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
褚昭临一夜未眠,不敢有丝毫松懈,双眼布满血丝,却依然强打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齐王妃来势汹汹的高热终于退了下去,褚昭临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门外传来了管事的声音。
“王爷,晋阳公主和驸马来了。”
褚昭临揉揉眉心,缓缓起身。
他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还在沉睡的齐王妃,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合上了门。
人既然都来了,想必是来探病的。
褚昭临心里暗自思忖。
虽然他并不觉得‘褚曦宁’会如此好心,但毕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直接赶出去。
何况他昨日还答应了母后要去一趟公主府,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场急病让他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呦,稀客啊!”
褚昭临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难得公主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望公主莫怪。”
话语虽然听起来客客气气的,但语气却不那么友好,明显带着丝丝嘲讽和阴阳怪气,就差没把“不待见”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说着,褚昭临还抬了抬头,似乎是在张望着什么。
结合他说的话,不难猜出褚昭临是在看太阳是不是真的是打西边出来的。
可见今日褚曦宁的登门拜访着实是出乎褚昭临的意料。
听到这番带着挖苦的话,褚曦宁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苦笑。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褚曦宁’似乎把二皇兄得罪得不轻。
二皇兄可不是那种心胸狭隘、容易记仇的人,‘褚曦宁’竟然能够将二皇兄气成这副模样,说实在的,‘褚曦宁’真的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至少褚曦宁自己是自愧不如的。
她用了十多年,都没修炼出‘褚曦宁’的本事来。
如果她是二皇兄,也会被气得不轻。
元葭雪,也就是齐王妃,身体虚弱,每逢季节交替的时候,必定会生病一场,因此惹了‘褚曦宁’不喜,嫌弃她是个病秧子,药罐子,一身的药味儿都快沁进了骨子里,平日里很少与她有往来。
褚昭临对于‘褚曦宁’和元葭雪的不合也是清楚的,他尝试过改善两人的关系,但无济于事,便不再强求,只希望两人在表面上能够过得去。
一个是爱重的妻子,一个是自小疼爱的妹妹,褚昭临实在是左右为难。
可偏偏‘褚曦宁’不知收敛,连表面上的和谐都不屑于维持,每次看人都是鼻孔朝天,一副目中无人的嚣张样,让元葭雪次次都很难堪,圆场都没法圆。
后来更是彻底撕破了脸,闹得很是难看,一度惊动了皇帝和皇后。
承平十八年,褚昭临和元葭雪大婚,次年冬月,两人得了一女,取名眇歌。
三年后,也就是承平二十二年,元葭雪再度有孕,诞下了小女儿盼盼。
因着受惊早产的缘故,盼盼体弱多病,元葭雪也因此伤了身子,经太医诊断后说是再难有孕。
这事儿不知怎么就被‘褚曦宁’知道了,还到处宣扬,人尽皆知。
齐王妃子嗣艰难,可齐王至今仍膝下无子,便有人动了歪心思,打起了让齐王纳妾的主意。
这世间痴情者固然有,但多情浪荡子更多,比比皆是。
与那些后院中充斥着众多妻妾的男子相比,出身高贵的齐王却一心一意地与王妃长相厮守,忠贞不渝的爱情令人艳羡不已。
同时也让不少人对齐王妃心生嫉妒,恨不得自己能够成为齐王妃,取而代之。
尽管褚昭临早已公开表示不会纳妾,但人心难测,仍有人不甘心地企图往齐王府的后院塞人。
关于元葭雪身体有恙的消息不胫而走后,无疑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提供了可乘之机。
他们觉得,哪怕只是齐王的一个侍妾,只要日后能为齐王诞下一个儿子,那么这个孩子便极有可能成为齐王府的继承人,未来的齐王府世子,如此一来,泼天的富贵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可得,显然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面对这些人的虎视眈眈,褚昭临暗中处理掉了好几波人,手段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这些糟心事他都瞒着元葭雪,因为元葭雪身体状况不佳,褚昭临不忍心让她为此烦心,只想她能安心静养,早日休养好身体。
然而,即使褚昭临如此谨慎,却还是百密一疏,出了纰漏。
他严厉地敲打了府中的下人,不许他们乱说话,同时也提醒了那些与元葭雪有往来的小姐夫人们,却忽略了‘褚曦宁’这个大嘴巴,没有封好她的嘴。
当着元葭雪的面,‘褚曦宁’理直气壮地指责元葭雪善妒,作为正妻,不主动给夫君纳妾。
不仅如此,她还讥讽元葭雪肚子不争气,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生的全是丫头片子,这是要让齐王这一脉断绝。
最后更是趾高气扬地告诉元葭雪,让她识趣点,赶紧做好准备,不日迎接侧妃入府。
俗话说,恶语伤人六月寒。‘褚曦宁’的这番话,犹如一把利刃,直插元葭雪的心窝,刀刀都捅中了要害。
可怜元葭雪刚刚生产完,身体还十分虚弱,正在坐月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恶言相向?直接被气得吐了血。
也把褚昭临给气坏了,人都要气疯了。
在知道‘褚曦宁’张罗着要给他纳妾后,褚昭临怒不可遏,提着剑径直冲到公主府,找‘褚曦宁’算账。
质问她到底是谁想要给他做妾,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两个他杀一双。
‘褚曦宁’被褚昭临这副凶神恶煞的疯魔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胆战心惊,自此以后,再也不敢在褚昭临面前提起纳妾的事,甚至看到褚昭临都会赶紧绕道走,生怕又惹恼了他 。
这事儿当初闹得挺大,不少人都听说过,消息传进皇后耳朵里,皇后气得够呛,把‘褚曦宁’喊进宫里严词数落了一顿,骂了个狗血淋头,命她主动给褚昭临,还有元葭雪道歉认错。
迫于无奈,‘褚曦宁’道歉了,可并不是诚心的,只是敷衍了事,褚昭临亲眼所见,对这个‘妹妹’的所作所为大失所望,自此几乎断绝了往来。
听顾沉弦说起‘褚曦宁’和齐王夫妇的恩怨时,褚曦宁也是开了眼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是,‘褚曦宁’一个冒牌的小姑子,管得咋那么宽呢,居然要给二皇兄纳妾。
小姑子给已婚的哥哥纳妾,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又不是婆母,操那个闲心干嘛,纯纯的吃饱了撑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