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仄巷寻骨林砚在线阅读免费无弹窗

仄巷寻骨

作者:梦连梦

字数:132598字

2025-12-23 06:00:44 连载

简介

喜欢阅读悬疑灵异小说的你,有没有读过这本备受好评的《仄巷寻骨》?本书以林砚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作者“梦连梦”的文笔流畅且充满想象力,让人沉浸其中。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千万不要错过!

仄巷寻骨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回到仄巷时,林砚几乎是被巷口那盏白灯笼的幽光“吸”进去的。他的腿灌了铅,意识像浸了水又冻硬的海绵,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灼痛。掌心的锁印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灼热或刺痛,而是一种持续不断的、仿佛有无数细小冰针在皮肤下旋转钻探的酷刑。那锁形中心的暗金色斑点,此刻正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脉动闪着光,每一次微弱的明灭,都伴随着脑海里一阵尖锐的、几乎要撕裂颅骨的嗡鸣。

那嗡鸣声里,混杂着无数破碎的、无法理解的音节,像遥远的水流声,又像无数人在极远处嘶喊的回音。他分不清那是仄巷本身的声音,是怀里那截“惧”之骨残留的颤栗,还是……苏晚娘透过镜面虚影传来的某种“低语”。

“快了……”那声叹息的余韵,像冰冷的蛛丝,依旧缠绕在他的听觉神经上。

收骨铺的门开着,昏黄的烛光从里面流泻出来,在巷子湿冷的青石板上铺开一片摇摇欲坠的光晕。老陈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层层叠叠的乌木骨盒架子前,仰头望着最高处那个蒙着深黑绒布的方盒,一动不动,像一尊风化的石像。

林砚跌跌撞撞地走进来,几乎要瘫倒。他将那个斑驳的布袋连同里面冰寒刺骨的眉心骨,用力放在宽大的木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老陈缓缓转过身。他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岩石般的疲惫。但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林砚右手的状态——那已经蔓延过小臂中部、锁形中心金光闪烁、裂纹状纹路不断延伸的印记。

那双浑浊的眼睛,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你……在镜子里看到她了。”老陈的声音干涩得像沙砾摩擦。

不是疑问,是陈述。

林砚靠在案边,喘着气,死死盯着老陈:“她是谁?苏晚娘?那个穿月白旗袍的……鬼?”

“她不是鬼。”老陈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敬畏的意味,“她是‘念’。被困在‘镜’里的念。”

“镜?”

老陈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木案旁,拿起那个斑驳的布袋,没有打开,只是托在掌心感受了片刻,眉头越皱越紧。“‘惧’之骨……果然也沾上了她的‘痕’。”他放下布袋,目光重新落回林砚身上,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沉积了百年的灰尘,“你刚才在‘碎镜斋’,除了看到她的影子,还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

林砚强忍着脑海中的嗡鸣和剧痛,将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和感受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宴会厅的背叛与绝望、高跟鞋逃离的声音、军装副官的诡异手势、满屋子死亡面容的爆发……还有最后,在裂开的镜子里,那个完整的、面带冷笑的“自己”,以及转身的月白旗袍背影。

老陈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皱纹像是凝固的岩浆沟壑。当林砚说到副官的手势和镜中转身的背影时,他闭了闭眼,发出一声极其沉重、仿佛从肺腑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叹息。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喃喃道,睁开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清晰的、近乎绝望的悲哀,“钥匙……开始转动了。”

“钥匙?什么钥匙?”林砚的声音因为惊骇而嘶哑,“是指我手上这个……‘锁’?”

老陈没有否认。他走到木案的另一侧,翻开那本厚重的记录册,翻到“林砚”那一页。五道深浅不一、颜色各异的竖线,像五道狰狞的伤疤,刻在名字下方。老陈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那第五道——颜色暗沉近黑、边缘隐隐有金色流光的竖线。

“这不是锁。”老陈缓缓抬起头,看着林砚,眼神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这从一开始,就是‘匙胚’。仄巷留给你的,不是禁锢你的债务烙印,而是一把……正在成型的‘钥匙’。一把用来打开‘镜’的钥匙。”

钥匙……打开“镜”的钥匙……

林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一直以为这个印记是仄巷吞噬他的标记,是把他钉在这个诡异世界的锚。可现在,老陈告诉他,这是一把钥匙?一把用来打开……苏晚娘被困的那个“镜”?

