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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苏昭容的月白斗篷扫过积雪,带起一阵清冽的梅香。

她在林子轩三步外站定,发间珍珠簪子还沾着碎雪,却将那双泛红的眼衬得更亮。

“阿轩。”她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什么,“那年你娘咳血,我守在偏院熬了整夜梨汤。

川贝是我亲自挑的,颗颗去了芯。“

林子轩的喉结动了动。

他攥着陈砚给的帕子,指节发白——那帕子上还留着淡淡梨香,和记忆里母亲床前飘了整月的味道一模一样。

雪粒子打在窗纸上,他突然想起十三岁那年,自己蹲在苏府后门哭,是个穿月白裙的姑娘塞给他半块桂花糕,说“你娘会好的”。

“你明知我要的不是这些。”他声音发哑,视线落在苏昭容脚边的铜锁上,“是我爹用命换的绣谱,是苏家吞了林家半条命。”

陈砚摸了摸袖中系统刚跳的提示:【支线任务进度:82%】。

他往前走半步,影子刚好罩住苏昭容的鞋尖——这是他们约好的“护妻”暗号,她知道他在。

“子轩兄。”陈砚的声音混着炭盆噼啪声,“你见过孙阿婆的手书吗?”他指了指苏昭容怀里鼓囊囊的信袋,“那上面写着,《百鸟朝凤图》残卷是孙阿婆托付给林老爷‘代为保管’,不是‘赠予’。”

林子轩猛地抬头。

老管家突然跪了下去,膝盖压碎的雪块渗进棉裤,冻得他打颤:“林老爷临终前说,这绣谱沾着宫斗血,林家护不住。

他拉着我手说’苏老弟,替我看顾好‘……“

苏昭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铜锁上的缠枝莲纹。

那纹路和她幼时母亲绣的肚兜一模一样——原来父亲藏的不是秘密,是两家人的命。“阿轩,”她将信袋递过去,“这是孙阿婆的绝笔,也是我爹的遗书。

你若信我,便看看。“

信袋落在林子轩掌心时,他的手在抖。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莫怪苏家”,想起这些年自己像团火,烧了别人也烤焦了自己。

雪光透过窗纸漏进来,照在信袋封口的朱砂印上——是苏家祖传的“昭”字印,和当年苏老爷盖在林家借据上的,一模一样。

陈砚看着林子轩睫毛上的雪慢慢化了,滴在信袋上晕开个小水痕。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作响:【支线任务完成:化解林苏旧怨】。

他忽然明白,商道里的人心账,原来要算的不是输赢,是当年半块桂花糕的暖,是整宿熬梨汤的情,是两个男人用命守护的托付。

“我……”林子轩突然弯腰捡起铜锁,锁身还带着老管家的体温,“我娘说,恨像块石头,压得久了,人就不会笑了。”他抬头时,眼眶红得像要滴血,可嘴角却扯出个生涩的笑,“陈兄弟说得对,往前看。”

苏昭容的手悬在半空,终究轻轻拍了拍林子轩肩膀。

这是她十二岁后,第一次碰这个曾经总跟在她身后的少年。“明日开始,”她声音里有冰裂的脆响,“绣坊的染缸归你管。

我要让全云州知道,林家的手,能绣凤,也能织云。“

陈砚摸出怀里的《商道三十六策》,指尖划过“合则两利”那页。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漫过青瓦,给三人的影子镀了层银边。

系统面板弹出新任务:【主线任务·绣坊振兴:三日内解决染布褪色难题】,奖励栏里,《现代印染技术》的光正灼灼发亮。

“明早辰时,”陈砚拍了拍林子轩后背,“我带你去看样布。”他转头望向苏昭容,她发间的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暖光,像极了系统空间里刚签到的“惊鸿剑”剑柄上的明珠——原来最锋利的剑,从来不是用来伤人的。

东厢房的炭盆“噼啪”爆了个火星,落在铜锁上又灭了。

老管家抹着泪收拾茶盏,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雪后初霁的风卷着梅香灌进来,吹得桌上的信笺沙沙作响。

林子轩低头看着信里“阿容如晤”的熟悉字迹,喉结动了动,终究把那句“当年的桂花糕,我攒了半块想还你”,咽回了肚子里。

陈砚望着两人的背影,摸了摸发烫的系统面板。

他知道,从今夜开始,苏家绣坊的染缸里要添新料了——不是苏木,不是靛蓝,是两家人冰释的旧怨,是三个年轻人要翻云覆雨的野心。

窗外,启明星已爬上东边屋檐。

染坊的木窗被蒸汽洇得蒙了层白雾,陈砚哈着气搓了搓手,目光落在染缸里翻滚的靛蓝色布疋上。

林子轩挽着的袖管沾了染料,正举着块刚出锅的青布对着光看,喉结动了动:“陈兄弟,这色……”

“试试。”陈砚递过瓷碗,里面泡着泡碱水。

林子轩依言把布角浸进去,三息后捞起——靛蓝依然浓得像要滴下来,连水都没染浑半分。

他突然把布往陈砚怀里一塞,转身就往染缸跑,溅起的热水打湿了鞋尖:“再试苏木!

