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推荐一本悬疑灵异小说——《时间碎片:菲律宾篇》!由知名作家“好奇的眼睛”创作,以马桑为主角,讲述了一个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本书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至第11章,670332字,喜欢阅读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主要讲述了:协和医学院那爬满常春藤的古老红砖墙,在七月的骄阳下蒸腾着历史沉淀的暖意。蝉鸣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音,在浓密的法桐枝叶间鼓噪,与校园里匆匆而过的白大褂身影、自行车铃铛的清脆声响交织成独属于这里的夏日序曲。…
《时间碎片:菲律宾篇》精彩章节试读
协和医学院那爬满常春藤的古老红砖墙,在七月的骄阳下蒸腾着历史沉淀的暖意。蝉鸣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音,在浓密的法桐枝叶间鼓噪,与校园里匆匆而过的白大褂身影、自行车铃铛的清脆声响交织成独属于这里的夏日序曲。林老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他特有的、中气十足又带着点戏谑的嗓音。
“进来吧,臭小子!杵门口当门神呢?”我刚推开门,林老那标志性的调侃就砸了过来。他正对着窗外舒展筋骨,花白的头发倔强地支棱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灰色亚麻短袖衬衫,领口随意敞着,露出晒得微红的脖颈。他转过身,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嘴角咧开一个促狭的笑。“怎么样?上次那场‘瞎眼绣花’之后,协和这帮小崽子,还有没有不开眼敢跳出来挑战你这‘十二翼黑天使’的?”
我拉过一把堆着资料的椅子坐下,椅腿在磨得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挑战?”我摇摇头,端起桌上林老那杯早已凉透的浓茶,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现在看我的眼神,都跟看动物园新来的珍稀动物似的。迷弟迷妹倒是攒了一大波,食堂打饭都有人偷偷给加鸡腿。”
“哦?”林老拖长了调子,花白的眉毛挑得老高,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难怪我看那些个小姑娘,瞧你的眼神都水汪汪的,跟看大熊猫差不多!怎么着,心里还惦记着你那林倩师姐呢?算算日子,快回来了吧?”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老小孩般的八卦意味。
窗外的蝉鸣似乎更响了些。我放下茶杯,指尖在冰凉的瓷壁上无意识地划过。“您老这情报工作,做得够细致的。” 我避重就轻,目光扫过他桌上堆成小山的资料,“不过,我倒是掐指一算,您老的得意门生,如今在协和做管理的,光我知道的就有五个!周校长、李副院长、信息处的王主任、教务的孙老师、还有后勤的赵处长……啧啧,这阵容,盘根错节啊。”
林老闻言,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腰板挺得更直了,脸上焕发出一种“桃李满天下”的光彩。“哼!算你有点眼力劲儿!这五个,加上你和林倩,”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空中用力点了点,“正好七个!老头子我麾下最得意的七员大将!怎么样?够不够分量?是武当七子,还是七剑下天山呐?”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骄傲,仿佛在炫耀自己精心打磨的绝世神兵。
“那当然是七剑下天山,荡平天下不平事。”我笑着接话。话题自然地转向了正事。“‘蜘蛛’系统的接口权限,我已经让德国团队开放给协和信息科了。具体的对接协议和技术支持文档,苏婉稍后会发给周校长和王主任。” 我顿了顿,看着林老,“作为交换,协和在疑难病例库、罕见病数据库以及部分前沿实验室资源上,对我开放最高权限。”
林老满意地点点头,还没说话,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周明远校长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裤配浅色条纹短袖衬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和而沉稳,只是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示着七月的暑热。“老师,马桑。”他微笑着打招呼,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协议初稿我看过了,技术层面没问题。马桑,感谢你的慷慨。”他转向我,语气诚恳,“学校的意思,是希望协和能成为‘蜘蛛’系统在中国大陆唯一的深度战略合作伙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当然。”我点头应允,“技术共享,本就是双赢。肥水,自然要浇自家的田。” 周明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递过来一张制作精良的智能卡和一份文件。“另外,这是你的特别通行证,协和范围内所有区域畅通无阻。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文件,“麻烦把你名下那几辆车的车牌信息提供给后勤处录入系统,以后进出校园就方便了,专属车位也给你划好了。”
我接过卡片和文件,指尖传来卡片特有的硬质触感。“小事,车牌号我让苏婉发给赵处长。”
这个看似便利的安排,很快在协和的停车场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乱”。当我那辆线条凌厉、宝石蓝色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保时捷911,或者那辆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橄榄绿色悍马H1,出现在协和略显朴素的停车场时,瞬间就成了焦点。尤其是我从驾驶室跨出来,一米九的身高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时,总能吸引不少目光。
起初是远远的观望和窃窃私语,接着就有大胆的学生,尤其是那些穿着清凉夏装(短裤、T恤、连衣裙)的年轻面孔,拿着手机凑过来,试探着问:“马师兄,能……能和您的车合个影吗?”眼神里充满新奇和崇拜。
我通常只是随意地点点头,靠在车门上,或者干脆大喇喇地坐在911那低矮的引擎盖上。七月的阳光灼热,引擎盖微微发烫。有时为了配合一些个子娇小的女生找到更好的角度,我甚至得微微屈膝,或者绅士地替她们拉开车门,让她们体验一把坐进驾驶舱的感觉。快门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兴奋的轻呼和笑声。
“哇!这方向盘手感绝了!”
“悍马里面好高啊!视野真棒!”
“马师兄,看这边!笑一个!”
