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坟山，带起阵阵呜咽般的声音。
林默跟着赵德海往后山深处走去。越走，脚下的路越崎岖。乱石嶙峋，枯树虬结，有些地方需要攀爬才能通过。月光被浓密的树冠遮挡，四周几乎漆黑一片，唯有他掌心的幽蓝微光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
幽冥视野中，空气中的阴气丝线越来越密集，颜色也从淡黑转为深黑，几乎凝成实质的墨色雾气。雾气深处，隐约能看见一团团暗绿色的光点——那是尸鬼的生命反应，数量比赵德海说的更多。
“还有多远？”林默压低声音问。
赵德海停下脚步，猩红的眼睛盯着前方：“百步……古墓入口……就在那片乱石后……”
林默顺着方向看去。前方二十米外，有一片天然形成的乱石堆，石块大如磨盘，堆叠成某种诡异的环形结构。环形中央，地面向下凹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约一人高，边缘有规整的凿刻痕迹，显然不是天然形成。洞口两侧立着两尊石像，历经风雨已模糊不清，但依稀能看出是某种兽类的造型——不是狮子，不是麒麟，而是更狰狞的、长着三只眼睛的怪物。
“这古墓什么来历？”林默问。
赵德海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忆：“罪魂……沉睡时……这里就有墓……更早……听老鬼说……是前朝将军墓……镇压着什么……”
镇压。
这个词让林默警觉。他想起地下暗室那道裂缝，想起玄素道士留下的警告。如果这古墓也是镇压之物，那往生教的目标可能不止阴驿节点。
“进去看看。”林默说。
两人靠近洞口。离得近了，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混合着泥土和某种草药的气息。洞口内吹出阴冷的风，风中夹杂着细碎的、仿佛指甲刮擦石壁的声音。
林默率先踏入。
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宽约两米，高两米五，两侧石壁刻着浮雕。借着手心的微光，他能看清浮雕内容：战争的场景，士兵厮杀，尸横遍野。但诡异的是，所有死者的表情都不是痛苦，而是……解脱般的微笑。
甬道不长，约三十米，尽头是一扇半开的石门。石门厚重，表面雕刻着复杂的符文，但中央被暴力破坏，破开一个大洞——看痕迹，不是最近的事。
“有人来过。”林默说。
赵德海蹲下身，青黑色的手指摸了摸破损边缘：“很旧……至少十年……”
两人穿过石门，进入主墓室。
墓室呈圆形，直径约十五米。中央是一具巨大的石棺，棺盖已经掀开，斜靠在棺身上。四周散落着陪葬品：锈蚀的兵器、破碎的陶罐、腐烂的丝绸残片。
而在墓室边缘，阴影中，蹲伏着二十多道身影。
它们背对着入口，佝偻着身体，像是在跪拜。听到脚步声，所有身影同时转头——
一张张青灰色的脸，皮肤干瘪紧贴头骨，眼眶深陷，眼珠浑浊发白。嘴巴大张，露出尖锐发黄的牙齿。手指细长，指甲乌黑卷曲。
尸鬼。最低等的僵尸类鬼物。
它们看见林默的瞬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不是愤怒，而是……饥饿。
第一只尸鬼动了。它四肢着地，像野兽般扑来，速度快得惊人。
林默不退反进，左臂一抖，拘魂锁呼啸而出！
黑色锁链在空中划过弧线，精准缠住尸鬼的脖颈。林默手腕发力一扯——
“咔嚓！”
尸鬼头颅滚落，身体倒地抽搐，化作黑烟消散。
【击杀尸鬼×1】
【获得：幽冥能量×3，阴德×4】
效率不错。
但这一击也惊动了所有尸鬼。它们齐齐站起，转身，浑浊的眼珠锁定林默。二十多双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像一群饿狼。
赵德海踏前一步，挡在林默身前。百年尸傀身上爆发出浓郁的黑色怨气，猩红的眼睛扫视尸鬼群，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那是同类间的威慑。
尸鬼群出现骚动。它们能感觉到赵德海身上更强的阴气、更纯粹的死亡气息。有几只开始后退，但更多的在犹豫。
这时，墓室深处传来一声尖啸。
声音刺耳，像金属刮擦玻璃。所有尸鬼听到这声音，立刻停止骚动，眼中浑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狂热的、近乎虔诚的光芒。
它们整齐划一地分开一条路。
石棺后方，阴影蠕动，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不，不是人。
它比普通尸鬼高出一头，身上穿着残破的铠甲，依稀能看出是将领的样式。但铠甲下露出的皮肤不是青灰色，而是暗红色，像干涸的血。它的脸还算完整，甚至能看出生前的英俊轮廓，但一双眼睛完全是漆黑色，没有眼白。
而它的手中，握着一柄生锈的长剑。
剑身有暗红色的纹路在流动。
“尸鬼将……”赵德海嘶哑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凝重，“怨鬼级……高阶……”
林默眯起眼。幽冥视野中，这尸鬼将体内的能量反应确实达到怨鬼级高阶，而且比赵德海更凝实——它没有怨气，有的是纯粹的、经过百年沉淀的死亡之力。
更重要的是，林默看到尸鬼将胸口铠甲下，隐约透出一块玉牌的轮廓。玉牌形状……和阴驿令很像。
“杀了……入侵者……”
尸鬼将开口，声音干涩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二十多只尸鬼同时扑上！
赵德海怒吼一声，迎了上去。百年尸傀双爪挥舞，每一击都带起黑色气浪，瞬间撕碎三只尸鬼。但更多的尸鬼涌来，它们没有智慧，不怕死亡，前赴后继。
林默这边压力更大。七只尸鬼围住他，从不同方向攻击。它们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协同作战。
拘魂锁在空中飞舞，每次抽击都能击退一只，但无法秒杀。林默边战边退，寻找机会。
