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视界:骸骨回响是一本让人欲罢不能的悬疑脑洞小说,作者灿焕慕贤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小说的主角陈辛勇敢、聪明、机智,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至第15章,总字数达到102567字,喜欢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这本精彩的小说!主要讲述了:(一)殡仪馆的空气,是被死亡腌渍过的标本。消毒水刺鼻的锐利,与枯萎花朵散发的、甜腻到发馊的腐朽气息,在冰冷的寂静中无声角力,最终凝固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物。陈辛戴着薄薄的乳胶手套,指尖触碰到王海明僵硬…
《红月视界:骸骨回响》精彩章节试读
(一)
殡仪馆的空气,是被死亡腌渍过的标本。消毒水刺鼻的锐利,与枯萎花朵散发的、甜腻到发馊的腐朽气息,在冰冷的寂静中无声角力,最终凝固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物。陈辛戴着薄薄的乳胶手套,指尖触碰到王海明僵硬的皮肤。那股熟悉的、带着死亡特有粘腻的冰凉感,顺着神经末梢无声地爬上来,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激不起一丝涟漪。他早已习惯了。习惯这方寸之地的冰冷与死寂,习惯世人避之不及的气息成为他呼吸的空气。
王海明,五十七岁,独居,被发现死于家中客厅中央干燥的地毯上,如同一尾被抛上岸的鱼。报案的是邻居,被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如同死水潭底淤泥曝晒后的腐烂腥气所惊动。此刻,他赤裸地躺在不锈钢停尸台上,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仿佛皮下淤积着污浊的河水。口鼻周围凝结着白色的泡沫,如同溺水者最后的挣扎被瞬间冻结。眼睛圆睁,瞳孔扩散至极限,凝固着临死前极致的恐惧,仿佛在阖眼的前一瞬,窥见了地狱深渊裂开的景象。
死因初步判断:溺亡。
荒谬。陈辛面无表情地翻看那份打印在廉价纸张上的报告。客厅地毯干燥得能扬起灰尘,最近的浴室水龙头拧得死紧,没有浴缸,连个像样的水盆都没有。一个独居男人,在干燥得如同沙漠的客厅中心,溺死了。法医初步尸检排除了中毒和明显外伤,结论只有这匪夷所思的两个字,像是对常识的嘲讽。
“又一个。” 旁边整理器械的老张头叹了口气,声音在空旷的停尸间里撞出空洞的回音,“这月头第三个了,全是独居的,全是……干淹死的。邪门!真他娘的邪门!”
陈辛没应声,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落在王海明微微蜷曲的手指上。指甲缝里,嵌着几缕墨绿色的、粘腻的丝状物,像某种腐败水生物腐烂后残留的筋络。他拿起尖头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缕夹起,凑近头顶惨白的冷光灯。那藻丝在强光下呈现出一种深不见底的墨绿,隐隐透着一股河底淤泥特有的、混合着腐烂水草的浓烈腥臭。这气味……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的锁孔——二十年前,贯穿老城区的黑河还没被填平,改建为如今光鲜亮丽的“宏光广场”。每逢盛夏暴雨过后,浑浊的河水裹挟着上游的秽物奔涌,岸边便弥漫着这种浓得化不开、令人作呕的腐水味。
就在这时,一丝极其微弱、冰寒刺骨的触感,毫无征兆地刺入陈辛的右眼深处。那不是物理的疼痛,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本身的战栗,瞬间激活了那只移植来的、不属于他的眼睛。视野猛地一暗,如同浸入墨汁,随即又骤然亮起。冰冷的金属台、惨白的灯光、王海明青灰僵硬的尸体……周遭的一切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滤镜,冰冷而粘稠。在这诡异的“红月视界”下,他清晰地看见,王海明微微张开的耳道深处,一缕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黑色烟气,正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缓缓地、无声无息地钻了出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怨毒和湿冷。
**伥影**。
陈辛的心脏猛地一缩,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来了。虽然只有极其短暂的一瞥,那黑色烟气便迅速淡化,如同墨滴融入清水,悄无声息地融入停尸间本身无处不在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那股冰冷、潮湿、饱含溺水者绝望挣扎的怨毒气息,却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萦绕在他的感知里,挥之不去。
