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主角是苏织锦的小说《草台班子被我捧成天下第一》是由作者“漂泊小刀”创作的女频悬疑著作,目前连载,更新了105037字。
草台班子被我捧成天下第一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次日清晨,天光未明,风月班门口已站满看热闹的百姓。
三名衙役抬着封条破门而入,直奔后院道具库。
铁链哗啦作响,门锁应声而落。
为首的差官高声宣读:“奉顺天府王推官令,查封‘风月班’私藏违制器物,涉嫌摹仿工部营造图样,僭越犯上,罪证确凿者,按律问斩!”
人群哗然。
小豆子冲出来拦在门前,却被一把推开。
他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那些凝聚了无数日夜心血的纸屏、机关台、云架水幕被粗暴地拖出,在晨风中散开如折翼之鸟。
“凭什么封我们!”一声清喝自廊下传来。
苏织锦披着半旧斗篷走来,发丝尚湿,显然是刚从井边回来。
她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没有惊慌,也没有哭诉,只轻轻蹲下,拾起一片被踩脏的彩绘纸翼,指尖拂去尘泥,动作轻得像在抚慰一个睡着的孩子。
“你们说我们抄了皇家图样?”她抬头,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那就请拿出证据。”
公堂之上,香炉青烟袅袅,王推官端坐主位,面色肃穆。
他翻开一本泛黄残卷,拍案道:“此乃《天工录》抄本,记载前朝御用‘水殿浮基’构造。尔等昨夜所用升降机关,分明依此而建,敢不认?”
他指尖点处,是一幅精细墨线图——九层环轴嵌套,铜链牵引,确与舞台机关有几分神似。
堂下众人屏息。
谢无弦立于角落,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琴轸,目光紧紧锁住苏织锦的背影。
她缓步上前,行礼不卑不亢:“大人容禀。”随即转身对小豆子点头,“取模型来。”
不多时,两具微缩戏台并列置于案前:一为风月班昨夜所用机关复刻版,通体以竹篾为骨,桑皮纸覆面;另一则是依《天工录》还原的“水殿”结构,沉重大气,金属构件森然。
苏织锦执起一支细笔,先指官造图样:“此图比例为一比十,承重柱径三寸,轴心用青铜浇铸,整台重量不下千斤,专为承载宫殿楼阁设计。”再指向自家模型,“而我这台,比例一比三十,主轴不过拇指粗细竹管,全台连布景不足二十斤,靠的是滑轮减力、绳索牵引。”
她当众拆解底部滑轮组,麻绳穿梭于竹轮之间,灵活轻巧。
“官造用铜轴铁链,动则需牛马之力;我用麻绳竹轮,一人可操三台。他们载殿宇,我托轻纱——若这也算抄袭,那天下走路,岂非都在学皇帝迈步?”
满堂哄笑。
连王推官也忍不住抿唇,脸色微窘,轻咳两声压下笑意。
柳梦烟猛地站起,指甲掐进掌心:“胡言乱语!你们还有‘升降云台’,分明是抄金玉阁三年前《霓裳羽衣》的机关!我亲眼所见!”
苏织锦冷笑:“哦?那你可敢当场一验?”
她挥手,小豆子抬出两个微型云台模型。
左侧实木厚重,漆色华丽;右侧洁白轻盈,骨架隐约可见内里编织纹路。
“请诸位匠师上堂。”她朗声道,“试问——谁能徒手举起自家布景?”
金玉阁派来的三位老匠人咬牙上前,合力抬起自家云台一角,已是气喘吁吁,额角青筋暴起。
而风月班那边,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学徒踮脚一托,整座纸云便稳稳离地,轻如鸿羽。
“他们用钱堆,我们用手造。”苏织锦站在光影交界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贵的不一定像,轻的也不一定假。真正的匠心,不在材料,而在人心。”
堂内寂静片刻,忽有工匠低声鼓掌,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掌声渐起,如春雷滚动。
王推官皱眉,仍未松口:“巧辩而已。你说能沉台入湖,可有实据?莫不是纸上谈兵?”
苏织锦点头:“愿当堂演示。”
她命人取来大木盆盛满清水,将一座微型戏台放入其中。
台底连着数个鼓胀的猪脬囊,以细管连接外侧吹气囊。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向管中吹气——刹那间,整个模型如活了过来,轻轻浮起,稳立水面。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她又打开排气阀,气体徐徐释放,戏台随之缓慢下沉,宛如月下楼阁沉入碧波,隐没不见。
片刻后重新注气,又悄然升起,恍若仙境再现。
“古人有‘龟负碑’传说,谓神龟驮碑而不沉。我只是借了浮力之理,以轻物承台,以气控沉浮——何罪之有?”