看着这群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庞,我有时会半开玩笑地对着镜头说:“这下有动力了吧?好好学习,好好做手术,以后自己也能开上。” 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和更热烈的拍照。有时碰到林老带的研究生团队来找他,我便顺手把车钥匙抛给其中一位相熟的、性格开朗的女生:“交给你了,配合大家拍照,完事儿了帮我把钥匙带林老办公室去。”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那女生兴奋地接过钥匙,俨然成了临时车模。
回到林老那间堆满书籍、如同小型图书馆的办公室,我舒服地陷进那张旧沙发里,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影,打趣道:“林老,当太上皇的感觉如何?有个当校长的徒弟在协和横着走,这待遇,啧。”
林老正小心翼翼地给他的宝贝紫砂壶续水,闻言头也不抬,鼻腔里哼出一声,带着点得意又故作矜持:“臭小子,少拍马屁!该还的债,一台都不能少!十台!记清楚了!”
等待林倩归国的日子,并非全然悠闲。一个闷热的午后,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打到了我的卫星电话上。对方语气简洁、直接,表明了国际刑警组织的身份,表达了希望借助我在未来无国界医生工作中建立的广泛人脉和深入偏远地区的便利,为其提供特定区域的情报支持。对方的措辞很谨慎,但意图明确。
我站在国贸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车水马龙的长安街,像一条流动的金色河流。电话那端的声音还在继续,阐述着合作的可能性和“全球安全”的重要性。我沉默了片刻,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轻轻敲击,发出细微的笃笃声。
“感谢贵组织的信任,”我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我必须拒绝。”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意外,短暂的沉默后追问原因。我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缓缓道:“我的身份是医生,首要且唯一的职责是救治生命。情报工作,需要特定的链条、验证和行动支持。贵组织的架构庞大,沟通层级必然冗长。任何一个环节的延迟、误判或泄露,都可能将我,以及我身边试图救助的人,置于无法预料的危险境地。这个风险,我承担不起,也不愿承担。” 我的语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救人是我的道,其他的路,恕不奉陪。” 电话在对方试图进一步劝说前被我挂断。
我立刻给林倩发了条加密信息:【落地,有接机。国贸三期顶层。就咱俩。管家信息如下:[苏婉联系电话、清晰职业照]。静候。】 指尖在发送键上停留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东来顺。】
七月的北京,黄昏来得迟。当夕阳的余晖将天际线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时,首都机场T3航站楼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光。苏婉,我的私人管家,穿着剪裁合体的浅杏色真丝改良旗袍(短款过膝,两侧开气含蓄,精致的盘扣),外搭一件薄薄的米白色开司米开衫,以抵御机场内强劲的冷气。她身姿挺拔,气质温婉干练,举着精致的接机牌,上面是林倩名字的优雅花体字。当林倩那高挑却带着明显旅途疲惫的身影出现在到达口时,苏婉立刻迎了上去,露出恰到好处的职业化微笑,接过她手中沉重的登机箱和公文包,低声问候,引导她走向早已等候在外的、低调奢华的黑色迈巴赫。
车子平稳地驶入国贸三期地下专属通道,直达顶层公寓的私人电梯厅。当电梯门无声滑开,公寓那充满现代艺术感与极致空旷感的玄关出现在林倩面前时,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苏婉早已将她的行李安置妥当。林倩几乎是踢掉了脚上束缚已久的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冰凉光滑的深色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她径直走向我,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和熟悉的、清冽的香水尾调,伸出双臂,用力地搂住了我的脖子,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带着疲惫和依赖的拥抱。她的脸颊贴在我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
“累死了……”她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松开手,像一只慵懒的猫,拖着步子走向那张足以躺下数人的巨大主卧。经过餐厅时,她瞥了一眼餐桌上那口热气腾腾、翻滚着浓白汤底的紫铜老北京涮锅,以及周围琳琅满目的东来顺顶级食材:薄如蝉翼的羔羊肉卷、脆嫩的毛肚、鲜嫩的菌菇、碧绿的蔬菜……空气中弥漫着芝麻酱、腐乳、韭菜花混合的诱人香气。她只是意兴阑珊地摆摆手:“香…但没力气了…”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主卧门后。
很快,主卧的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许久之后,林倩裹着宽大的白色浴袍出来,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她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勉强夹了一片烫好的羊肉,蘸了点麻酱,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眼皮却沉重地往下坠。又勉强吃了一口鲜脆的毛肚后,她终于支撑不住,头一歪,手臂垫在桌上,就这么趴着睡着了。呼吸均匀而深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显露出卸下所有防备后的极度疲惫。