“老张,我去抽根烟。” 陈辛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他脱下沾满死亡气息的手套,像剥掉一层蜕下的皮,转身走向更衣室。他需要确认。确认那不祥的血色,是否已悄然爬上天幕。
(二)
推开殡仪馆沉重的、布满铁锈的后门,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带着一种不寻常的滞涩感扑面而来。陈辛下意识地抬头。
天空,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一轮巨大得令人心悸的月亮低垂在天幕,像一颗硕大无朋、濒死的眼球,正冷冷地、不带任何情感地凝视着人间。它的颜色并非鲜亮刺目的红,而是一种沉郁、粘稠、如同生锈铁器混合着凝固血液的赭红色——**血髓月**。七年一次,如同宿命般精准睁开的灾厄之眼,如期而至。
冰冷的锈红色月光泼洒下来,给寂静的街道、沉默的建筑、乃至陈辛自己苍白的侧脸,都镀上了一层不祥的釉彩。空气中似乎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腥味,混合着泥土深处的阴冷。城市并未完全沉睡,远处传来模糊的车流声和霓虹灯管病态的闪烁,但在红月那粘稠血光的笼罩下,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扭曲,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染血的毛玻璃,声音被滤去生气,色彩被吸走鲜活。
右眼传来熟悉的、细微的麻痒感,如同有冰冷的虫子在内部爬行。陈辛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铁锈味。他强迫自己适应这非人的视野。在“红月视界”下,寻常的世界被剥去伪装。建筑物的阴影仿佛拥有了生命,在墙角不安地蠕动、拉伸;远处路灯昏黄的光晕边缘,缠绕着丝丝缕缕淡灰色的、如同肮脏棉絮般的能量流,缓缓飘荡;更远处,宏光广场的方向,一股浓郁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黑色怨气,如同倒悬的、深不见底的漏斗,正无声地、汹涌地升腾而起,与天际那轮冰冷的血髓月遥相呼应,构成一幅亵渎天地的恐怖图景。
“黑河水藻……宏光广场……” 陈辛低声自语,声音被红月下的死寂吞噬。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磨得发亮、边缘已显圆润的旧骨灰盒。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慰藉,仿佛握住了仅存的锚点。他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盒盖上模糊的刻痕,如同在安抚一个沉睡的灵魂。
“哥……别去……危险……冷……” 一个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游丝般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最深处响起,带着小女孩特有的稚嫩和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是妹妹小影残存意识的絮语。只有在血髓月当空,或者他情绪剧烈波动时,这微弱如萤火的声音才会顽强地浮现。
“小影,不怕。” 陈辛在心中默念,指腹感受着骨灰盒上那早已熟悉的粗糙纹路,仿佛在汲取力量,“哥只是去看看。找到‘它’,解决‘它’,就没事了。” 他像是在安慰妹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声音在心底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脑海中的声音沉寂下去,只剩下一种模糊的、如同涟漪般扩散的担忧情绪,缠绕着他的思绪。
(三)
宏光广场,这座二十年前填平了无数冤魂与污浊黑河而建起的城市地标,在血髓月粘稠光芒的照耀下,彻底褪去了白日的喧嚣与浮华,显露出一种庞大而冰冷的死寂。巨大的音乐喷泉早已干涸,只剩下黑洞洞的、如同巨兽张开的嘴的池底。光滑如镜的白色大理石地砖,此刻反射着污浊的锈红月光,像铺开了一地凝固的、肮脏的血泊,踩上去仿佛能感受到粘稠的阻力。
陈辛如同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避开广场上零星分布的、在红月下显得格外苍白无力的路灯,沿着边缘绿化带浓重的暗影潜行。右眼的视野里,那股从广场中心升腾起的黑色怨气更加清晰了,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带着强烈的、令人作呕的潮湿与腐朽气息,源头似乎就在广场中心那片最空旷、最光滑的区域,如同一处无形的伤口在汩汩冒血。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冰凉坚硬的地砖缝隙。那股熟悉的黑河水藻的腥腐气味,在这里变得异常浓烈刺鼻,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瘴气,钻进鼻腔,缠绕在喉头。顺着这气味的指引,如同猎犬追踪血腥,他的目光最终锁死在广场中心一块巨大的、用于装饰的深色拼花地砖上。这块砖的颜色在红月下显得比其他地方更加幽暗,缝隙也显得格外粗大,如同刻意留下的裂痕。