“打开‘镜’……是什么意思?”林砚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苏晚娘,不是普通的‘执念’。”老陈的声音低沉而遥远,仿佛在讲述一个尘封已久的传说,“她死时怨念滔天,又恰逢‘镜墟’(他用了这个林砚从未听过的词)波动……她的‘念’没有消散,也没有完全化为地缚灵,而是被……吸入了‘镜’与‘实’之间的一片特殊‘夹缝’。那里,是由无数破碎的‘映照’、‘记忆’、‘倒影’构成的虚无之境,可以称之为‘虚镜’。”

“她在‘虚镜’里,无法离开,无法真正消亡,也无法直接影响现实。但她的执念太强,强到能偶尔在现实世界的镜面(尤其是那些承载过强烈情绪或与死亡相关的镜子)上,留下‘回响’和影子。这就是仄巷的根源——她的执念在‘虚镜’中不断翻涌,渗透到现实世界的这个节点,形成了这条能吞噬光影记忆的诡异巷子。收骨铺,就是现实与‘虚镜’之间一个脆弱的‘阀’。”

林砚的呼吸停滞了。他想起荒宅那扇圆窗玻璃,想起“碎镜斋”满屋的破碎反光,想起医院走廊门后那些模糊的人脸……都是“回响”?都是苏晚娘被困在“虚镜”中的执念,在现实中的折射?

“那我……”林砚看着自己掌心那不断脉动的金色斑点,“这把‘钥匙’……”

“是你前世——陈裁缝——在她死时,或者说,在她被‘吸入’的瞬间,留在她执念深处的一个……‘印记’。”老陈的声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你对她有愧,有情,有未能完成的约定。这份强烈的情感,在当时那种极端环境下,与她的怨念交织,形成了一枚特殊的‘种子’,烙印在了她的‘念核’边缘。”

“这枚‘种子’,随着她的执念一同被拖入了‘虚镜’,在百年的虚无中,与她一同沉睡、一同痛苦、一同……等待着一个能将其‘唤醒’的契机。一个灵魂波长与之匹配,能重新激活这枚‘种子’的人。”

老陈的目光,死死钉在林砚脸上:“你就是那个‘契机’。你的灵魂深处,带着陈裁缝那枚愧疚与执着的‘种子’的‘印痕’。当你踏入仄巷,触碰镜面,被她的‘回响’沾染时,这把‘钥匙’就开始在你身上……孕育。你收取的每一根骨头,每一种极致的执念,都是在‘喂养’这把钥匙,让它加速成型,让它与‘虚镜’中她那枚‘种子’的共鸣越来越强。”

喂养……钥匙……

林砚浑身发冷。所以,他拼命去收取那些痛苦的骨头,试图减缓吞噬,其实是在……加速一个更可怕过程的到来?他以为自己是在挣扎求生,却是在为自己(或者说,为苏晚娘)铸造一把打开囚笼的钥匙?

“为什么?”林砚的声音因为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欺骗的愤怒而颤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用我……来造这把钥匙?打开那个‘虚镜’,会怎么样?”

