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砚回来在给郑宇安排好后事,知道自己的实力还是远远不够,也已经接连损失两名大将了,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知道必须得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势力,于是便派郑宇、华荣分赴周边城镇招兵买马,凡有志报国、愿抗异族逆贼者,皆热情接纳,短短两月便新增两万余兵力。
这日,郑宇从西南招兵归来,带回一名叫秦峰的青年。据郑宇所说,秦峰是西南边陲的猎户之子,家乡遭匈奴洗劫,父母双亡,他孤身一人辗转投奔,不仅弓马娴熟,还懂些粗浅的战场急救,为人沉默寡言,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秦峰入营后,表现得极为低调。训练时,他从不偷懒耍滑,射箭准头仅次于郑宇,马术也精湛,几次骑兵演练中都冲在前列;平日里,他不与人扎堆闲聊,只默默打磨兵器、擦拭战马,偶尔会主动帮伤兵营搬运药材,沈清辞见过他几次,觉得他虽话少,却做事踏实,还曾夸他手脚麻利。
第一次让秦峰崭露头角,是在护送粮草的任务中。当时华荣率领的粮草队行至野猪林,遭遇天伦教数百流寇偷袭。流寇虽人数众多,却多是乌合之众,可粮草队多是民夫,护卫不足百人,一时陷入险境。秦峰本是随行士兵,见流寇直扑粮车,竟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张弓搭箭,三箭射倒三名流寇头目。
“守住粮车!结成圆阵!”他大喊着,声音虽不洪亮,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士兵们见状,纷纷跟着他列阵反击,民夫们也拿起扁担木棍相助。秦峰穿梭在阵前,箭矢无虚发,但凡有流寇逼近粮车,必被他一箭射穿咽喉。激战半个时辰,流寇见头目死伤惨重,不敢再恋战,仓皇逃窜。
此战过后,秦峰被记三等功,龙砚见他临危不乱、武艺高强,将他提拔为小队统领。秦峰却依旧谦逊,只说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丝毫不见骄傲之色。
没过多久,秦峰又立一功。当时蹉跎制定了奇袭天伦教小据点的计划,派蒋葛涵带人潜入,却不料据点内藏有暗哨,行踪险些暴露。危急时刻,秦峰主动请缨,借着夜色掩护,徒手攀上据点的围墙,用随身携带的短刀悄无声息解决了三名暗哨,还摸清了据点内的兵力分布,回来后详细告知蒋葛涵。
凭借他提供的情报,蒋葛涵顺利调整部署,一举攻破据点,生擒天伦教分舵主,缴获了大量军械粮草。这一战,秦峰功不可没,被晋升为百夫长,麾下掌管百名士兵,在军中渐渐有了些威望。
最让人信服的一次战功,是在抵御匈奴小股骑兵劫掠时。当时匈奴骑兵突然袭击边境小镇,百姓惊慌失措,驻守小镇的“复汉军”不足五百人,眼看就要被攻破防线。秦峰恰好带着小队护送物资路过,他当机立断,一边派人回营求援,一边带着百名士兵驰援小镇。
他利用小镇的街巷布局,让士兵们分头埋伏,自己则带着二十名弓兵,占据镇口的高台,专射匈奴骑兵的战马。匈奴骑兵依赖马术冲击,战马纷纷倒地后,阵型大乱。秦峰趁机率领士兵冲杀,与驻守小镇的部队里外夹击,硬生生将匈奴骑兵拖到援军赶来。此战过后,小镇百姓无一伤亡,秦峰更是因调度得当、战功卓著,被提拔为千夫长,成为龙砚麾下备受器重的青年将领。
没人知道,秦峰的真实身份,是慕容玄安插在“复汉军”中的卧底。他本是天伦教核心教众,自幼被慕容玄培养,精通武艺、阵法,更擅长伪装隐忍。他的父母并非死金吾卫之手,而是因不愿加入天伦教,被慕容玄下令杀害,慕容玄却谎称是金吾卫所为,将他收为己用,灌输复仇思想,让他潜伏在“复汉军”中,伺机而动。
他的潜入之所以天衣无缝,一来是选对了身份——战乱年间,孤儿投奔义军再常见不过,没人会过多追查;二来是他确有真本事,立下的战功并非虚报,而是实打实拼出来的,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获得信任;三来是他性格低调,不结党营私,不贪图名利,这种“踏实”的特质,在军中最易让人放下戒心。
就连龙砚、蹉跎等人,也对他颇为赏识。蹉跎曾说:“秦峰此人,沉稳有谋,是块将才,加以培养,日后必能独当一面。”龙砚也觉得,秦峰身世可怜,却心怀大义,是真心想跟着“复汉军”建功立业,对他渐渐委以重任,有时甚至会让他参与一些中层作战计划的讨论。
秦峰表面上对“复汉军”忠心耿耿,暗地里却一直通过特殊渠道,将“复汉军”的兵力部署、粮草动向、兵器改良进度等情报,源源不断地传递给慕容玄。他知道,慕容玄让他潜伏的最终目的,是在“复汉军”攻打京城的关键时刻,制造内乱,里应外合,将这支义军彻底摧毁。
而此刻的“复汉军”上下,还沉浸在接连胜利的喜悦中,没人怀疑这位屡立战功的千夫长,竟是一颗埋藏在身边的定时炸弹。秦峰站在军营的高台上,望着“复汉军”的旗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被冰冷的决绝取代——他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而“复汉军”的劫难,也已在暗中酝酿。“复汉军”大营的校场旁,暮色正浓,炊烟袅袅。龙砚刚与蹉跎、蒋葛涵商议完攻打京城外围据点的计划,便看到沈清辞提着药箱,正和秦峰说着什么。