我示意苏婉轻声收拾好餐具,只留下温着的清汤。然后走到林倩身边,小心翼翼地横抱起她。她比我记忆中轻了些,浴袍下露出的手臂线条依旧优美,却透着长期高强度工作后的清瘦。将她安置在主卧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盖好薄薄的蚕丝被,调暗灯光,设定好恒温恒湿的空调,最后轻轻拉上厚重的遮光窗帘。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适宜安眠的静谧幽暗。我悄无声息地退出来,带上门。
餐厅里,那锅汤底依旧温吞地冒着细微的气泡。我独自坐下,重新点燃了电磁炉。看着鲜红的肉片在翻滚的汤里迅速褪去血色,卷曲,变白,再捞起,蘸上浓香的麻酱。一个人,在空旷得能听见心跳的顶层公寓里,默默地吃着这顿迟来的晚餐。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北京城永不落幕的璀璨夜景,霓虹闪烁,车灯如织,如同镶嵌在黑色天鹅绒上的流动宝石,繁华而疏离。火锅的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窗外的光影,也模糊了此刻复杂的心绪。
这一觉,林倩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中午,炽烈的阳光试图穿透厚重的遮光帘,在房间边缘投下微弱的光线。我坐在客厅一角那架保养得极好的古董斯坦威钢琴前,指尖流淌出古曲《夕阳箫鼓》改编的钢琴版旋律。琴音醇厚空灵,试图轻柔地唤醒沉睡的人。然而,主卧内依旧一片沉寂,只有均匀的呼吸声隐约传来。
直到下午三点多,主卧的门才被轻轻推开。林倩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她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我的一件深灰色真丝衬衫,宽大的衣摆垂到大腿中部,露出两条笔直修长、光洁的小腿。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几缕发丝调皮地贴在脸颊。她睡眼朦胧,带着一种慵懒到极致的性感,像一只刚刚苏醒的波斯猫。
她趿拉着脚步走到我坐着的沙发边,嘴里含糊地抱怨着时差和积压的疲惫,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挠着蓬乱的头发。我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抬眼看着她这副模样,唇角微扬,伸手一把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沙发扶手上。我的手掌自然地覆上她的额头,停留了几秒,感受着皮肤下温热的脉动。
“嗯,体温正常,没烧傻。”我收回手,语气带着调侃,“看来是纯粹累垮了,外加馋虫作祟。”
林倩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这一眼却带着刚睡醒的迷蒙水汽,毫无杀伤力。她打了个哈欠,像猫一样伸展了一下身体,真丝衬衫的领口微微滑落,露出一小段精致的锁骨。“饿……能吃下一头牛……”她嘟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开放式厨房的方向。
苏婉早已将精心准备的午餐摆上了那张十米长的黑檀木餐桌一角——特意选在了靠近落地窗、光线和视野都极佳的位置。阳光透过巨幅玻璃洒进来,在光洁的桌面上跳跃。
* **伊比利亚火腿 (Jamón Ibérico de Bellota):** 深宝石红色的薄片,带着如大理石花纹般分布均匀的乳白色脂肪纹路,被整齐地铺在温润的白色骨瓷盘上,旁边配着几片烤得微焦、散发着麦香的手工面包。火腿的咸香与油脂的芬芳在空气中交织。
里奥哈陈年特级珍藏红葡萄酒 (Rioja Gran Reserva):深石榴红色的酒液在水晶醒酒器中已充分呼吸,旁边是两只造型优美的波尔多杯。成熟的红色浆果、香草、雪松和淡淡的皮革气息隐隐飘散。
神户菲力牛排 (Kobe Beef Tenderloin):一块厚切、纹理如霜降大理石般细腻完美的牛排,静静地躺在预热好的温盘里,旁边搭配着煎至焦糖色的迷你胡萝卜、芦笋尖和一小撮黑松露土豆泥。只需最简单的海盐和现磨黑胡椒,等待最后的炙烤。
白斩鸡:选用的是地道的北京油鸡,皮色金黄透亮,肉质细腻紧实。斩件整齐地码放,鸡皮与鸡肉之间凝结着晶莹的皮冻。旁边配着三小碟蘸料:姜蓉葱油、特制酱油、以及浓稠鲜香的沙姜豉油。
腌笃鲜:一只古朴的紫砂小炖盅,盖子揭开,热气升腾。汤色乳白浓郁,能看到里面炖得酥烂的咸肉(南风肉或火腿上方)、鲜嫩的春笋块、以及吸饱了汤汁精华的百叶结。浓郁的咸鲜香气扑鼻而来。
红烧肉:浓油赤酱的代表作。选用上好的五花三层肉,切成方正的大块,烧得红亮诱人,油脂部分呈现出晶莹剔透的质感。酱汁浓郁粘稠,包裹着每一块肉,旁边点缀着几颗翠绿的油菜心。甜咸交织、肥而不腻的香气霸道地占据了一席之地。
清炒时蔬:一盘碧绿油亮的清炒鸡毛菜或豆苗,只用蒜蓉和少许盐调味,是盛宴中必不可少的清新点缀。
米饭:一小碗晶莹剔透、粒粒分明的上好丝苗米饭,热气袅袅。
林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睡意一扫而空,像被注入了活力。她快步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银质的餐叉。“还是你懂我!”她感叹道,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喜悦和满足。
我走到火腿盘前,没有用配套的细长火腿刀,而是从旁边一个古朴的乌木刀架上,抽出了那柄通体黝黑、线条流畅冷峻的陨石黑晶唐刀。刀身出鞘,没有普通金属的寒光,却泛着一种深邃内敛、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幽暗光泽,刃口薄如蝉翼。我左手拿起一片火腿,右手持刀,手腕轻抖,动作稳定而迅捷。刀锋以极其精准的角度切入火腿边缘,几乎听不到切割的声音,一片薄如纸张、近乎透明的火腿片便轻盈地落下,完美地覆盖在微温的面包片上。油脂在刀锋经过时,被瞬间切断,没有丝毫拖沓粘连。
林倩正叉起一块牛排送入口中,看到这一幕,差点噎住。她瞪大眼睛,指着唐刀,声音带着不可思议:“你……你用这个?削火腿?!马桑!你这是暴殄天物!这刀……这刀……”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在她看来近乎荒诞的搭配。
我手腕一翻,又是一片完美的火腿落下。我将刀尖朝下,轻轻点在铺着深色桌旗的餐桌上,刀身稳如磐石。拿起那片削好的火腿面包,递给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顶尖的伊比利亚橡果火腿,顶级的陨铁锻造的唐刀,”我的目光落在她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红唇和沐浴后容光焕发的脸庞上,笑意加深,“还有眼前活色生香的美人。林倩,你不觉得,这是绝配吗?”