一只尸鬼从背后偷袭，乌黑的爪子抓向他的后颈。林默侧身躲过，反手一锁链抽在它腰际，尸鬼惨叫倒地，但很快又爬起。
不行，这样消耗太大。
林默看了眼系统面板——能量还剩152点。按这个消耗速度，杀完这些尸鬼，恐怕不够对付尸鬼将。
必须改变战术。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瞳孔深处泛起幽蓝。
“领域展开——幽冥压制！”
以他为中心，半径五米范围内，所有阴气瞬间凝固！空气变得粘稠，光线暗淡，温度骤降。
这是阴天子权柄的初级应用：在极小范围内，暂时创造一片“地府领域”。
领域内，七只尸鬼动作骤停，像是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昆虫。它们眼中第一次出现恐惧，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林默没有浪费机会。
拘魂锁化作七道虚影，同时贯穿七只尸鬼的心脏！
黑烟升腾，七只尸鬼齐齐倒地消散。
【击杀尸鬼×7】
【获得：幽冥能量×21，阴德×28】
能量消耗：30点。值得。
林默撤去领域，看向另一边。赵德海已经解决十只尸鬼，但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青黑色的皮肤被撕裂，流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剩下的五六只尸鬼还在围攻，但明显处于下风。
而尸鬼将，始终没有动。
它站在石棺旁，黑色眼睛静静看着这一切，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等待。
当最后一只尸鬼被赵德海撕碎时，尸鬼将终于动了。
它抬起手中锈剑，剑尖指向赵德海。
“你……很特别……”尸鬼将说，“百年级的尸傀……却保留神智……为什么？”
赵德海没有回答，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不说……也罢。”尸鬼将缓缓向前，“但你们……打扰了将军的安眠……必须付出代价……”
话音落，它动了。
快！
快到林默只看见一道暗红色的残影！锈剑划破空气，带起凄厉的尖啸，直劈赵德海面门！
赵德海双爪交叉格挡——
“铛——！！！”
金属碰撞般的巨响！赵德海连退三步，爪子上留下深深的剑痕，暗红色液体渗出。
尸鬼将毫不停歇，第二剑横扫！赵德海勉强躲开，剑锋擦过胸口，官服撕裂，皮肤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那剑上附带着某种腐蚀性的力量。
“大人……退后……”赵德海嘶吼，爆发出全部怨气，黑色气浪翻涌，暂时逼退尸鬼将。
但林默看出，赵德海处于下风。百年尸傀靠的是怨气和本能，而尸鬼将明显有战斗技巧，还有那柄诡异的锈剑。
必须帮忙。
林默绕到侧面，拘魂锁如毒蛇般袭向尸鬼将后心。
尸鬼将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斩断锁链虚影！但就在这一瞬间，赵德海抓住机会，双爪狠狠抓向它胸口！
“铛——！”
又是金属碰撞声。尸鬼将的铠甲挡住了这一击，但胸甲出现裂痕。
林默看见，裂痕下那块玉牌完全暴露——确实是阴驿令，但颜色是血红色的，纹路也不同。
【检测到异常物品：血驿令（污秽）】
【状态：被邪法污染，功能扭曲】
【效果：增幅尸鬼类鬼物实力，建立小型鬼域】
原来如此。这枚血驿令，就是尸鬼将能统御尸鬼群、甚至保留部分神智的原因。
必须夺下它。
林默再次凝聚能量，这次目标不是尸鬼将，而是那枚血驿令。
“给我——出来！”
阴天子的命令权能！
血驿令剧烈震颤，从尸鬼将胸口脱离，飞向林默！
“不——！”尸鬼将第一次发出惊慌的吼叫，伸手去抓。
但晚了。
林默握住血驿令的瞬间，污秽的血色褪去，玉牌恢复成墨绿色。而尸鬼将身上的气息急速衰退，从怨鬼级高阶跌到中阶，再跌到低阶……
最后，它跪倒在地，锈剑脱手，眼中的漆黑褪去，露出浑浊的白色。
“将……将军……”它喃喃着，看向石棺，“末将……守不住了……”
说完，身体化作飞灰消散。
【击杀尸鬼将×1】
【获得：幽冥能量×50，阴德×80】
【获得：血驿令（已净化）】
林默看向手中的玉牌。净化后，它和阴驿令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背面的古篆字不是“驿”，而是“卫”。
阴卫令。
【阴卫令（残）】
【品质：灵品】
【效果：召唤并统御阴卫（尸鬼类），小幅增幅防御】
【可融合：与阴驿令融合后，将解锁新功能】
融合？林默取出之前的阴驿令。两枚玉牌靠近时，自动发出共鸣，缓缓贴合，最后融为一体。
新生成的令牌呈墨黑与暗金交织，正面是“驿”，背面是“卫”。
【阴阳驿令（残缺）】
【品质：灵品（上）】
【效果：掌控阴驿节点，召唤阴卫，稳固空间，中幅增幅阴系术法】
【修复需：幽冥能量×300，百年桃木×2，镇魂玉×2，血魂晶×1】
要求更高了，但效果也更强大。
林默收起令牌，看向赵德海。尸傀身上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但气息虚弱了不少。
“还能走吗？”林默问。
赵德海点头：“能……”
两人离开古墓。走出洞口时，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林默调出系统面板：
【幽冥能量：246/300】
【阴德：489/500】
只差11点阴德，54点能量。
快了。
就在两人准备返回义庄时，林默忽然停下脚步。
幽冥视野中，山脚下，十几团暗红色的光晕正在快速靠近。
比昨晚更多，更强。
往生教，又来了。
而且这次，是大队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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