陈辛从随身的黑色工具袋里摸出一把不起眼的、短小精悍的撬棍,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微麻。撬棍尖端无声地抵住那块异常地砖边缘的缝隙。就在他指关节绷紧,准备发力撬动的瞬间——
“谁在那儿?!干什么的!” 一道刺目的强光手电筒光柱如同利剑,猛地撕裂了红月下的暗影,精准地笼罩在陈辛身上,伴随着一声严厉、紧绷的呵斥。
陈辛动作一顿,身体瞬间凝固,却没有丝毫惊慌。他缓缓站起身,眯起被强光刺痛灼伤的左眼,右眼在血月视界下,清晰地穿透光晕,看到来人——一个穿着笔挺警服,身形挺拔,但脸色在污浊红月光下显得过分苍白甚至有些发青的年轻警察。是林志远,林警官。他的警徽在血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微光。
“林警官。” 陈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如同深潭古井,“我是市殡仪馆的陈辛,负责王海明先生的遗体处理。在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些特殊残留物,可能与死因有关,循着气味找到这里。” 他的语调平铺直叙,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林志远用手电筒警惕地照着陈辛的脸,强光试图穿透对方平静的表象,又扫了一眼他脚下那块明显异常的地砖和手中握着的撬棍,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特殊残留物?死因?王海明的案子法医初步结论是意外溺亡!你一个入殓师,大半夜跑到广场撬地砖?这解释不通!” 他的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强硬和质疑,但陈辛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难以掩饰的疲惫,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扎着他的神经,他在极力压制着某种即将失控的东西。
“溺亡于干燥的室内,指甲缝里有二十年前黑河特有的水藻残留。” 陈辛没有移开视线,反而更加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目光直视着林志远那双在强光下显得有些涣散的瞳孔,“林警官,您不觉得这本身就解释不通吗?这下面……” 他用撬棍的尖端,轻轻点了点那块颜色幽深的地砖,发出轻微的叩击声,“……有东西。或许,就是答案。”
“胡闹!什么水藻残留,证据呢?这下面是市政工程的地基,能有什么东西?” 林志远厉声反驳,声音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光柱微微晃动,似乎想用这物理的光明驱散这红月下无处不在的、令人心悸的诡异感,“立刻离开!否则我以破坏公共财物和妨碍公务带你回局里!”
就在林志远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极其阴冷、粘稠的湿气,如同无形的冰冷巨掌,毫无征兆地猛然攥住了整个广场中心区域!空气仿佛瞬间饱和了水汽,浓重得如同沉入深水,带着河底淤泥和腐烂水草沤烂的刺鼻腥臭,强行灌入鼻腔和肺部。同时,所有的声音——呜咽的风声、远处模糊断续的车流声、甚至林志远自己粗重的呼吸声——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降临。
陈辛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在血月视界下,他看到无数缕稀薄但怨毒至极的黑色烟气,正从广场各处的地砖缝隙中、从干涸喷泉池的裂缝里,丝丝缕缕、争先恐后地渗出!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冰冷的黑色藤蔓,扭曲着、蠕动着,悄无声息地向他们两人所在的位置疯狂缠绕而来!所有的黑气,最终的目标,都指向了那块异常的地砖!
“小心!” 陈辛低喝一声,如同炸雷在死寂中响起,同时身体猛地向后疾退一步。
林志远显然也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和湿冷。他脸色剧变,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强光手电筒猛地像疯了一样扫向四周,光束在死寂的、粘稠如胶水的空气中徒劳地切割,却照不出任何实体存在的威胁。但那股冰冷刺骨、饱含恶意的气息,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四肢百骸,勒紧了他的心脏。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如拉风箱,额角渗出细密的、冰冷的冷汗,眼神开始剧烈地挣扎、变幻。理智在疯狂尖叫:不可能!是幻觉!是红月带来的精神压力!但身体的本能,灵魂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却在发出更尖锐、更原始的警报——**致命危险**!