林倩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带着嗔怪和一丝无可奈何的纵容。她接过面包火腿,狠狠咬了一口,含糊地嘟囔:“歪理邪说!不过……这刀工,确实没得挑。” 美味的食物迅速抚慰了她的胃和心情,她不再纠结于唐刀的“跨界”用途,开始专注地享受这顿迟到的大餐。我们边吃边聊着无关紧要的闲话,直到餐盘渐空,夕阳的金辉将巨大的落地窗染成一片暖金色。
苏婉适时地撤走了餐具,换上了两杯香气四溢、色泽深沉的顶级普洱。茶汤在精致的白瓷杯中荡漾,热气袅袅上升。林倩捧着温热的茶杯,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赤着的双脚缩在真丝衬衫下摆里。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倒悬的星河。她脸上的慵懒和满足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工作状态下的清冷与专注。
“马桑,”她开口,声音在茶香氤氲的静谧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这次急着找你,主要是世卫在菲律宾推进的那个‘棉兰老岛健康走廊’计划,遇到了大麻烦。” 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起来。
“项目本身立意很好,整合基础医疗、疫苗接种、妇幼保健、热带病防控,想打通几个冲突频发省份的公共卫生屏障。世卫牵头,几个大国和NGO承诺了资金和技术支持。卡洛斯家族在达沃的根基和人脉,本来是最理想的本地执行伙伴。” 她语速平稳,但字里行间透露出凝重。
“但现在,阻力来自四面八方。”她掰着手指,一项项列举,“第一,地方政治割据严重。棉兰老岛的情况你也知道,中央政府的政令在某些省份形同虚设。不同的地方军阀、部族长老、甚至分离主义势力,都有自己的地盘和利益诉求。我们的项目要覆盖多个区域,每个‘山头’都要去拜,条件谈不拢就寸步难行。有些地方势力,表面上欢迎,暗地里设置障碍,索要高额‘通行费’或要求项目必须雇佣他们指定的人,这些人往往不具备资质。”
“第二,安全风险极高。项目区域不少是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甚至不同部族武装冲突的交火地带。我们的医疗队、物资运输车队,随时可能被卷入交火或被绑架勒索。上个月,一支无国界医生的车队就在南拉瑙省被不明武装拦截,虽然最后人放了,但药品和设备被洗劫一空。安保成本急剧上升,而且很多时候,钱花了也未必真能保平安。”
“第三,腐败盘根错节。从中央卫生部的项目审批,到地方卫生局的物资采购,再到基层卫生站的落地执行,层层关卡,雁过拔毛。我们投入的真金白银,有多少能真正惠及民众?卡洛斯家族虽然有些能量,但在这种系统性的腐败面前,也显得力不从心。有些官员,胃口大得惊人,而且极其狡猾,不留把柄。”
“第四,宗教与文化隔阂。棉兰老岛穆斯林聚居区比例很高,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我们的妇幼保健、尤其是涉及生殖健康的项目,比如推广现代避孕手段、产前筛查等,遭到了当地一些宗教领袖和保守势力的强烈抵制。他们认为这是西方价值观的侵蚀。沟通成本巨大,进展缓慢。”
“第五,基础设施极其薄弱。很多目标地区连像样的公路都没有,雨季一来就成孤岛。电力供应不稳定,通讯时断时续。冷藏疫苗的冷链运输?在那些地方简直是天方夜谭。基础医疗点破败不堪,缺医少药是常态。我们规划的很多服务,受制于硬件条件,根本无法有效开展。”
她一口气说完,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大口,眉头紧锁:“世卫内部现在分歧也很大。一部分人主张强硬施压,甚至考虑动用某些大国的影响力;另一部分则担心激化矛盾,主张无限期搁置或大幅缩减规模。卡洛斯那边压力巨大,家族内部也出现了质疑的声音。项目现在处于半停滞状态,前期投入面临打水漂的风险。”
她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们需要破局。需要新的思路,新的资源,新的切入方式。世卫的条条框框太多,很多时候缚手缚脚。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你。” 她顿了顿,补充道,“对了,你之前说拒绝了国际刑警的合作?”
“嗯,上午的事。”我点点头,“理由说过了,链条太长,风险不可控。”
林倩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幸好如此”的表情:“拒绝得好。那里面的水太深,各个国家的势力盘根错节,情报到了他们那里,指不定会绕多少弯子,最后落到谁手里,用来干什么,都难说。我们需要的不是那种冗杂体系里的情报交换,是更直接、更高效、也更……可控的支持。” 她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不容置疑,“马桑,这个忙,你必须帮。这不是商量,是要求。为了项目能走下去,为了那些等救命的人,也为了卡洛斯的理想和他的家族。你,没有拒绝的选项。”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世卫组织高级官员特有的权威感,也透露出对项目陷入困境的深切焦虑和对我的绝对信任。我沉默地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陨石唐刀刀鞘上摩挲,感受着那冰凉而奇特的触感。窗外,北京的灯火辉煌璀璨,而遥远的棉兰老岛,仿佛被一层浓重的、充满未知危险的迷雾所笼罩。
“知道了。”我最终开口,声音平静。我拿出手机,调出苏婉的联系方式界面,推到她面前的茶几上。“需要什么,直接找她。钱的问题,不用考虑。” 我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底气。
林倩看着屏幕上苏婉的名字和号码,紧绷的唇角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她拿起自己的手机,迅速存下号码。
“还有,”我站起身,走到公寓入口处的智能安防控制面板前,调出管理界面,“给你开通了最高权限的生物识别。指纹、虹膜、声纹都录入一下。以后来去自由,不用每次都等我开门。” 我示意她过来操作。
林倩有些意外,但很快配合着完成了复杂的生物信息录入。面板发出柔和的绿光,提示权限开通成功。
“车库里那几辆车,”我指了指地下车库的方向,“迈巴赫、保时捷帕拉梅拉、军用版的悍马、奔驰S600、道奇公羊皮卡,都给你录入了同样的权限。指纹开车门,虹膜启动引擎。钥匙在车里,有需要自己开。” 我的语气平淡得像在交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倩挑了挑眉,看着控制面板上显示的车辆信息,半开玩笑地说:“马老板,你这是要把我发展成你的专属司机?”
