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滢闻言羞愧的垂下头,声如蚊呐道:“母亲说的是,是滢儿考虑不周了。”
正说着陈嬷嬷便领着两人入了内,陶滢抬眼去瞧,便见两个模样相同的姑娘手牵着手入了门。
两人都是十四五岁的模样,脸上因着长期干活被日头晒的红红的,看起来有些憨傻。
曲双琴这才笑着又拍了拍她的手,一脸慈爱道:
“如今你人在病中,抱夏一人根本忙不过来,我让陈妈妈找这两个人来跟你回去好生伺候着,也算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两个红脸丫鬟一见陶滢天人之姿的身材相貌,皆是一脸惊讶。
陈嬷嬷笑着上前,对着曲双琴微微福身:“夫人,这两个丫鬟一向本分,伺候二少夫人刚刚好。”
曲双琴上下打量着两人,笑着点了点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两人异口同声,干脆利落的行礼:“奴婢大双,奴婢二双,乃一母双生的姐妹,见过老夫人,见过二少夫人。”
曲双琴满意的点头。
二双显然比姐姐大双更活泼一些,她上前一步脆声道:“回老夫人问话,奴婢姐妹两个今年刚满十三,在侯府里面做工两年了。”
大双眨着同二双一般无二的圆眼,跟着妹妹的话猛点头。
姐妹两个相同的表情又动作一致,惹得曲双琴抿着唇角笑了起来。
她上下瞧着两人略显壮硕的身材,忍不住道:“倒是两个实诚的,瞧着身体也好。”
她转头看向陶滢,亲切问道:“滢儿,你看她们姐妹二人如何?”
陶滢虚弱的扶着榻边,白着唇点头:“母亲找来的人,自然都是好的。”
陈嬷嬷见陶滢应了,忙笑着招呼两人道:“还不快去扶住你们二少夫人?以后她便是你们的主子了。”
大双二双闻言喜不自胜的互看一眼,动作一致的架起陶滢。
陶滢被两人略显粗壮的胳膊架得虚虚站着,一时间便觉有些好笑;她强忍住向上翘起的唇角,向着曲双琴微微行礼告退。
“如此,儿媳便不扰母亲,回房去了。”
曲双琴满脸慈爱的点了点头:“今日你不舒服,母亲便不留你用饭了,回去好好将养,待养好了身子再来请安。”
陶滢感激的应了声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有了大双二双两姐妹的力量加持,陶滢几乎‘健步如飞’的回到自己的偏院。
抱夏正在院子里的小灶前熬粥煎药,她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气得几欲掉泪。
小姐好不容易同姑爷行了房,今日却又因着康铃兰那个丑女人而生了嫌隙。
想着刚刚小姐面无血色倒在自己怀里,姑爷却搂着康铃兰无动于衷的模样,她便忍不住怒从中来。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陶滢看着抱夏气鼓鼓的将扇子扇得飞快,不禁有些好笑的止住她的动作:“快别扇了,这药我不喝。”
熟悉的语调响起,抱夏既惊讶又急切的站了起来:“小姐您怎么自己回来了?!”
刚刚在永春苑里,陶滢佯装气极晕倒并没有机会提前通知抱夏,她以为自家小姐真的晕了,急得一双眼睛都红了。
抱夏将陶滢急急推到滕椅上坐好,又仔细探了探她额头:“可是又烧了?有病怎能不吃药呢?”
陶滢煽动鼻翼,仔细闻了闻药味:“若我猜得没错,这药只是寻常的补药,治不了我身上的病症。”
抱夏闻言不由怔了怔:“小姐您莫不是病得糊涂了?人家刘府医都说了,您的病只是身子亏空气血两虚,这寻常的补药便最为对症。”
陶滢看着抱夏真切流露的心疼难过,忍不住便心里一软。
原书中抱夏是陶府的家生子,自小便陪在原主身边,对原主几乎是言出必从、忠心耿耿。
陶家落难之时她未如其他奴仆一般返回自家,而是毅然同原主一起入了教坊司,到死都在紧紧护着原主。
陶滢看书的时候不太能理解抱夏对原主的愚忠,此时却是实实在在体会到抱夏对自己淳朴的情意。
看着抱夏目光切切的望着自己,她顿了顿道:“好好好,府医的药最为对症,我们抱夏说什么便是什么。”
抱夏失神的看着自家小姐脸上如同未嫁时的娇憨表情,一时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若是那日小姐没有上街遇到姑爷,那该有多好啊。
陶滢用帕子压了压抱夏的眼角,向一旁的姐妹二人示意:“母亲怕你一人顾不过来,特意赏了两个人给我,是她们扶着我回来的。”
大双二双见状一同上前,恭敬的对抱夏行礼:“奴婢大双、二双见过抱夏姐姐。”
抱夏抬眼打量两人,见姐妹俩还算实诚讨喜,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小姐,以后咱们院里也算有人了。”
陶滢笑着点头,掩着唇轻轻打了个哈欠。
抱夏见陶滢强打精神的样子,忙又擦干眼泪去盛粥:“小姐大半日都没有用膳,这粥奴婢早早便熬好了温着,您先吃些垫垫肚子才好喝药。”
陶滢拉住忙碌不已的抱夏,对着身后姐妹二人道:“大双、二双,你们两人看着煎药,抱夏随我一同入内。”
入了门才刚一坐下,抱夏便将手中的粥碗递到陶滢手边:“这粥温度刚好,小姐您先用些。”
陶滢本来欲出口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她被抱夏服侍着用了一碗清粥后,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抓好的药呢?”
抱夏转身从柜子的角落里拿出两大包草药,献宝似的晃晃。
“都在这儿好好的收着呢;刘府医都说了,小姐您的病不重,这药吃个半年便会好了。”
陶滢拿过药材随意的翻了翻,忍不住轻声嗤笑:“这些药材里连一味珍贵的参片都没有,又哪里会治好我这副中毒已久早已衰败的身体?”
抱夏闻言,错愕的睁大了眼:“小姐,您、您说什么?!”
陶滢看着小丫头脸上的表情,黑漆漆的眸子眨了眨:
“不瞒你说,我的身体说亏空是真,说病入膏肓也不为过;可若真的听那府医的话吃了这药,日后轻则缠绵于病榻,重则一命乌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