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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章 寒潭剑鸣

终南山的雪,下了整整三个月。

李慕然蜷缩在玄铁打造的剑匣旁,指尖划过匣面凝结的冰棱。这剑匣里藏着的“碎星”,是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只说此剑藏着江湖最大的秘密,让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让剑身见光。

此刻寒潭对岸的梅林里,正传来第三声骨骼碎裂的闷响。

“剩下的人,把那小子绑了带回来。”穿玄色锦袍的男人用靴底碾过地上的血迹,猩红在白雪上漫开,像极了师父咳出的最后一口血。他腰间挂着的青铜令牌在雪光里泛着冷光,令牌上盘着的九头蛇,是近三年搅得江湖天翻地覆的“蚀骨门”标记。

李慕然攥紧了藏在袖中的铁尺。这把三寸长的铁尺是娘留给她的遗物,正面刻着“守”,背面刻着“离”。三天前蚀骨门的人血洗清虚观时,她亲眼看见掌门师伯被那玄袍男人一掌震碎心脉,掌风里飘着的幽蓝火星,落在雪地里能烧出半尺深的黑窟窿。

“咚——”

剑匣突然震颤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匣而出。李慕然猛地按住匣盖,指节泛白。师父说过,碎星剑鸣之时,便是天地倾覆之始。

玄袍男人忽然转头,猩红的瞳孔在风雪中锁定了寒潭边的草庐:“搜。”

五道黑影如鬼魅般掠来,李慕然看着草庐外那串自己特意踩出的凌乱脚印,突然将剑匣推进寒潭冰窟。刺骨的湖水漫过手腕时,她听见冰层下传来龙吟般的嗡鸣,紧接着是黑影破门而入的巨响。

“抓住她!”

李慕然转身撞开后窗,铁尺在掌心旋出半朵银花。这是清虚观最基础的“流云式”,但当铁尺扫过为首那黑影的咽喉时,对方脖颈上突然浮现出青黑色的鳞片,铁尺竟被弹开寸许。

“是清虚观的小杂碎!”黑影狞笑着伸手抓来,指甲泛着乌紫。李慕然突然想起师伯临终前的话——蚀骨门的人练了邪功,皮肉下都长着鳞甲。

她借力后翻,足尖点在窗台时,瞥见黑影腰间挂着的骷髅玉佩。那玉佩眼眶里嵌着的红宝石,和三年前在爹坟前看见的盗墓贼腰间的玉佩一模一样。

“嗤——”

左臂突然传来灼痛,李慕然低头看见三道血痕正冒着白烟,伤口边缘的皮肉在迅速发黑。她咬着牙撞进密林,身后传来玄袍男人的冷笑:“中了‘腐骨爪’还想跑?把她的骨头带回给门主炼药。”

雪越下越大,李慕然的视线开始模糊。她跌跌撞撞地跑着,铁尺上的寒光在林间划出断断续续的弧线。当意识快要被剧痛吞噬时,掌心的铁尺突然发烫,背面的“离”字竟渗出朱砂般的血珠。

“吼——”

密林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李慕然恍惚看见两道金色光柱从云层坠下,落在前方百丈外的断崖上。那片断崖本该是光秃秃的黑石,此刻却凭空长出了漫山遍野的血色曼陀罗,每朵花芯里都嵌着跳动的火焰。

蚀骨门的追兵突然惨叫起来,李慕然回头看见那些黑影正在被曼陀罗的藤蔓缠绕,幽蓝的火焰从藤蔓缝隙里窜出,将他们的身体烧成灰烬。而玄袍男人站在火海前,猩红的瞳孔里映着血色花海,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原来碎星剑在这儿。”

铁尺上的血珠突然炸裂,李慕然感觉眉心一阵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识海。她看见无数破碎的画面:穿龙袍的人跪在青铜巨鼎前,十把流光溢彩的长剑从鼎中升起;戴着面具的女人将婴儿放进竹篮,篮子外裹着的襁褓上绣着九头蛇;还有爹临终前塞给她的那半块玉佩,正与玄袍男人腰间的骷髅玉佩慢慢重合。

“你是谁?”李慕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铁尺不知何时已指向玄袍男人。

对方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张与爹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蛇形疤痕:“侄女,我是你二叔,李玄。”

血色曼陀罗突然剧烈摇晃,李慕然看见寒潭方向的冰层正在炸裂,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剑破冰而出,剑身上流转的星纹在雪地里织出漫天光网。李玄仰头大笑:“碎星现世,其他九柄神剑也该醒了!”