堂内鸦雀无声。
良久,王推官缓缓合上《天工录》,低声道:“此案……暂且存疑。”
就在此时,人群后方忽然一阵骚动。
周师傅低头站在堂下,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他忽然越众而出,扑通跪地,声音颤抖:
“大人,小人……有话禀报。”
全场瞬间死寂,连香炉里飘出的青烟都仿佛凝滞了。
王推官抬眼,目光如刀:“讲。”
周师傅喉头滚动,老泪纵横,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晚……那晚金玉阁《长生殿》起火,不是天灾,是我……是我贪快省工,偷懒未涂桐油防火,更误接了机关线路,才引燃幕布!苏姑娘——苏姑娘早在三天前就送来一张纸条,夹在我们班新订的竹轴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水火无情,油不可省,线不可叠’!”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残纸,双手高举过顶。
纸面褶皱不堪,边角焦黑,却仍可见娟秀小楷,墨迹沉稳如刻。
“我当她是多管闲事,嗤之以鼻!还当着全班匠人的面撕了纸条,说‘一个扎纸糊鬼的,也敢教我们怎么搭台?’”
他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肩膀剧烈颤抖:“可就在起火前一炷香,她又派人送来一只纸鹤,飞进后台,落地即化,只留一行字——‘速撤东南角第三立柱’!我们不信,结果那一柱最先塌了……压伤两个伶人……若不是她提前预警,那一场,怕是要烧死半班人啊!”
满堂哗然!
百姓们交头接耳,震惊四起。
谁也没想到,那场轰动京城、让金玉阁声誉扫地的大火,竟源于如此荒唐的人祸,而真正的预警,竟来自被所有人嘲笑的“草台班子”里的一个纸扎女!
柳梦烟脸色惨白如纸,猛地后退两步,撞翻身侧座椅,“你疯了!你是想毁了金玉阁吗?!”
周师傅却不看她,只是伏地痛哭:“我干了一辈子木雕,带过三十多个徒弟,自认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匠头……可今日我才明白——手艺不在木石金铁,而在人心!我们用的是百年檀木,贴的是金箔银粉,可心早已腐朽如朽木!而苏姑娘……她用一张纸、一根竹、一口气,造出了能浮于水、升于云的舞台……她的手在造物,心在敬艺!”
他猛然抬头,泪眼模糊中望向苏织锦:“苏姑娘,老奴给您赔罪!给您磕头!我周大锤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不配叫‘匠人’!”
空气仿佛被点燃。
王推官久久无言,手指缓缓抚过《天工录》封皮,眼神复杂至极。
他本以为自己在审一场僭越之案,却没想到,审出了一场关于“何为真正技艺”的惊雷。
良久,他重重拍案,声震屋瓦:
“风月班——无罪!即刻解封!所有查扣之物,尽数归还!另,苏氏所创‘织锦纸’与机关之法,结构精妙,巧思独绝,准予备案工坊,赐名‘织机坊’,由工部立档存录,他人不得冒用!违者,以盗技论处!”
他站起身,官袍猎猎,目光落在苏织锦身上,竟微微颔首:
“小姑娘,你让老夫想起一句话——真正的规矩,是立新的人定的。”
退堂鼓响。
人群沸腾如潮。
风月班众人红着眼冲上前,老张这个五十岁的粗汉子抱着苏织锦又哭又笑,激动得语无伦次,只一遍遍拍她肩膀,仿佛怕她是个幻影,一松手就会散去。
谢无弦没说话。
他默默从袖中取出一只陶杯,倒满热姜汤,递到她手中。
指尖擦过她掌心,留下一道短暂却滚烫的温热。
苏织锦仰头饮尽,辛辣直冲鼻腔,暖意从胃里炸开,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抹了抹唇角,忽然转身,大步朝湖边废弃船坞走去。
众人一愣,急忙跟上。
夕阳熔金,洒在破败的木架与倾颓的棚屋上。
一艘漏底的老船半陷泥中,铁钉锈蚀,船板龟裂,像一头垂死的巨兽。
苏织锦抽出腰间小刀,在腐木最显眼处,一刀一刀,刻下四个大字——
风月新章
刀锋入木,碎屑纷飞,每一笔都力透深痕。
众人怔然。
老张挠头:“这……这是要修船?可这烂木头,怕是撑不住一场雨……”
小豆子却眼睛发亮:“姐,你要在水上搭台?!”
苏织锦回头一笑,晚风拂起她鬓边碎发,眼中映着血色残阳,灼灼如火:
“我说要沉台,就一定沉——下个月,我们在湖心演《洛神赋》。”
一片寂静。
谢无弦站在最后,望着她逆光的身影,轮廓如剪,仿佛立于未来之岸。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若你要洛水泛波,我便为你写一首《水鸣引》。”
话音未落——
湖面晚风骤起,呼啸穿林,吹散满天残云。
一轮明月,正缓缓升起,清辉如练,静静落入她眼底,如梦,似幻。
次日清晨,众人围在湖边船坞,望着那艘漏底破船发愁。
老张搓着手:“这烂木头撑得住戏台?万一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