“不,”我回身,看着她,“是让你在需要的时候,能多几条腿跑路,或者……装点门面。” 我意有所指地笑了笑。在复杂的环境里,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有时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语言和通行证。
接下来的几天,林倩迅速进入了工作狂模式。只要没有必须的外事活动,她就一头扎在国贸顶层的公寓里。那张长达十米、宽两米的巨大黑檀木长桌,成了她临时的作战指挥中心。桌面上很快铺满了各种文件、地图、打印出来的数据和方案草稿。
客厅里那台尺寸惊人的超高清激光电视,则成了她最得力的展示工具。她熟练地连接上自己的加密笔记本,屏幕上不断切换着内容:
高分辨率卫星地图:清晰地展示着棉兰老岛复杂的地形、道路网络(或缺失)、城镇和村落分布,并用不同颜色标记出冲突热点区域、部族势力范围、政府控制区。
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图谱:用专业的软件绘制,节点代表关键人物(地方军阀、部族长老、政府官员、宗教领袖、NGO负责人、潜在合作者),连线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结盟、敌对、利益输送、亲属、宗教派别)。图谱庞大而精密,看得人眼花缭乱。
项目进度与受阻点分析图:直观地用红黄绿灯标示不同区域、不同子项目的推进状态,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着具体障碍(如:XX省卫生局长索贿;XX地区路桥被毁,物资无法运输;XX村庄长老抵制疫苗接种)。
详尽的财务分析报表:展示着项目资金的流向、被卡住的环节、以及因腐败和安保成本导致的资金黑洞预估。
安全风险评估报告:来自专业安保公司的分析,详细列出不同区域的安全等级、近期袭击事件、以及建议的安保配置方案和成本。
“你看这里,”林倩用激光笔指着地图上南拉瑙省的一个区域,“我们规划的三个核心卫生站,两个卡在地方军阀‘独眼’巴朗的地盘上。这家伙油盐不进,只认钱和武器。世卫的拨款根本填不满他的胃口,而且他要求所有药品采购必须通过他侄子开的公司,价格是市价的三倍!” 她的语气带着愤怒和无奈。
“还有这里,”激光笔移到北哥打巴托省的一个穆斯林聚居区,“我们的妇幼保健团队被当地保守的阿訇抵制,说我们推广避孕是‘违背真主旨意’,煽动信众拒绝接受服务。传统的接生婆势力也很强,她们排斥现代医疗手段,认为抢了她们的饭碗。”
“基础设施更是噩梦。”她切换到一张显示道路状况的图层,上面大片区域标着刺眼的红色(不可通行),“雨季还有两个月,一旦开始,这些土路就全成烂泥塘。疫苗冷链?我们算过,光是在这些地区维持可靠的电力供应和运输冷藏车,成本就远超项目预算。现在只能用最原始的冰排,效果大打折扣,损耗巨大。”
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时而激动,时而凝重,时而又陷入沉思。我坐在长桌的另一端,静静地听着,偶尔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记录下关键点,或者提出一两个问题。作为局外人,我确实能提供一些跳出世卫框架的思路。
“与其硬碰硬,不如找‘中间人’。”在她又一次抱怨某个军阀的贪婪时,我放下平板,缓缓开口,“巴朗这种地头蛇,世卫的招牌对他没用。但总有人能和他搭上话,总有些东西是他真正需要的,而不是漫天要价。也许是某种稀缺的药品?某种特殊的医疗设备?或者……帮他解决一个对手的‘健康问题’?” 我的语气平淡,但最后一句隐含的意味让林倩微微一怔。
“至于宗教阻力,”我继续道,“世卫的身份太敏感,容易被贴上‘西方’标签。或许可以尝试寻找本地化的、有宗教背景的NGO作为合作伙伴?或者资助一些在当地有声望、思想相对开明的宗教学者去宣讲现代医学与信仰并不冲突?有时候,由‘自己人’说出来,效果完全不同。”
“基础设施方面,硬骨头啃不动就先放放。”我指着地图上那些红色的区域,“集中力量确保在旱季能通车的区域先建立稳固的据点,提供可靠的服务,做出样板。口碑传开了,那些偏远地区的民众自己就会想办法走出来,或者给当地长老施压。同时,可以探索一些低技术解决方案,比如更高效的太阳能冷藏箱?或者和军方合作,利用他们的直升机进行雨季的紧急物资投送和重症转运?虽然代价高,但关键时刻能救命。”
林倩听着,眼睛越来越亮。她快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不时点头:“中间人……本地化合作……重点突破……低技术方案……直升机转运……这些思路好!比我们之前死磕硬顶强多了!我得让团队重新评估!” 她像是被打通了思路,疲惫的脸上焕发出新的光彩。
为了支撑她庞大的资料打印需求(大量的地图、图谱、分析报告),公寓里那台原本用于打印建筑图纸的惠普A3商用彩色激光打印机和更庞大的A0工程绘图仪,几乎日夜不停地轰鸣着。高级光面纸、铜版纸、工程绘图纸的消耗速度惊人,苏婉已经跑了两趟采购专用的墨粉盒和硒鼓,堆在储物间的耗材箱子像小山一样。
晚餐时,我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对正对着笔记本屏幕皱眉的林倩说:“下周我得去趟贵州,处理点私事,大概一周。回来在北京待两三天,然后直飞马尼拉。菲律宾那边,卡洛斯催了好几次了。”
林倩从屏幕前抬起头,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嗯,知道了。项目资料我会整理好加密发给你,路上可以看。马尼拉见面再细聊。”
“对了,”我补充道,“等我从贵州回来,走之前,在我这‘寒舍’请大家吃个饭吧。把林老、周校长他们都叫上,算是……践行?” 我故意用了“寒舍”这个词。
林倩闻言,目光扫过这空旷奢华、挑高近七米、挂着巨型水晶龙灯、摆着十米长桌的顶层空间,嘴角忍不住狠狠地撇了一下,丢给我一个极其明显的、充满鄙夷的“你管这叫寒舍?”的白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我启程去贵州的前两天,一个预料之中却又带着分量的联络终于到来。一个经过多重加密的指令发到了我的卫星手机上,约定了次日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位于西郊一个不起眼的文化创意园区深处,一栋外表极其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灰色小楼。