李慕然的视线落在李玄腰间的玉佩上,那半块骷髅玉佩正在发烫,与自己藏在怀中的半块隐隐相吸。三年前盗墓贼挖开爹的坟,抢走的恐怕不是金银,而是这能召唤神剑的玉佩。

“你杀了我爹?”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铁尺上的银芒越来越盛。

李玄突然收了笑,猩红的瞳孔里翻涌着黑雾:“你爹偷了门主的‘九窍玲珑心’,他就该碎尸万段。不过你放心,等集齐十神剑,我会让你和你那练了邪功的娘团聚。”

“娘?”李慕然猛地想起娘临终前总是锁着房门,每到月圆夜就会传来痛苦的嘶吼。

“你娘本是蚀骨门的圣女,”李玄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她偷偷把玲珑心换给你,还妄想用清虚观的道法净化你的魔骨。可惜啊,你体内的邪性,迟早会让你亲手杀尽所有亲近之人。”

识海里突然炸开剧痛,李慕然看见无数人影在火海里挣扎,而自己正站在尸山之巅,手中握着的碎星剑淌着血。当她再次睁眼时,发现铁尺的尖端正抵在自己咽喉,而李玄已经掠到断崖边,伸手去抓那柄悬在曼陀罗花海上方的碎星剑。

“不——”

李慕然突然想起铁尺背面的“离”字。娘说过,若遇绝境,便以心头血饲尺。她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落在铁尺上时,三寸铁尺突然暴涨成七尺长剑,剑脊上浮现出与碎星剑相同的星纹。

“是‘定星尺’!”李玄失声惊呼,转身时已被尺风扫中肩头,青铜令牌“哐当”落地,在雪地里碎成三瓣。

李慕然握着定星尺,突然明白师父为何要藏起碎星剑。这两把兵器相击时产生的共鸣,正在震碎蚀骨门人的鳞甲。她看着李玄肩头渗出的黑血,突然想起爹书房里那本缺页的《玄天宝鉴》,书页里夹着的残图,画的正是十柄神兵的模样。

“蚀骨门要找的不是碎星剑,是十神剑镇压的东西。”李慕然突然开口,定星尺在雪地里划出半道圆弧,“你们想放出被封印在昆仑山下的魔物。”

李玄脸色骤变,转身便要遁走。但就在此时,血色曼陀罗突然全部绽放,花蕊里的火焰汇成火龙,将整座断崖围成囚笼。李慕然抬头看见云层裂开的缝隙里,隐约有其他神兵的虚影在闪烁,而她识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那戴面具的女人,分明长着和她一样的眉眼。

“小丫头片子倒是聪明。”

苍老的声音突然从火龙外传来,李慕然转头看见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破棉袄里露出的手腕上,赫然戴着和娘同款的银镯子。老婆婆吐掉嘴里的烟杆,拐杖在雪地里一顿,十道金光从不同方向射来,在半空组成巨大的星图。

“老婆子我守了昆仑三十年,总算等齐了十神剑的传人。”老婆婆笑眯眯地看向李慕然,“丫头,你娘托我给你带句话——别信蚀骨门的鬼话,你爹是英雄。”

李玄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李慕然看见他的身体正在被星图的金光撕裂,那些青黑色的鳞片剥落时,露出的竟是和爹一模一样的胎记。

