楚离缩回被子里,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窗外传来鸡鸣时,他忽然想:星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让母亲又跪又磕头,能让她害怕成那样?星星……真的会吃人吗?

他决定,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弄明白。

一定要。

楚离五岁生辰那天,北境难得出了太阳。

积雪开始融化,屋檐下滴滴答答,像在哭,又像在笑。母亲破天荒地做了一碗长寿面,汤里卧了个鸡蛋,金黄的蛋黄,蛋白雪白,几片葱花浮在清汤上,香气扑鼻。

楚离吃得很香。父亲坐在对面看着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那是楚离记忆中,父亲最后一次笑。

面刚吃完,碗还没收,院门就被撞开了。

不是推,是撞。厚重的木门连着门轴一起断裂,轰然倒塌,溅起一片泥雪。父亲几乎在同一瞬间弹起,雁翎刀出鞘,人已挡在楚离和母亲身前。

冲进来的是父亲。

楚离愣了一瞬才认出,那个浑身是血、铠甲碎裂、左臂以怪异角度垂着的人,是父亲。父亲看都没看桌上的碗,目光在屋里一扫,落在楚离身上,然后猛地扑过来,一把抓住他,将他塞进厨房角落的地窖。

“待着!不许出声!”

楚离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进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是半块青砖,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星图——正是母亲每夜刻的那些。

“带着这个跑,”父亲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血从嘴角溢出来,滴在楚离脸上,温热的,腥甜的,“去南边,越远越好。找个没人的地方,活下去。”

“爹……”

楚离想问,却被父亲捂住嘴。父亲的手很大,手心全是茧,还有血,黏腻的血。

“记住,”父亲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的命,是你娘用命换来的。你要活。无论如何,要活着。”

地窖的木板盖上,黑暗吞噬了一切。

楚离蜷在角落,抱着那块青砖。砖很凉,但很快开始发烫,越来越烫,像是要烧起来。他听见地面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多人的脚步,然后是兵器相交的脆响,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一声声敲在耳膜上。

“楚啸,交出那孩子,饶你不死。”

一个陌生的声音,很冷,没有起伏,像冰块互相摩擦。

父亲没有回答。

只有雁翎刀出鞘的声音,清越,决绝。

紧接着是更多的声音。风声,剑气破空的声音,血肉被割开的声音,闷哼声,惨叫声。楚离缩在地窖角落,死死捂住嘴,指甲掐进掌心。怀里的青砖烫得吓人,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想起母亲的话。你的眼睛里有星星在哭。

现在,星星真的在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地面上的声音渐渐停了。楚离听见脚步声靠近,很轻,很稳,踏在积雪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不是父亲的步子,父亲的步子很重,带着军人的踏实。

“搜。”还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天枢阁要的是命盘残缺者,这孽种必须死。”

楚离屏住呼吸。地窖的木板上方传来拖动的声音,是尸体拖过地面的摩擦声。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地窖里常年不散的霉味,在喉咙里翻涌,恶心得他想吐。

但他不敢。死死咬着牙,把呕吐感压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远去,消失在风雪里。

楚离等。等手脚都麻木了,等地窖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等怀里的青砖从滚烫变得温凉。他才轻轻伸手,推开木板一条缝。

月光很亮,亮得刺眼。

他推开木板,爬出来。然后僵在原地。

院子里全是血。

雪被染红了,大片大片的红,在月光下呈暗紫色,像泼翻的胭脂。父亲仰面躺在那片青砖星图上,胸口插着一把剑。剑身很细,泛着幽蓝的光,剑柄上刻着北斗七星。

母亲倒在门槛边,一只手伸向地窖的方向,五指张开,像是想抓住什么。指尖的血已经凝固了,变成深褐色。

楚离走过去,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他走到父亲身边,蹲下。父亲的眼睛睁得很大,望着天,瞳孔里倒映着漫天星斗——可是今夜明明没有星星,只有月亮。

他伸手,想合上父亲的眼睛。合不上。试了几次,眼皮像是僵住了,固执地睁着。

他又走到母亲身边。母亲的脸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只是眼角有泪痕,冻成了冰晶。楚离握住母亲伸向地窖的手,那只手很凉,很硬,像冬天的树枝。

他跪在父母之间,左边是父亲,右边是母亲。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片落在他的头发上,脸上,脖颈里,冰凉。

他该哭的。他知道。

可是哭不出来。眼睛很干,很涩,像两口干涸的井。

他抱起那块青砖,站起来,转身就走。没有哭,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再看父母一眼。母亲说过,要活着。父亲也说过,要活着。

那就活着。

踏出院门时,他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是半截雁翎刀,父亲的刀。刀身从中间断裂,断口参差不齐。他弯腰捡起来,握在手里。断刀很沉,刀刃上还沾着血,已经冷了。

他把断刀插在腰间,抱着青砖,走进茫茫风雪。

身后,小院的门楣上,一块木牌在风中摇晃,上面刻着“楚宅”二字。雪越下越大,渐渐掩盖了血迹,掩盖了尸体,掩盖了那个曾经叫做“家”的地方。

楚离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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