“它来了!” 陈辛的警告如同冰锥,再次刺破死寂。
话音未落,就在那块异常的地砖上,一个模糊的轮廓开始急速凝聚!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有纯粹、粘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它扭曲着,拉伸着,如同从地砖里爬出的污秽,形成一个勉强可辨的人形轮廓,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正是之前在停尸间惊鸿一瞥的**伥影**!它的“头部”缓缓转向离它更近、精神濒临崩溃的林志远,一股更加浓烈、带着溺水者绝望挣扎与无尽怨毒的意念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般轰然扩散开来!
“呃啊——!” 林志远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仿佛头颅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又像被强行按入冰冷污浊的深水!他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光线狼狈地滚了几下,微弱的光圈照亮了他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庞。他的双眼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焦距,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碎裂、翻涌、被强行剥离。
“假的……都是假的!幻觉!科学解释……压力……应激……” 他抱着剧痛欲裂的头颅,神经质地、语无伦次地低语,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颤抖,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抗拒着某种恐怖意志的强行入侵。
陈辛的心沉到了谷底。林警官的主人格在崩溃边缘!他太熟悉这种状态了——松果体在血髓月的强烈辐射下被强行激活,脆弱的精神直面来自畸变体的精神污染冲击。对于没有任何防护的普通人来说,这无异于灵魂层面的凌迟,轻则精神错乱成为行尸走肉,重则直接被污染同化,成为新的恐怖源头!
“林警官!清醒点!守住你的意识!” 陈辛试图靠近,但那些缠绕过来的冰冷怨气如同实质的、充满恶意的触手,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粘腻感,试图阻挡他的脚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志远颤抖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痛苦、挣扎、恐惧的表情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平、抚平。他缓缓放下抱着头的手,站直了身体。动作流畅而僵硬,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协调感。
他抬起头,脸上再无半分属于林志远的温文尔雅、焦躁不安或是痛苦挣扎。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死寂,如同戴上了一副毫无生气的面具。他的眼神彻底变了,锐利、空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反射着血月幽光的古井,闪烁着某种非人生物般的、纯粹的幽光。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毫无温度、甚至带着一丝……**厌弃**的弧度,令人毛骨悚然。
他没有去捡地上那支还在微弱发光的手电筒。而是以一种精准到刻板的动作,弯腰,从警用皮靴的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皮套里,抽出了一把东西。
那不是警棍,也不是匕首。那是一把长约一尺、通体乌黑、边缘布满不规则锈蚀痕迹的**铁尺**。尺身没有任何装饰或刻度,只有岁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污秽留下的斑驳印记。它看起来沉重、粗糙、古老,与现代警察的装备格格不入,更像是一件刚从古墓深处掘出、沾染了不祥气息的凶器。
此刻占据着林志远身体的“那个东西”,掂了掂手中沉重的锈铁尺,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刃扫过陈辛,最终定格在那个无声咆哮、散发着浓烈恶意的伥影身上。
“吵死了……” 一个沙哑、低沉、仿佛两块生锈铁片在骨头深处用力摩擦发出的声音,从林志远的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浓重的、不属于他的厌弃与暴戾。“阴沟里的臭虫……也配爬出来污染空气?”
话音未落,“林志远”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类视觉捕捉的极限,如同一道撕裂了血色夜幕的黑色闪电!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最暴戾的——劈砍!锈迹斑斑的铁尺撕裂粘稠的空气,发出一种低沉、令人牙酸、直抵脑髓深处的嗡鸣!那嗡鸣并非物理的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次声波!陈辛的右眼清晰地看到,尺身挥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震荡,那些缠绕过来的冰冷黑色怨气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瞬间发出无声的尖啸,溃散、蒸发、化为虚无!
铁尺毫无阻碍地劈中了那刚刚凝聚成形、散发着浓烈怨毒的伥影!
“嗤——!”
一声仿佛滚烫的烙铁狠狠按进湿冷腐肉的恐怖声响,在精神层面轰然爆发!没有物理碰撞的实感,那是纯粹精神能量的激烈湮灭与对冲!
伥影那纯粹黑暗的形体猛地剧烈扭曲、膨胀,发出一阵无声的、却能直接刺入灵魂最深处的尖利哀嚎!那哀嚎中充满了溺水者的窒息绝望、永世难熄的刻骨恨意和临死前撕裂灵魂的巨大痛苦!构成它身体的粘稠黑色怨气如同被点燃的油污,疯狂地翻滚、燃烧,迅速变得稀薄、透明!