“不!我才是李家的继承人!”李玄的身体在金光中化为飞灰,最后消散的,是他眼中那抹不甘的猩红。

血色曼陀罗渐渐褪去,碎星剑缓缓落在李慕然面前。当她握住剑柄时,识海里突然涌入潮水般的记忆——原来十神剑的传人,都是上古神祇的后裔。而蚀骨门真正的门主,正是当年背叛神族的共工残魂。

“昆仑冰脉快镇不住魔物了。”老婆婆敲了敲拐杖,远处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丫头,带上碎星剑去襄阳城,那里有能修补封印的‘玄龟甲’。记住,遇到穿红衣的姑娘,千万别跟她喝同一坛酒。”

李慕然将定星尺缩回三寸铁尺,塞进袖中。她望着襄阳城的方向,那里正有紫气冲天而起。碎星剑在掌心轻轻震颤,像是在催促她踏上征程。

雪停了,阳光穿透云层落在断崖上,李慕然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里,多了道挥之不去的龙形虚影。

第二章 襄阳诡影

襄阳城的护城河在暮色里泛着油光,李慕然蹲在画舫顶掀开瓦片时,正看见穿绿袍的男人将半枚玉佩拍在酒桌上。那玉佩的麒麟纹,与碎星剑剑柄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张舵主这‘镇水佩’,当真能挡住汉江里的水怪?”穿锦缎长衫的商人举杯时,无名指上的玉扳指在灯笼下泛着青灰。李慕然认出那是蚀骨门的暗记——只有长老级别的人物才会戴这种浸过尸油的扳指。

绿袍男人冷笑一声,抓起玉佩往桌上一磕:“上个月汉江决堤,若非我用镇水佩镇住漩涡,襄阳城早成了鱼虾的窝。不过话说回来,陈老板愿出三千两买这玉佩,就不怕被‘水神教’的人盯上?”

李慕然的指尖在瓦片上划出浅痕。水神教是襄阳城的地头蛇,据说教众能驱使水族,上个月汉江泛滥时,正是他们乘龙舟在江面作法,才保住了半座城。

陈老板突然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是替蚀骨门办事。门主说了,只要张舵主将镇水佩交出来,之前你私吞贡品的账,一笔勾销。”

绿袍男人猛地拍案而起,腰间的弯刀呛然出鞘:“你们蚀骨门当真好大的口气!真以为能凭着几个会耍邪术的妖人,就想吞下整个江湖?”

李慕然看见他袖口滑落的令牌,上面刻着“漕帮”二字。三天前她在渡口看见漕帮的船帮上,都画着和镇水佩相同的麒麟。

“张舵主何必动怒。”陈老板慢悠悠地掏出个黑瓷瓶,“这是‘蚀骨散’的解药,你那宝贝儿子中的毒,除了我们门主,没人能解。”

绿袍男人的脸色瞬间煞白。李慕然想起今早路过药铺时,听见掌柜说漕帮少帮主中了怪毒,浑身长满鱼鳞,每到月圆就像离水的鱼一样痛苦挣扎。

“把玉佩给我。”陈老板将瓷瓶推过去,指节在桌上轻轻叩着,“明日午时,带着玉佩去城南乱葬岗换人。”

李慕然悄无声息地翻下画舫,江水漫过脚踝时,她听见画舫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镇水佩的气息突然变得灼热,碎星剑在剑鞘里发出轻鸣,仿佛在警示什么。

“姑娘深夜在此,是想偷镇水佩,还是想找陈老三算账?”

红衣女子不知何时站在船头,手里把玩着枚铜钱。她鬓边插着的珠花在月光下流转,花瓣竟是用薄如蝉翼的刀片做的。李慕然想起老婆婆的话——遇到穿红衣的姑娘,千万别跟她喝同一坛酒。

“我路过。”李慕然握住剑鞘,指尖触到碎星剑的星纹时,对方鬓边的刀片突然震颤起来。

红衣女子突然笑了,眼尾的朱砂痣在夜色里像滴血:“清虚观的小道士,拿着碎星剑还敢说路过?上个月你在终南山杀了蚀骨门的三长老,现在整个江湖都在找你。”