走近了才听见,是沈清辞在叮嘱秦峰:“你麾下士兵昨日演练时多有磕碰,这是活血化瘀的药膏,你拿去分发给大家,每日涂抹两次,三日便能消肿。”她将一个油纸包递过去,语气温和,“你们小队近来训练刻苦,可也要注意分寸,别让弟兄们带着伤作战。”
秦峰双手接过油纸包,躬身应道:“多谢沈姑娘关心,末将记下了。弟兄们能跟着将军和姑娘打仗,心里都憋着一股劲,这点磕碰不算什么。”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眼神诚恳,看向沈清辞时,带着几分晚辈对长辈的敬重,丝毫不见异样。
沈清辞笑了笑,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华荣抱着一堆图纸,急匆匆地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将军!沈姑娘!你看我按《五金锻造秘录》改良的连弩!一次能射五支箭,射程还比之前远了三十步!”
他将图纸摊在旁边的石桌上,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秦千夫长上次护送粮草时,不是说流寇太多,弓兵射不过来吗?有了这连弩,下次再遇袭,保管让那些毛贼有来无回!”
秦峰凑过去看了看,眉头微蹙,似乎在认真思索,片刻后才开口:“华先生手艺精湛,这连弩看着确实厉害。只是末将觉得,连弩自重怕是不轻,骑兵携带会不会不便?”
华荣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脑袋:“哎哟,我倒忘了这茬!还是秦千夫长心思缜密!我这就去调整图纸,减轻重量!”说着,又抱着图纸跑远了。
龙砚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几分赞许:“秦峰,你观察细致,能及时指出问题,不错。”
“将军过奖了。”秦峰谦逊地低下头,“末将只是随口一说,华先生才是真有本事。”
这时,蒋葛涵缓步走来,手里拿着一卷兵书,笑道:“秦千夫长不必过谦,战场之上,细节往往决定成败。上次你奇袭据点时,察觉暗哨的位置,不就是靠的细致观察吗?”
他转头看向龙砚:“将军,秦千夫长不仅武艺高强,心思也沉稳,我看下次攻打清风寨,可让他担任先锋。清风寨地形复杂,正需要他这样既懂应变又能拼杀的将领。”
龙砚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清风寨是京城外围的重要据点,守军虽不多,却盘踞多年,工事坚固。秦峰,你可敢接下这先锋之职?”
秦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单膝跪地:“末将愿往!定不辜负将军和蒋先生的信任,拿下清风寨,为‘复汉军’扫清障碍!”
龙砚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命你明日率两千士兵,作为先锋开路,我与蒋先生率主力随后跟进。”
“末将领命!”秦峰沉声应道,转身离去时,脚步沉稳,背影挺拔,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位忠心耿耿、锐意进取的青年将领。
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对龙砚说:“秦峰确实是个将才,身世可怜却不卑不亢,打仗勇猛又不失沉稳,难得。”
龙砚握住她的手,眼中带着笑意:“是啊,能得这样的人才,是‘复汉军’的福气。等收复了京城,定要好好嘉奖他。”
蒋葛涵也附和道:“沈姑娘说得对,秦千夫长屡立战功,却从不居功自傲,这份心性,实属难得。有他相助,我们攻打京城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几人站在暮色中,谈论着后续的作战计划,言语间充满了对胜利的期盼。没人注意到,秦峰在离开校场后,拐进了一处偏僻的树林,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管,吹了一声极轻的哨音。片刻后,一只信鸽从林中飞起,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去,竹管里藏着的,正是“复汉军”攻打清风寨的先锋部署与行军路线。
秦峰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眼中的诚恳与谦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算计。他知道,清风寨一战,将是他潜伏以来最重要的一次行动,只要能按计划行事,不仅能毁掉“复汉军”的先锋部队,还能让慕容玄提前做好准备,给“复汉军”致命一击。
而此刻的大营中,龙砚、沈清辞等人还对这颗潜伏在身边的毒瘤一无所知,依旧将他视作得力干将,寄予厚望。一场围绕着清风寨的血战,已然在暗中酝酿,而“复汉军”的命运,也将在这场战役中,迎来又一次严峻的考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