老陈沉默了。他转身,走到铺子深处那面空墙前,那里只挂着一盏孤零零的壁灯。他伸出枯瘦的手,在墙面上某个不起眼的、颜色略深的砖缝处,轻轻按了一下。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墙面的一部分,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个更加幽暗、狭窄的空间。里面没有烛火,只有不知从何处透来的、极其微弱的、仿佛水底反射般的粼粼冷光。

“跟我来。”老陈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林砚犹豫了一瞬,但强烈的不解和一种想要撕开所有迷雾的冲动,驱使他跟了进去。

里面空间不大,像个小型的密室。没有货架,没有骨盒。只有正中央,放着一面……镜子。

那是一面极大的、椭圆形、镶嵌在沉重乌木框里的落地镜。镜框雕刻着繁复的、藤蔓与花卉交织的图案,但大多已被磨损,透着一股陈腐的奢华感。镜面本身,出奇的完整,光洁如新,没有一丝裂痕。但正是这种过分的“完整”,在这幽暗的密室里,显得格外诡异。

镜子没有映照出密室里的任何景象——没有老陈,没有林砚,没有墙壁,也没有那盏发出冷光的、不知来源的灯。

镜面里,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缓慢流转的、灰白色的雾气。

雾气浓厚、粘稠,像一锅煮过头的米汤,在镜面后那个无法度量的空间里,无声地翻滚、涌动。它没有固定的形状,只是不断地变化,偶尔会凝聚出一些模糊的、类似人脸或肢体的轮廓,又迅速消散。那些轮廓扭曲、痛苦,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而最让林砚头皮发麻的是,在这片灰白雾气的中央,在那镜面深处,隐约有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人身影。

她背对着镜面,站在那片虚无的灰白雾气中央,一动不动。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身姿窈窕,却透着一股冻结般的死寂。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站了一百年,一千年,与那片同样死寂的灰白雾气融为一体。

但林砚能“感觉”到,她在“看”。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她那凝聚了百年痛苦与怨恨的整个“存在”,在“看”着镜子外面。在“看”着他。

因为她身影周围的雾气,正随着他掌心的锁印(钥匙胚)的每一次脉动,而同步地、极其轻微地……泛起涟漪。

“这就是‘虚镜’的边缘。”老陈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种林砚从未听过的、近乎痛苦的敬畏,“或者说,是它在现实世界的……一个‘投影口’。她被封在里面,出不来。但这面镜子,也困不住她全部的‘念’。仄巷,就是她的‘念’从这投影口渗出、侵蚀现实形成的‘疤痕’。”

林砚死死盯着镜中那个一动不动的月白背影。这就是苏晚娘?那个百年前被背叛、被焚烧、最终被困在虚无夹缝中的富家小姐?她现在……就在这面镜子里?和自己隔着一层薄薄的、却又无法逾越的“镜面”?

“你让我收集七骨,喂养这把‘钥匙’,是为了……打开这面镜子?放她出来?”林砚的声音因为惊骇而变调。

“不!”老陈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尖锐的急切,“不是放她出来!是……是‘引渡’!”

“引渡?”

“对。”老陈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平复某种巨大的情绪,“苏晚娘的执念核心,被困在‘虚镜’深处。单纯的镜子破碎,或者外力冲击,都无法触及她真正的‘念核’,反而可能让她的痛苦彻底失控,将‘虚镜’的侵蚀彻底扩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她需要的是……了结。了结那场跨越百年的因果,放下那深入骨髓的怨恨,然后,她的‘念’才能自然消散,‘虚镜’的投影才会关闭,仄巷才会……真正归于平静。”

“而了结因果的关键,就在于她那枚被打散、封印的‘记忆核心’。七种极致的执念(七骨),就像七把不同的‘楔子’,当它们被同一个人(你这个‘引子’)收集、共鸣、吸收,最终会在这把‘钥匙胚’(你的印记)上,刻下完整的、能打开她‘念核’封印的‘匙纹’。当钥匙彻底成型,插入这面‘投影镜’……”

老陈指向镜面中苏晚娘背影的方向,声音变得低沉而缥缈:“……就能短暂地、在‘虚镜’与现实之间,打开一条稳定的‘通路’。不是让她出来,而是让‘因果’……逆流而上,在‘虚镜’的源头,也就是她死亡的那一刻,完成最后的清算与了断。”

逆流而上?在死亡的那一刻了断?

林砚感到自己的认知在被反复碾碎。这已经超出了“鬼魂”、“执念”的范畴,涉及到了时间、因果、甚至是某种……宇宙规则层面的诡异操作?