李慕然猛地后退半步,江水突然翻涌起来,浪尖上漂着数十具浮尸,每具尸体的额头上都钉着枚铜钱。红衣女子弯腰拾起枚浮尸腰间的令牌,上面刻着的九头蛇已被水泡得发胀。

“这些都是蚀骨门的人。”红衣女子将铜钱抛向空中,铜钱落下时竟在江面排成阵,“他们想在汉江布‘血河阵’,引江底的老东西出来。”

李慕然看向江底,那里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游动。碎星剑突然剧烈震颤,她听见识海里传来龙吟——是镇守汉江的玄龟在求救。

“镇水佩能暂时困住它,但陈老三今晚就会动手抢玉佩。”红衣女子突然凑近,发间飘来冷梅香,“不如我们做笔交易,你帮我拿到玉佩,我告诉你蚀骨门的老巢在哪。”

李慕然盯着她鬓边的刀片:“你是谁?”

“江湖人都叫我红姑。”女子指尖夹着的铜钱突然化为飞灰,“十年前被蚀骨门灭门的‘天机阁’,我是唯一的活口。”

李慕然想起师父提过,天机阁能推演天机,却在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成白地。当时江湖传言,是天机阁算出了蚀骨门的惊天秘密,才招致灭门之祸。

“明早漕帮的人会把玉佩藏进关帝庙的香炉。”红姑突然转身跃上岸,红衣在夜风中展开如血蝶,“记得带壶好酒来,我知道你娘的事。”

李慕然望着她消失在巷口的背影,突然发现江面上的浮尸正在融化,融入水中的黑血在江面组成了个巨大的阵法。碎星剑的星纹变得滚烫,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上,正浮现出与阵法相同的纹路。

第三章 玄龟泣血

关帝庙的香火在黎明前格外呛人,李慕然蹲在横梁上数着香灰落地的次数。第七十二缕香灰飘落在香炉时,绿袍男人果然抱着个紫檀木盒走进来。

他刚要将木盒放进香炉,身后突然传来冷笑:“张舵主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镇水佩。”

陈老三带着六个黑衣人堵住了庙门,他手里把玩着的黑瓷瓶在晨光里泛着幽光:“把玉佩交出来,我让你儿子死得痛快点。”

绿袍男人突然掀开木盒,里面的镇水佩竟在发光。当玉佩接触到晨光的刹那,整座关帝庙开始剧烈摇晃,香炉里的香灰腾空而起,在半空组成玄龟的虚影。

“不好!他在召唤玄龟!”陈老三脸色骤变,挥手甩出三道毒针。绿袍男人侧身躲过,玉佩在他掌心旋转起来,庙外突然传来滔天巨浪拍岸的声响。

李慕然看见江水正在倒灌,襄阳城的城墙在巨浪中摇摇欲坠。碎星剑突然出鞘,星纹在晨光里连成锁链,将扑进庙门的水头牢牢锁住。

“是碎星剑!”陈老三眼中闪过贪婪,“抓住她!”

黑衣人扑来时,李慕然突然想起红姑的话——蚀骨门的人怕纯阳之物。她咬破舌尖,将血啐在剑身上,碎星剑顿时爆发出金芒,触到金芒的黑衣人瞬间化为飞灰。

“妖怪!”绿袍男人吓得后退,镇水佩从掌心滑落。陈老三飞身去抢,指尖刚触到玉佩,整个人突然发出惨叫,他的手臂正在迅速石化,从指尖蔓延到肩膀。

“镇水佩认主,外人碰了会被玄龟的灵气反噬。”红姑不知何时出现在供桌上,手里拎着的酒壶正在滴酒,“张舵主,你儿子中的毒,我能解。”

绿袍男人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蚀骨门的毒要用至阳之物解,”红姑抛给他个油纸包,“这是用玄龟甲磨的粉,混着雄黄酒给你儿子灌下去。不过你得告诉我,三年前漕帮运的那批‘活货’,到底是什么。”