次日清晨,我驾驶着那辆低调的黑色奔驰S600,按照导航驶入园区。七月的阳光已经很烈,园区里绿树成荫,蝉鸣聒噪。那栋灰色小楼毫不起眼,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我将车停在一个指定车位,刚下车,一位穿着普通POLO衫和休闲裤、身材精干、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便迎了上来。他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伸出手:“马博士,欢迎。我是赵卫国,副局。这边请。”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握手时带着一种沉稳的力度。
他引着我穿过一道看似普通、实则装有隐蔽扫描设备的玻璃门,进入楼内。内部装修简洁实用,空调温度打得很低,空气中有淡淡的臭氧和新风系统的味道。走廊安静得过分,墙壁似乎有特殊的吸音处理。我们进入一间没有任何窗户的会议室,墙壁是深色的吸音软包,中间一张长方形会议桌,几把椅子。灯光柔和但不昏暗。另外两位穿着同样便装的年轻人安静地坐在一侧,气质沉稳内敛。
“马博士,请坐。”赵局示意我坐在他对面,自己也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姿态放松却透着无形的压力。“我们了解到你最近拒绝了国际刑警组织的合作邀请。”他开门见山,目光直视着我,带着审视,“能具体说说你的顾虑吗?我们很感兴趣。”
会议室里温度适宜,但空气仿佛凝滞了。我迎着赵局锐利的目光,身体微微后靠,找了个更放松的姿势,指尖在光滑的会议桌面上无意识地轻点了一下。
“赵局消息灵通。”我语气平静,没有回避,“拒绝的原因并不复杂,核心在于‘链条’与‘风险’。” 我略微停顿,组织着语言,“国际刑警组织,架构庞大,成员国众多。一份情报从获取,到我传递给他们某个联络点,再到验证、分析、分发、行动……需要穿越多少层级?经过多少人的手?接触多少不同背景、不同立场、甚至不同可信度的人?” 我的声音不高,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每一个环节,都是潜在的风险点。延迟、误判、泄密……任何一种情况发生,都可能导致情报失效,更可怕的是,可能导致情报源——也就是我和我身边的人——暴露在无法预测的危险之下。” 我直视着赵局的眼睛,“我的身份是医生,我的掩护是在高危地区行医。情报工作只是附带,或者说,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医疗任务而不得不进行的观察。我的首要目标是救人,而不是让自己和救助对象卷入更复杂、更不可控的国际情报漩涡。冗长的沟通链条带来的不确定性和风险,超出了我能接受的底线。”
赵局认真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交叉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身旁的两位年轻人则飞快地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记录着。
“理解。”赵局缓缓点头,语气沉稳,“你的顾虑很实际。情报工作的首要原则之一,就是源头的安全和渠道的可靠。”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更加专注,“那么,马博士,如果换一种方式呢?一种更直接、更安全、层级更少的方式?只与我们建立联系。”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我的反应,然后继续:“我们了解到你即将深入东南亚,尤其是菲律宾棉兰老岛这类敏感区域。那里是跨国犯罪活动的温床——毒品走私、军火交易、人口贩卖、恐怖主义资金链……错综复杂,危害极大,也直接威胁着我国在该地区的利益和公民安全。我们希望能与你建立一种最高效、最安全的战略级信息沟通渠道。你提供你在工作中观察到的、与这些跨国犯罪活动相关的战略级情报线索——不需要细节,只需要方向、关键节点、异常动向。我们负责甄别、研判和行动。目标只有一个:打击犯罪,维护区域稳定和安全。”
他的话语简洁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国家意志。“这种方式,能给你更强的安全感吗?”他最后问道,目光如炬。
安全感?这个词在当下的语境里,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一个强大的国家机器作为后盾,一条直通最高决策层的秘密渠道,这远比国际刑警那种松散联盟的承诺要可靠得多。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迎着赵局的目光,清晰地回答:“可以。这种方式,我接受。”
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神色掠过赵局的眼底。他朝旁边一位年轻人示意了一下。那人立刻起身,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盒子,放在我面前。
盒子里是一部最新款的、市面上能买到的顶级卫星加密手机,外观与我正在使用的那部一模一样,甚至型号和颜色都相同。
“手机已经过深度改造和最高等级的硬件加密。”赵局解释道,“芯片级防护,反监听,反定位。通信协议是专用的,点对点加密,直通我这里。操作界面和你原来的手机完全一致,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充电口、数据接口都做了物理屏蔽,只能通过特定的、我们提供的无线加密坞站进行数据交换。紧急情况下,长按侧面特定组合键三秒,会触发物理熔断和强电磁销毁程序。”
他拿起手机,向我演示了极其隐蔽的紧急销毁触发方式——需要同时按住音量上下键和一个特定的、看起来像是装饰的侧边凸起物,持续三秒,屏幕会瞬间黑屏并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青烟和焦糊味。