按你说的加明矾!“

苏昭容抱着账本倚在门框上,月白夹袄袖口沾了点靛青,倒比从前更鲜活了些。

她翻到最新一页,笔尖在“染损率”那一栏重重画了个圈——从三成降到了五分,比她预期还快两日。“阿砚。”她抬眼时,睫毛上还凝着染坊的湿气,“王记布行的人来了,在正厅。”

正厅里,王掌柜的指甲盖还掐着刚摸过的湖蓝缎子。

那缎子在冬日的光里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晕,他搓了搓手,又摸了摸,终于把茶盏一放:“苏姑娘,这货我要五十匹。

可……“他瞥了眼站在苏昭容身侧的陈砚,”听说前儿西市孙记说你们染布用了邪门法子?“

陈砚垂眸笑了笑。

他早让林子轩把染缸的配比抄了三份,此刻从袖中摸出张纸,推到王掌柜跟前:“王伯看,苏木配紫草,加的是洞庭山的明矾。

您要是不放心,明日让账房跟着去染坊,看我们当着面染。“他指节敲了敲纸页右下角,”这是林师傅签的字——云州最会看染水的手,总作不得假。“

林子轩正扒着门框往里瞧,闻言耳尖一红,转身就往染坊跑。

苏昭容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抿出个极浅的笑,又转向王掌柜:“王伯的货,我让阿砚亲自押车。

若有半匹褪色,苏家绣坊赔您十匹。“

王掌柜的胖脸终于松了,拍着桌子大笑:“得!

我这就去跟孙记那老东西说——苏家的布,是越压箱底越鲜亮!“

接下来三日,绣坊的门槛被踩矮了半寸。

陈砚按照《商道三十六策》里的“立信篇”,让人在门口支了个木架,把染坏的布全挂上去,旁边立块黑板写着“残次原因”;林子轩带着染坊的伙计挨家挨户送“染布试小样”,手被染料泡得发皱,见人就笑:“您拿回去用滚水烫,用皂角搓,要是褪了色,我亲自来赔罪。”

苏昭容则把绣坊的账房搬到了前厅。

陈砚瞧着她拨算盘时,珠串碰撞的声音比从前快了三倍,突然想起系统空间里刚解锁的“人脉图谱”——那上面的红点正一个接一个变绿,连云州最大的布庄“福来昌”都标了金闪闪的“可合作”。

“阿砚。”这日傍晚,苏昭容突然把算盘一合,指节抵着下巴,“西市的李记这月进了三船生丝,价格比市价低两成。”她眼底浮起冷光,“前天还有人往绣坊门口扔死猫,毛上沾着松烟墨——和李记账房的墨锭一个味儿。”

陈砚摸出怀里的《商道三十六策》,翻到“破局”那章。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作响:【检测到商业阴谋,触发隐藏任务:揪出幕后黑手】。

他指尖划过“引蛇”二字,突然抬头:“昭容,明日让林子轩去李记订五十匹生丝。”

苏昭容挑眉:“他?”

“就说……”陈砚勾了勾嘴角,“林家要重开染坊,缺生丝。

李记最近急着清货,肯定给最低价。“他指腹蹭了蹭下巴,”等货送到,咱们当着全云州布商的面验——我就不信,他能把掺了草屑的生丝,染出苏家的颜色。“

林子轩正蹲在院门口给染坊的伙计分烤红薯,闻言猛地站起,红薯“啪”地掉在雪地上。

他搓了搓冻红的手,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我去!

我明日就穿那件染蓝的夹袄,让李记的人看看——林家人的手,洗得净染料,也分得清好丝!“

这夜陈砚在系统空间签到,得了本《商战案例集》。

他翻到最后一页时,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簌簌落在青瓦上。

刚合上本子,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守大门的张叔,喘得像拉风箱:“少奶奶!

陈姑爷!

不好了!“

苏昭容已经披上斗篷走出门,陈砚紧跟在后。

张叔的灯笼在雪地里晃得人眼花,他抹了把脸上的雪水:“西市茶棚里都在传,说苏家欠了钱庄三千两,要拿绣坊抵账!

还有人说……“他偷眼瞧了瞧苏昭容,”说少奶奶嫁的痴傻姑爷,把染坊的秘方卖给了李记!“

雪粒子打在苏昭容的珍珠簪上,她突然伸手按住陈砚的手腕。

陈砚能感觉到她指尖在抖,可声音却稳得像块冰:“张叔,去把账房的周先生请来。

阿砚,跟我去前院。“她转身时,斗篷带起的风卷走了半片雪花,”林子轩——“

“在!”林子轩举着根烧火棍从角门冲出来,染蓝的夹袄上还沾着烤红薯的灰,“我去把传谣言的人揪出来!”

陈砚望着两人的背影,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刺目的红光:【危机预警:商业信誉值暴跌20%】。

他摸了摸怀里的《商战案例集》,指腹触到封皮上的烫金纹路——那是条盘着的龙,正张着嘴吞掉颗明珠。

雪还在下,可陈砚知道,真正的雪,才刚落进云州的商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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