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未央》的男主角顾言，当红实力派小生，背景深厚，在耀世也有一定话语权。他发的这条短信，代表是敌是友？
姜妩指尖微动，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屏幕按灭。镜中，她的妆容已近完成，原本的清冷被勾勒出几分属于角色的坚韧与隐忍，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寒冰覆盖的战场。
“小文，”姜妩的声音平静无波，“帮我准备几片暖宝宝，贴在后腰和小腹。”她顿了顿，补充道，“再找一件吸水性好的厚浴袍，拍完立刻用。”
“好…好的！姜老师！”小文连忙应下，手忙脚乱地去翻找。她心里更慌了，姜妩这反应，显然是知道有坑，还准备往里跳？
寒潭景片场。
人工开凿的“寒潭”位于摄影棚深处，周围布满了嶙峋的假山和枯枝败叶，营造出深秋萧瑟的氛围。冰冷刺骨的山泉水被水泵源源不断地注入潭中，水面甚至能看到丝丝缕缕的寒气升腾。工作人员穿着厚外套都忍不住缩着脖子。
陈导坐在监视器后，脸色不算好看。这场戏的临时调整，制片方那边给的压力不小，他心知肚明是针对谁。
他看了一眼已经换好单薄纱质戏服、静静站在潭边的姜妩。她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军绿色大衣，身形显得格外单薄，但背脊挺直，眼神沉静地望着水面，仿佛感受不到周围的寒意和无数道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苏晚凝和王露等人站在不远处，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低声议论着，眼神像毒蛇般缠绕在姜妩身上。
“Action！”陈导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这场戏是女主被反派追杀，情急之下跳入寒潭躲避。镜头需要捕捉她入水、挣扎、最终屏息沉入水底的绝望与求生欲。
姜妩深吸一口气，脱掉军大衣递给小文。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她，单薄的纱衣几乎无法御寒。她没有丝毫犹豫，按照导演的要求，纵身跃入冰冷的潭水中！
“噗通！”
刺骨的寒意如同千万根钢针，瞬间穿透皮肤，扎进骨髓！姜妩身体猛地一僵，一股窒息感伴随着剧痛席卷而来。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进入状态，在水中挣扎、扑腾，眼神里瞬间盈满了真实的惊恐与绝望——这倒省了她表演的功夫。
监视器后，陈导紧盯着画面。姜妩的反应极其真实，水下的镜头里，她的表情管理堪称完美，那种濒死的挣扎和求生的本能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即使带着偏见，陈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空降女一”的演技和敬业精神，远超他的预期。
“Action”一次，两次…镜头好像始终得不到想要的拍摄效果。而苏晚凝就站在摄像机前，她没发话，导演不敢喊卡。
每一次从水里出来，姜妩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嘴唇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小文立刻冲上去用厚浴袍裹住她，贴上新的暖宝宝，但杯水车薪。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有些动容，窃窃私语起来。
苏晚凝脸上的得意渐渐凝固，她没想到姜妩这么能忍！这贱人，骨头倒是硬！
当拍到最后一个需要姜妩长时间沉入水底的特写镜头时，意外发生了。
姜妩沉入水中，按照要求闭气。然而，就在她即将达到极限，准备上浮换气时，头顶上方用于固定她位置、方便水下拍摄的一根辅助威亚钢丝，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滑动了一下！
这滑动极其微小，在水流的掩盖下几乎无人察觉。但就是这一下，让原本应该垂直向上的威亚绳，在水中出现了一个微妙的倾斜角度！
“唔！”水下的姜妩猛地呛了一口水！冰冷的潭水瞬间灌入鼻腔和喉咙，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她本能地挣扎，想要抓住什么，但威亚绳的倾斜让她失去了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更深、更靠近假山石壁的方向沉去！她的腿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刮了一下！
“咕噜噜……”水面上冒起一连串异常急促的气泡！
“不好！”一直紧盯着水面的小文第一个尖叫起来，“姜老师！姜老师不对劲！”
“Cut！Cut！”陈导也猛地站起来，不再看苏晚凝的眼色，脸色大变，“救人！快救人！”
现场瞬间乱成一团！救生员立刻跳入水中。
冰冷的潭水包裹着窒息感，还有小腿处传来的尖锐疼痛。混乱中，姜妩的余光瞥见岸边苏晚凝那张瞬间褪去血色、写满惊愕和一丝恐慌的脸。
不是她！姜妩瞬间判断。苏晚凝再蠢，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做这种可能致命的动作。这威亚的“意外”，更隐蔽，也更狠毒！只有可能是……秦家老三那边的手笔。
她意识开始模糊，却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痛让她保持了一丝清醒，也让她记住了这刺骨的冰冷和暗处的毒手。
秦司理正在公司听下属汇报一个海外并购案的进展，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他一个好友，传媒公司总裁顾烁明发来的消息
【你刚进门的老婆在剧组被人做了局。】
秦司理的目光瞬间冻结。他点开好友随后发送的现场监控片段，画面清晰捕捉了姜妩落水、呛水挣扎、被威亚绳异常牵拉沉向石壁的惊险全过程，以及紧随其后的现场混乱画面。
画面里，姜妩被救生员拖上岸时，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湿透，裹在厚浴袍里依旧抖得像风中落叶，小腿处一道明显的血痕在苍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她闭着眼，眉头紧锁，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秦司理的瞳孔骤然收缩，但几秒后趋于平静。
回复道：【她的事与我无关。】
【要不要我替你向剧组吭声气？】
【随你】
发送这条讯息秦司理就将手机一把倒扣在桌面上。
“会议继续。”
影视基地，临时医疗室
姜妩裹着厚厚的毯子，抱着热水袋，医生正在处理她小腿上不算深但很长的刮伤。冰冷的寒意似乎还浸在骨头缝里，让她忍不住打颤。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很冷，很静。
小文在一旁抹眼泪，自责不已。
门被猛地推开，制片人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地冲进来，后面跟着同样面色铁青的陈导。
“姜老师！您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制片人声音都在抖，“都是剧组的疏忽！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陈导看着姜妩苍白但平静的脸，眼神复杂。他刚才已经接到耀世高层劈头盖脸的训斥电话，不过奇怪的是出面的人不是秦家，是顾家。
哪头都是资本，十个他也得罪不起。整个剧组，天塌了。
“我没事。”姜妩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她甚至对陈导扯出一个极淡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意外而已，陈导不必自责。戏…还能拍吗？”她明知故问。
陈导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明明遭受无妄之灾、却冷静得可怕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忌惮。这女人，绝非善类。她这平静背后，是滔天的巨浪。
“拍？”制片人几乎要哭出来，“姜老师，秦总…顾总亲自下令，您在家好好康复，剧组无限期停摆整顿了！”
姜妩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的满意。这把火，不是秦司理，而是顾家给她烧的？但她与顾家，没有什么纠葛。
不过她不在意，只要目的达到，谁放火都可以。
“是吗？”她轻轻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那……就好好整顿吧。”她抬起头，看向陈导，眼神清澈而认真，“陈导，等整顿好了，我还想试试书斋初遇那场戏。我觉得，那场戏更能体现角色的内核。”
陈导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寒潭戏是意外？也许。但这场“意外”带来的停摆，却是她姜妩想要的！她是在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强硬地夺回主动权，同时给了整个剧组一个响亮的耳光——想给我下马威？你们承受不起后果！
一股寒意从陈导脚底升起。这个秦太太，不仅狠，而且……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