“把你旧手机里必要的联系人、加密通讯软件等迁移过来。然后,”赵局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带着一种冷酷的决断,“当着我们的面,把你现在用的这部手机,彻底物理销毁。芯片、存储颗粒、主板……要粉碎到无法复原的程度。让它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接下来的过程安静而高效。我拿出自己那部功能强大的卫星手机,在国安局技术人员提供的特殊加密坞站和专用数据线的辅助下,将必要的加密通讯软件配置、核心联系人信息(如林倩、苏婉、卡洛斯的加密联系方式)以及一些伪装用的普通应用数据,迁移到了新手机上。技术人员全程监控,确保没有敏感信息残留或泄露。
迁移完成后,赵局亲自递给我一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如同小型碎纸机般的设备。设备顶部有一个狭小的投入口,侧面有散热孔,发出低沉的嗡鸣。我拿起陪伴自己多年的旧手机,没有半分留恋,毫不犹豫地将其投入那个狭小的开口。
机器内部立刻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高频的金属切割和碾磨声,持续了约半分钟。声音停止后,机器底部一个隐蔽的出口打开,一股混合着塑料焦糊味和金属粉末气味的烟雾逸散出来。细如粉尘、颜色混杂(有电路板的绿色粉末、黑色塑料屑、银色金属碎末)的残渣,顺着下方连接的一条特氟龙管道,无声无息地流入了会议室地板下预设的专用排污管道,最终汇入城市庞大的下水道系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台机器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让某些秘密永远沉入黑暗。
目睹旧手机彻底化为乌有,赵局脸上的神情并未放松。他站起身,示意我跟他走。我们离开会议室,穿过一条更深的走廊,通过几道需要不同生物识别的厚重安全门,进入一个完全位于地下的空间。这里的空气更加冰冷干燥,带着淡淡的枪油和火药味。
眼前是一个设施极其先进的专业室内靶场。照明系统模拟着不同的光线环境(强光、弱光、频闪),靶位可以自由移动、旋转。旁边武器架上,摆放着各种制式和非制式武器:从经典的格洛克17、火力凶猛的沙漠之鹰(Desert Eagle),到紧凑的MP5K冲锋枪,甚至还有复合弓和弩。
“时间有限,马博士,”赵局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展示一下你的‘手艺’。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我没有推辞。戴上隔音耳罩和护目镜,我首先走向摆放手枪的区域。拿起那支沉重的银色沙鹰,熟练地检查枪械状态,装上弹匣。走到射击位,双脚自然分开,与肩同宽,重心下沉,双臂微曲前伸,形成一个极其稳定的三角支撑。呼吸调整,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靶场里回荡。巨大的后坐力被稳健的姿势和强化的核心力量完美吸收。50米外的靶心位置,五个弹孔几乎重叠在一起,散布不超过一个硬币大小。接着是格洛克17的快速点射,MP5K的短连发……无论射速快慢,落点都精准得令人咋舌。
放下枪械,我走向旁边的复合弓。选了一把磅数适中的,搭箭,开弓。弓弦拉至满月,手臂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抖。瞄准远处一个快速横向移动的靶标,屏息,松弦。箭矢带着破空声激射而出,精准地钉入移动靶的中心红点!
放下弓箭,我走到靶场中央的一片软垫区域。赵局朝旁边四位一直沉默站立、身材精悍的特勤人员点了点头。四人立刻散开,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眼神锐利,摆出了标准的格斗戒备姿态。
没有多余的信号。其中一人低喝一声,率先发动攻击,一记迅猛的直拳直击我面门。我侧身滑步,左手如闪电般叼住其手腕,顺势一带,右手手刀精准地砍在其颈侧迷走神经丛的位置。那人闷哼一声,身体一软,瞬间失去战斗力。
另外三人几乎同时扑上!拳脚如风,攻势凌厉,配合默契。我身形如鬼魅般在狭小的空间内腾挪闪避,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反击都精准高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实战杀伐气息。肘击肋下,膝撞小腹,掌劈喉结,指戳眼睛(在最后关头收力变为指关节重击颧骨)……招招指向人体最脆弱、最能快速制敌的部位。动作间,甚至夹杂着中国传统武术的点穴手法——手指如电,精准地拂过对手臂弯的曲池穴、肩颈的风池穴,虽未用全力,但足以造成瞬间的酸麻和动作迟滞。不到一分钟,四名训练有素的特勤人员全部被放倒在地,或痛苦蜷缩,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整个过程中,赵局一直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旁观,眼神锐利如鹰隼。直到最后一人倒下,他忽然动了!没有预兆,他魁梧的身形如同猎豹般扑出,速度快得惊人!一记刁钻狠辣的擒拿手直锁我的咽喉!动作老辣,带着战场上千锤百炼的杀伐之气!
我瞳孔微缩,反应也是极快!上身猛然后仰,险之又险地避过锁喉的致命一击,同时左脚为轴,右腿如同钢鞭般带着风声扫向赵局的下盘!赵局似乎早有预料,沉腰卸力,硬抗了这一腿,同时变爪为掌,带着凌厉的劲风拍向我胸口!我双臂交叉格挡,“嘭”的一声闷响,巨大的力量震得我手臂发麻,连退两步。
赵局得势不饶人,紧逼而上,招式大开大阖,刚猛无俦,每一击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显然走的是外家硬功的路子。我则身形飘忽,以巧破力,闪转腾挪间寻找着反击的空隙。拳脚相交的闷响在空旷的靶场里回荡,两人动作快如闪电,身影交错,看得旁边刚爬起来的那几位特勤人员眼花缭乱。
十几个回合的激烈缠斗后,两人再次硬碰一记,各自震开。就在分开的瞬间,赵局眼中精光一闪,抓住我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一个极其细微的破绽,身形如电再次突进,右手如铁钳般猛地锁向我的咽喉!这一下快、准、狠,带着一击必杀的决绝!
冰冷的指尖触感瞬间压迫在喉结上!死亡的阴影骤然降临!