“林志远”脸上那冰冷的、带着厌弃的笑容却骤然扩大,眼中闪烁着一种残忍而兴奋的、近乎狩猎的光芒。他手腕一抖,动作快到留下残影,锈铁尺如同毒蛇吐信,带着更加刺耳的精神嗡鸣,再次狠狠劈下!
“滚回去!待在你该烂的地方!”
第二尺落下!
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伥影再也无法维持那扭曲的形态,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装满污秽脓液的黑色气球,轰然炸裂!无数细碎的、带着最后怨毒尖啸的黑色光点四散飞溅,如同受惊的、疯狂的蝙蝠群,拼命地向那块异常的地砖缝隙钻去,寻求地底深处那更黑暗的庇护!
广场上那令人窒息的湿冷死寂,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远处模糊的车流声、呜咽的风声重新灌入耳中,却显得格外遥远和失真。空气中浓烈刺鼻的腐水腥气也淡了许多,但并未完全消失,反而渗入地砖深处,留下一种不祥的余韵。
“林志远”保持着挥尺劈砍的姿势,微微喘息着,胸膛起伏。眼中的野兽般的光芒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巨大的茫然。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把滴落着无形污秽、锈迹斑斑的铁尺,又看了看地上那块被伥影最后冲击波震得裂开数道缝隙的巨大地砖,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剧烈痛苦、难以置信和自我怀疑的复杂表情,仿佛刚从一场最恐怖的噩梦中惊醒,手中却握着梦中的凶器。
陈辛走上前,没有去看林志远脸上那精彩纷呈的复杂神色。他的目光如同磁石,紧紧锁定了那块裂开的巨大地砖缝隙。透过扭曲的缝隙,在血月视界下,他看到了——
森森白骨!
层层叠叠,杂乱无章,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被黑色的、散发着浓烈到令人晕眩的怨气的淤泥包裹着、缠绕着,填满了地砖下方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暗空洞!那些骨头上,还残留着一些破烂不堪的、明显属于不同年代的衣物碎片——粗布麻衣、的确良碎布、化纤工装……一股比之前浓烈百倍、沉淀了二十年绝望与冤屈的怨气,如同压抑了太久的地狱熔岩,从裂缝中汹涌澎湃地喷薄而出!
二十年前的黑河污染案,那些被匆忙填埋、被刻意遗忘、被历史尘埃和“发展”谎言所掩盖的遇难者……他们的尸骨,就在这光鲜亮丽的地标之下!
陈辛感到掌心紧握的骨灰盒传来一阵剧烈的、冰凉的悸动,如同一个脆弱的心脏在恐惧地狂跳。妹妹小影残存的意识在无声地尖叫,那恐惧深入灵魂,带着某种同源的共鸣。
而刚刚从副人格那冷酷暴戾的状态中勉强切换回来的林志远,看着那裂缝下惊鸿一瞥、惨烈到令人灵魂冻结的景象,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失去了所有血色。他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如同受伤的野兽,死死盯住陈辛,沙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质问,如同泣血:
“你……你到底是谁?!这下面……是什么鬼东西?!”
陈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失魂落魄的林志远,投向广场边缘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深处。在污浊血月的映照下,一个穿着暗红色旗袍的窈窕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看了很久,看了一整场戏。盲女红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眼窝幽深地“望”着广场中心的方向,如同两口通往虚无的深井。夜风吹动她旗袍的下摆,宛如一朵在幽冥边缘无声绽放的、不祥的彼岸花。她枯瘦的手中,似乎捏着一小撮干枯的茉莉花,苍白的指尖正以一种缓慢而诡异的节奏,轻轻捻动着。
空气中,一缕极淡、极冷的茉莉清香,若有若无地飘散开来,试图穿透那地缝中涌出的浓重怨气,却又迅速被那积郁二十年的绝望所吞噬,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
第一夜,伥影归巢,尸骸现世。锈红的月光,冰冷地洒在裂开的大地伤口上,也洒在两个被卷入恐怖漩涡、命运从此纠缠的男人身上。血髓月,才刚刚升起,它的注视,冰冷而漫长。
(本章完)
小说《红月视界:骸骨回响》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