“那……需要我做什么?”林砚艰难地问,“拿着这把‘钥匙’,打开镜子,然后……进去?”

“不!你绝不能进去!”老陈厉声道,一把抓住林砚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虚镜’不是活人去的地方!那是执念与虚无的坟场!你进去,瞬间就会被里面混乱的‘映象’和庞杂的死亡记忆撕碎、同化,变成那灰白雾气的一部分,永世不得超生!”

“那谁去?你?”

老陈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痛苦、犹豫、决绝……种种情绪交织。“因果需要‘载体’。钥匙是你身上的‘匙胚’所化,与她的‘念核’共鸣最深。但承载因果、逆流而上去面对死亡瞬间的……不能是你这个‘钥匙’本身,因为你需要留在外面维持通道稳定。需要一个……与双方因果都有深刻联系,且自愿承担这份‘逆命’风险的存在。”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极其幽深,看向镜中那个月白背影,又看向林砚,缓缓说道:“那个人……是我。”

林砚彻底愣住了。

老陈?这个活了百年、守着收骨铺、神秘莫测的老头?他自愿去“虚镜”深处,逆流而上,面对苏晚娘死亡的那一刻,去了结因果?

“你……你到底是谁?”林砚的声音干涩无比,“你和苏晚娘……什么关系?和陈裁缝……又是什么关系?”

老陈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极其轻柔地、仿佛怕惊扰什么般,触碰着冰冷的镜面。他的指尖,正好落在镜中苏晚娘背影的肩头位置,尽管隔着无法逾越的镜面。

“我叫陈守拙。”他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遥远,“陈裁缝……是我的父亲。”

父亲?!

林砚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老陈佝偻的背影。

陈裁缝的儿子?那个在苏晚娘记忆中,似乎只是苏家一个卑微裁缝的……儿子?他竟然还活着?活了百年?一直守着这个铺子?

“当年……”老陈的声音带着一种沉入时光河流的恍惚,“苏家出事前,我父亲就已经预感不妙。苏老爷为了攀附军阀,要将晚娘小姐送给张师长做妾。晚娘小姐与戏子梅澜秋有情,誓死不从。我父亲……他胆小,懦弱,一辈子谨小慎微,只是个裁缝。他不敢违抗苏老爷,也无力改变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晚娘小姐最后的请求,为她赶制一件……寿衣。”

寿衣?!不是嫁衣,是寿衣?

林砚想起陈裁缝记忆中,那口粗糙棺材边缘露出的月白衣角……原来那不是赴宴的旗袍,而是……寿衣?

“晚娘小姐说,与其穿着大红嫁衣被送进虎口,不如穿着一身干净的素衣,干干净净地走。”老陈的声音带着压抑百年的颤抖,“我父亲连夜赶工,用的是晚娘小姐最喜欢的那匹月白色软烟罗,针脚密得看不见。衣服做好那天晚上……苏府就起了大火。火是从晚娘小姐的绣楼烧起来的,烧得特别快,特别猛,把半个苏府都吞了。晚娘小姐……没跑出来。”

大火……焚身……

“后来,清理废墟的人说,晚娘小姐的尸身……烧得只剩下一具焦黑的骨架,但身上那件月白色的寿衣,却奇迹般地……几乎没有被烧坏,只是蒙上了一层烟灰。”老陈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再后来……苏家败落,张师长不久也死于军阀混战。梅澜秋嗓子坏了,潦倒半生。我父亲……郁郁寡欢,没过几年也病死了。临死前,他拉着我的手,说他对不起晚娘小姐,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勇气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帮她哪怕一次。”

老陈转过身,苍老的脸上,纵横的皱纹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他死了。我却……没死成。”

他的声音变得极其古怪,混合着自嘲、痛苦和一种深沉的无奈。“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父亲临终的执念影响了我,也许是我当时正好处在仄巷刚刚形成、规则不稳定的‘节点’上……我得了‘怪病’。身体衰老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甚至……开始对光阴‘迟钝’。我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老去、死去,而我……却像个被卡在时间缝隙里的囚徒,一直活了下来。”