然而,就在赵局的手指即将完全锁死的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如同毒蛇吐信,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稳稳地抵在了赵局左肋下方一个极其隐蔽、却足以致命的死穴旁边!指尖凝聚的力量,只需轻轻一吐,便能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赵局锁住我咽喉的手指,力量凝而不发。
我抵住他死穴的指尖,稳如磐石。
两人如同两尊凝固的雕像,保持着这个惊心动魄的姿势,在冰冷的灯光下对峙着。汗水从两人的额角滑落,滴在软垫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汗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几秒钟后,赵局紧绷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极其复杂、却又带着无比放心的笑容。他锁住我咽喉的手指,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开。同时,我抵在他死穴旁的指尖,也无声无息地收了回来。
赵局后退一步,揉了揉有些发红的喉咙,又摸了摸刚才被我指尖抵住的肋下位置,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激赏和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好!很好!马博士,这下,我彻底放心了。”
他走到我面前,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目光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长辈般的嘱托:“记住,此去凶险万分。生存,是第一要务!人死了,再重要的情报也毫无价值!”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心上:“必要的时候,为了生存,为了获取信任,为了接触到核心的秘密……你需要比恶人更懂恶人的规则,比他们更狠,更狡诈!融入他们的环境,获取他们的信任,这本身就是一种战斗!”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话语中的暗示清晰无比:“手段?不必拘泥。让挡路的、威胁到你和你目标的人‘死得其所’,那是他们的归宿。贿赂?在那片土地上,那是润滑剂,是通行证,是小事。至于……”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如刀,“性贿赂?那里是深渊,充斥着各种不堪。底线是:不能碰性同意年龄的红线!菲律宾是12岁!这是铁律,触碰就是自毁!同时,避免制造轰动性的新闻事件和外交灾难!否则,一旦闹得沸沸扬扬,谁也无法保你!只要在底线之上,一切以获取和保住战略情报为最高准则!尺度,你自己把握!”
他最后的话语,如同烙印般刻入脑海:“你要做的,是战略级的眼睛和耳朵,是嵌入黑暗中的一颗钉子。比恶人更像恶人,是为了最终清除他们!明白吗?”
我迎着他洞悉一切、充满力量与信任的目光,清晰地回答:“明白。有您这句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走出那栋灰色小楼,重新沐浴在七月的烈日下,蝉鸣声浪扑面而来,带着一种重回人间的恍惚感。坐进奔驰S600凉爽的车厢,发动引擎,平稳地驶离这片表面宁静、内里却如同精密战争机器的区域。刚才靶场里的硝烟味、汗味,赵局那沉重如山的嘱托,指尖残留的、模拟生死搏杀时的触感,以及那部带着最高级别秘密的新手机在口袋里的重量……各种感官冲击和思绪在脑海中激烈碰撞,最终归于一片深沉的寂静。
车子驶上环路,汇入北京午后繁忙的车流。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回到国贸三期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将喧嚣的城市尽收眼底。林倩正赤着脚,盘腿坐在那张十米长的黑檀木巨桌的一端,对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几份摊开的文件,语速飞快地讲着电话。她的侧影在窗外透进来的天光下显得专注而锐利,真丝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那张巨大的桌子,此刻成了她掌控全局的专属王座。
她看到我进来,对着电话那头快速交代了几句便挂断,揉了揉眉心,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是工作状态的亢奋:“回来了?正好,刚才又收到一份棉兰老岛北部三个关键部族近期动态的分析,很重要,你来看看……” 她立刻又投入了工作。
此后的几天,只要我回到公寓,林倩便抓住一切时间,继续给我“恶补”菲律宾项目的各种细节。客厅那台巨大的激光电视屏幕,成了她专属的演示板。地图、图表、照片、视频片段……轮番上演。她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将复杂的政治格局、利益纠葛、安全形势、项目难点抽丝剥茧般展现在我面前。惠普A3和A0两台打印机依旧在角落不知疲倦地轰鸣,消耗着成堆的高级纸张和墨粉,为这座“空中宫殿”增添了几分战地指挥所的硝烟气息。
行程已定。出发前一天,我去了协和医院的特需病房,探望那位刚刚经历了一场精密脑部手术的女小提琴家林薇。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消毒水味。林薇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很好,眼神明亮。她看到我进来,露出真诚而感激的笑容。
“马医生,快请坐!”她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充满活力,“感觉好多了!手指的感觉也在慢慢恢复,林教授昨天还带来他的老唱片机放了一段巴赫给我听,虽然还有点模糊,但我听到了!”
我为她做了简单的神经系统检查,查看了伤口愈合情况,一切都符合预期。“恢复得很好,”我点点头,“接下来是漫长的康复期。针灸可以促进神经修复,我会把穴位图和手法要点发给你的康复师。中药调理以益气活血、安神定志为主,方子也一并给你。食疗方面,多吃富含卵磷脂、B族维生素和优质蛋白的食物,比如深海鱼、坚果、蛋黄。康复训练要循序渐进,切忌操之过急。” 我详细地交代着,她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
临走时,我们互相留了加密的联系方式。“林老对西洋音乐的热爱,是促成这次手术的重要动力。”我补充道,“他说你是他听过最有灵性的年轻演奏家之一。”
林薇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太荣幸了!等我好了,林老的音乐会,VIP包厢的票,我包了!请他一定赏光!”
离开医院,回到国贸顶层。林倩依旧在长桌前忙碌,但桌上多了一个收拾好的行李箱。夕阳的金辉透过巨幅落地窗,将她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里。她坐在窗边那张巨大的、如同鸟巢般的藤编双人吊椅里,背对着我,望着窗外。真丝衬衫被夕阳勾勒出朦胧的轮廓,赤着的脚踝纤细。窗外,北京城的灯火开始点亮,如同星辰坠落人间,繁华而深邃,映衬着她沉静的侧影。明天,我将飞往贵州,短暂的北京道别进入尾声,而更广阔、也更凶险的舞台,已在遥远的南方铺开。
小说《时间碎片:菲律宾篇》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