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感觉颜丰帆没有那么喜欢她。
他们的交往,不是恋爱,是顺理成章,是前后桌相近,是家住得近,是家长觉得互相有个照应,是颜丰帆父母觉得儿子腰里别个姚澜这样的兔子也不错。
所以这两个高中生稀里糊涂就走近了,但离恋爱还差一步。
恋爱应有的甜蜜、忧伤、吃醋、拌嘴、吵架,他俩几乎没有,两个人在一起,更多的是颜丰帆自说自话,姚澜跟着笑。
高考一结束,男生就提出“玩”的要求,姚澜觉得颜丰帆根本不尊重自己。
作为一个健康丰盈的女孩,姚澜也渴望被男友呵护,被无微不至地关心,被霸道的嘴唇热吻,,做一块烫伤的牛排……
可这个人是颜丰帆吗?是他吗?
颜丰帆对自己有温度,没温情,就像不看书却想拿高分的学生一样,对自己有一搭无一搭地,还没有对程冰那么上心,却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摆明了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姚澜不会答应。
可姚澜又不舍得放弃这个阳光帅气、开朗快乐的大男孩。
走走停停之间,她知道自己也许得离开,现在还不要下定论,暂且只把颜丰帆当个纯洁的男朋友就好。
颜丰帆知道大学录取通知书已经在路上,等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一切都刚刚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可为什么自己说了好多遍,姚澜就是听不进去呢?
“因为我没有钱吗?”以前颜丰帆从没问过这句话,现在的他是自卑,是无奈,是狗急跳墙,才口不择言,脱口而出。
姚澜听了,默不作声,以无情一笑,应无情之求,颜丰帆只得悻悻作罢。
颜丰帆想不通,姚澜一直死脑筋,就像事先被固定了形状的积木,不论如何搭建,总不能恣意放飞,尽情摇摆,根本不给自己任何操作之机。
可他又隐约觉得,姚澜从来没有嫌弃自己穷。
这是个看钱的社会,同时也是个看脸、看本事的社会,只要有一项出众,女人就会死心塌地地追随,对弱项视而不见。
颜丰帆除了穷,没有弱项。
据说有好几个女生给颜丰帆扔过话,像足疗池里的鱼,并不避讳颜丰帆贫穷的死皮,一个劲围着颜丰帆啃个没完,幸亏姚澜在其中是出类拔萃的,颜丰帆的天平才没歪到别的女生那里。
但颜丰帆只感到自己一无所有,姚澜的一再拒绝,使他垂头丧气,也更想入非非,可又好像少点什么。
他见到姚澜时也能感觉到自己在笑,更能看见她弯弯的眼睛如秋水一般平静,甚至惆怅,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自己——管她呢!
村里人有些议论,说姚澜父亲在临海市做大生意,老大老大的生意,但具体做什么的,谁都不知道,甚至姚澜母女都不大清楚,别人问她们,她们总是茫然地摇头。
现在,姚澜甚至偶尔会和颜丰帆说见到了爸爸,颜丰帆仿佛于无声处听惊雷——姚澜真有传说中的做大生意的爸爸?
姚澜说是,颜丰帆更不懂了——大生意?什么大生意?有多大?
一问到这,姚澜就像被点了穴一般,消失不见了。
但越是如此,颜丰帆越是好奇,越是纠结矛盾——姚澜是个富二代?是个多大的富二代?是值得自己搭上一辈子幸福的富二代吗?
一辈子的幸福又是什么?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有没有生理、心理都能让自己血脉贲张的富家女?
炎炎盛夏,到处都是青草的味道,到处都是爹妈忙碌不见收成的叹息,到处都是姚澜温柔平静的眼神。
颜丰帆和姚澜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按照事先的约定,他们都报了临海市的大学,只是因为分数的原因,他俩不在一个大学。
颜丰帆父母东挪西借凑了一万块,给了儿子。
以后的日子要靠小伙子自己了。
他要离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这土地并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回忆。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打工赚钱。
颜丰帆从没去过大城市,即将展开的生活新鲜而陌生,让人满怀期待,也让人头疼,大学几年的学费生活费,要靠他自己解决,这个夏天,他感觉格外热,尤其是在饭店打工。
离家最近的镇上整天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各种商铺鳞次栉比,街道上流浪狗和宠物狗的尿渍到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气氛。
颜丰帆打工的这家“南北饭店”有二十多张桌子,每天忙得汗珠子满天飞。
老板操一口四川普通话,和人高马大的东北老婆一般高,却好像比老婆矮了一头。
老板娘粗壮的脖子上戴了一条粗壮的金链子,粗门大嗓地骂男人吃亏了,骂儿子不听话,骂卖菜卖鱼的都昧了良心,总之全世界没有一个好东西。
颜丰帆和姚澜的活就是除了厨房以外的所有活,福利是听老板娘没顾客时骂猫骂狗,厨师和服务员打情骂俏。
那一日下午,顾客格外少,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在。
颜丰帆和姚澜难得偷懒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摘菜,无意间瞥见对面旅馆出来一对年轻男女,都是眉清目秀的模样。
街道本来不太宽,两人很快走进了南北饭店,服务员赶紧招呼起来。
那男人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爱怜地瞅着那姑娘。
姑娘脸色潮红,目色收敛,只留一道柔情悄悄传递。
两个人简单点了菜,刚拿起筷子,就听门外有女人大喊:“孙昙!你在这里干什么?终于抓着你们倆了….都来看呀!不要脸的狐狸精……!”
门帘一扯,挺进来几个女人。
最气势汹汹的那个姑娘二十多岁,绑着马尾辫,像一头发疯的狮子扑过来,“啪”的一个大嘴巴乎到潮红女脸上,大骂“我撕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狐狸精!勾引我男人……”。
几个女人把小三团团围住,展开了连环撕打。
可怜那小伙子想护住心上人,却被打红了眼的老婆结结实实地扇了几个耳光。
正常状态下,女人一般不是男人的对手,可现在哪是正常状态。
那姑娘像疯了一样,一会儿去打小三,一会儿又打自己的男人,。
三只会喊“别打我!别打我……”,并无招架之力。
老板不在家,厨师服务员都是小年轻,没见过这样的阵势,拉都拉不住。
眼见着小三的衣服裙子都被扯下来,盘碗碎一地,就听有人大喊一句:“干嘛打我老婆?!’
一般情况下,喊话人的声音再大,也会淹没在这激烈的场景中,但是在这样的关头,这一句话一下子击中了所有人的耳朵,大家立即住手回头看。
只见换了装的颜丰帆拿着一个破布单子一下子窜到潮红女面前,呼地蒙住她的身体并把她挡在身后,瞪着眼珠子指着马尾辫厉声质问:“为什么打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