“但这不是永生。是诅咒。”老陈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我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正被仄巷一点一点地同化。我的影子,早就和铺子的影子融为一体了。我的记忆,也在不断被那些来来往往的执念碎片侵蚀、覆盖。我守着这个铺子,守着这面‘投影镜’,看着晚娘小姐在虚无中痛苦了一百年,也看着无数像你一样的‘引子’被仄巷吞噬、消散……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由我父亲的愧疚和我自身的‘异常’共同参与形成的‘死循环’,一遍又一遍地上演。”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镜中那个永恒的月白背影,眼神里充满了百年来无法言说的痛苦与赎罪般的决绝。“所以,这次……必须结束。七骨齐,匙纹成。你以‘钥匙’之力稳定通道,我……逆流而入,去面对晚娘小姐死亡的那一刻,去了解所有被掩埋的真相,去承担……我父亲,和我自己,欠下的那份因果。无论结果如何,是了结,是湮灭……总好过这无休无止的折磨。”

密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不知来源的冷光,在镜面上投下粼粼的、仿佛水下世界般虚幻的波纹。镜中,苏晚娘的背影依旧凝固在灰白的雾气里,一动不动,仿佛百年来从未改变。

林砚消化着这如同惊涛骇浪般的信息。老陈的身份、动机、计划……一切都串联起来了,却又导向一个更加危险、更加不可预测的终局。他不是被仄巷随意选中的倒霉蛋,他是被百年前的愧疚和百年来的“异常”共同选定的“钥匙”,是这场跨越时空的因果清算中,最关键的那一环。

“如果……”林砚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如果你进去后……没能了结因果,或者……出了什么意外,通道失控了呢?我会怎样?仄巷会怎样?”

老陈沉默了很久。密室里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虚无的声音,缓缓说道:

“钥匙……会断在锁里。你……会成为新的‘守镜人’。你的身体和灵魂,会与这面镜子、与整个仄巷的规则彻底融合,成为维系这片虚无与现实之间脆弱平衡的……下一个‘锚’。”

“而晚娘小姐的执念,可能会因为这次剧烈的扰动彻底失控,‘虚镜’的侵蚀将会以仄巷为中心,加速蔓延。到那时……吞噬的,可能就不仅仅是影子和记忆了。”

“这座城市……或许会慢慢变成一片,由破碎的‘映照’、扭曲的记忆、和永恒的怨恨构成的……新的‘虚镜’投影。”

林砚感到一阵冰冷的窒息感攫住了他的喉咙。

钥匙断在锁里……成为新的守镜人……仄巷失控,城市化为虚镜投影……

这不仅仅是关于他一个人的生死,或者苏晚娘一人的解脱。这关乎……整个现实的根基?

荒谬。恐怖。却又……如此契合仄巷所展现出的那种,侵蚀与扭曲一切的诡异本质。

“所以……”林砚的声音嘶哑,“我们没有退路。”

“从你踏入仄巷那一刻起,就没有了。”老陈看着他,眼神里不再有之前的复杂和闪烁,只剩下一种如岩石般坚定、也如深渊般绝望的平静,“现在,只差最后两骨——‘憎’与‘求’。集齐它们,钥匙彻底成型。然后……”

他望向镜中那永恒的月白背影,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肃穆:

“……了结一切。”

林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掌心的印记传来一阵阵清晰、有力的搏动,那中心的暗金色光点,此刻正稳定地闪烁着,仿佛一颗沉睡已久、即将苏醒的……心脏。

他想起那声叹息:“快了。”

是的,快了。

无论是解脱,还是更深的沉沦,这场由百年前的死亡所引发、纠缠了无数灵魂与执念的诡异循环,终于……即将走到它的终局。

而他,究竟是打开解脱之门的“钥匙”,还是……为整个城市敲响丧钟的……最后一道“齿扣”?

密室里,唯有镜中那片灰白的雾气,依旧在永恒的寂静中,无声地翻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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