绿袍男人的脸色变得惨白:“我不知道……那年我只是个舵工,只记得船底舱里装着十几个铁笼,每个笼子里都盖着黑布,夜里能听见龙吟。”

李慕然突然想起爹书房里的航海图,图上在襄阳城的位置画着个血色三角。碎星剑的星纹突然指向江底,她看见那巨大的阴影正在撞击堤坝,每撞一下,江面就浮起一层死鱼。

“玄龟撑不住了。”红姑把酒壶往地上一摔,酒液在地面上画出八卦阵,“蚀骨门在江底埋了‘化灵钉’,再拖下去整个襄阳城都会被淹。”

李慕然握紧碎星剑纵身跃出庙门,江面的巨浪里漂浮着无数黑色短钉,每根钉子上都刻着骷髅头。当碎星剑砍断那些缠绕在玄龟背上的锁链时,她听见了震耳欲聋的悲鸣,玄龟的背甲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流出的血将江水染成了赤红色。

“快用镇水佩!”红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正用刀片抵挡着陈老三的毒

第四章 昆仑秘辛

玄龟的血染红了汉江,李慕然握着镇水佩站在龟背上,看着红姑用刀片割开陈老三的喉咙。黑血喷溅在江面上,竟腾起阵阵绿烟。

“化灵钉的母钉在昆仑。”红姑擦着刀片上的血,“蚀骨门用百个童男童女的精血养了三年,才让玄龟灵力大损。”

绿袍男人突然跪倒在地,将紫檀木盒高高举起:“姑娘若能救襄阳城,漕帮上下愿效犬马之劳。”盒中除了镇水佩,还有半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昆仑山脉的密道。

李慕然指尖划过地图上的血咒,碎星剑突然嗡嗡作响。识海里浮现出更清晰的画面——穿龙袍的人将十神剑刺入大地,戴面具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巨鼎旁,鼎中翻滚的不是汤药,而是泛着金光的龙血。

“我们得尽快去昆仑。”她将地图折好塞进怀中,玄龟突然沉入江底,江面的巨浪竟在瞬间退去,露出江滩上密密麻麻的蚀骨门尸体。

红姑吹了声口哨,岸边突然驶来三艘快船:“天机阁的旧部都在船上,他们知道蚀骨门的密道。”

李慕然踏上船头时,看见船舱里坐着个瞎眼的老船工,他怀里抱着的青铜罗盘,指针正围着碎星剑疯狂旋转。老船工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十神剑聚,昆仑开。丫头,你可知自己是谁?”

她想起李玄的话,又想起红姑欲言又止的眼神,掌心的碎星剑突然映出张陌生的脸——眉眼像娘,轮廓像爹,额间却有朵金色的曼陀罗印记。

“你是龙神与人类的混血。”老船工从怀中摸出块龟甲,上面刻着的星图与断崖上的一模一样,“当年你娘偷了龙族圣物‘九窍玲珑心’救你,蚀骨门找的从来不是神剑,是你体内的龙血。”

红姑突然按住李慕然的肩膀,指尖冰凉:“共工残魂想借你的血解开封印,他要让上古洪水重现人间。”

船行至第三日,李慕然在甲板上练剑时,发现定星尺与碎星剑相击,竟能劈开百里外的乌云。老船工说这是“双星破厄”,是龙族最厉害的护体术,当年龙神就是用这招挡住了共工的洪水。

夜里她做了个梦,梦见娘摘下面具,露出和她一样的曼陀罗印记。娘将半块骷髅玉佩塞进她襁褓:“等你遇到戴另一半玉佩的人,无论他是谁,都要杀了他。”

第五章 神魔之战

昆仑山口的风裹着冰碴,李慕然踩着玄龟甲铺成的阶梯向上走,碎星剑在手里越来越沉。密道尽头的石门上刻着十道剑槽,红姑将其他八柄神剑的仿品嵌进去,唯独最中间的位置空着。

“还差最后一柄‘镇魂剑’。”老船工的罗盘突然指向冰窟深处,“那是当年龙神用来镇压共工的剑,蚀骨门的门主就在那里。”

冰窟里飘着幽蓝的鬼火,李慕然看见无数冻僵的尸体嵌在冰层里,每个尸体的胸口都插着柄断剑。最深处的冰台上,坐着个穿黑袍的男人,他面前的青铜鼎里,煮着颗跳动的心脏,正是李玄说的“九窍玲珑心”。

“你终于来了。”黑袍人转过身,面具下露出张与爹毫无二致的脸,只是眉心多了道竖痕,“我是你爹,李苍。”

李慕然的定星尺突然脱手飞出,铁尺在冰面上划出“守”字,冰台下竟传来龙吟。她看着男人腰间的骷髅玉佩,两半玉佩正在互相吸引,发出刺耳的嗡鸣。

“娘让我杀了你。”她的声音在发抖,碎星剑的星纹却在发烫,识海里的画面突然清晰——爹将玲珑心换给她,娘用自己的命封印他体内的共工残魂,李玄不过是被残魂操控的棋子。

黑袍人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冰窟簌簌掉渣:“你娘骗了你,她怕你知道真相——当年是我自愿被残魂附身,只为查清蚀骨门的阴谋。”

鼎中的心脏突然炸开,金色的血珠溅在冰面上,竟长出成片的曼陀罗。李慕然看见爹的身体正在被黑气吞噬,他颤抖着将镇魂剑扔过来:“用你的血浇剑,只有龙神后裔能彻底斩杀共工。”

碎星剑与镇魂剑相碰的刹那,李慕然感觉体内的龙血在沸腾。她想起老船工的话,想起玄龟泣血的悲鸣,想起襄阳城百姓的哭嚎,纵身跃向鼎中。

“不——”爹的嘶吼被黑气淹没,他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别做傻事,龙族的血会让你变成怪物。”

“我不是怪物。”李慕然低头吻了吻爹的额头,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我是爹娘的女儿,是守护人间的龙神后裔。”

两柄神剑刺入她的心脏时,金色的血雾冲天而起,将整个昆仑笼罩。李慕然看见共工的残魂从爹体内钻出,化作条千丈长的黑龙,她迎着龙息飞去,剑上的星纹连成锁链,将黑龙牢牢捆住。

“你杀不了我!”黑龙的利爪撕开她的肩膀,曼陀罗印记在伤口上绽放,“我是与天地同生的神!”

“现在不是了。”李慕然将定星尺插进黑龙的逆鳞,铁尺上的“离”字突然亮起,“这是娘教我的最后一招——离魂。”

黑龙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寸寸消散。李慕然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飘远,她看见爹抱着她的身体痛哭,红姑用刀片割开手腕,将天机阁的心血渡进她嘴里,老船工的罗盘在她掌心停止旋转,指针永远指向了昆仑的方向。

第六章 江湖新篇

三年后,襄阳城的孩子们总缠着说书先生,要听“龙神少女”的故事。先生会敲着醒木说,当年昆仑山上的金光持续了七天七夜,之后江湖上再没见过蚀骨门的人,而消失的十神剑,据说化作了守护四方的山脉。

清虚观重建那天,来了个穿红衣的女子,她在李慕然的牌位前放了坛酒,酒坛上贴着张字条:“说好共饮,我替你喝了。”

残阳如血时,红姑站在观门口,看见个放羊的小姑娘正在用铁尺赶狼,铁尺上的“守”字在夕阳里闪着微光。小姑娘回头朝她笑,额间的曼陀罗印记比晚霞还要艳。

远处的江面上传来号子声,漕帮的新舵主正在指挥船队,船头供奉着的碎星剑仿品,在浪花里泛着银光。老船工说,真正的碎星剑沉在了汉江底,与玄龟作伴,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

而昆仑山口的冰窟里,两柄神剑化作的玉石,正日夜吸收着日月精华。有迷路的猎人说,月圆之夜能听见剑鸣,像极了少女的笑声,清脆又明亮,漫过雪山,漫过江湖,漫过每个等待黎明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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