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柔看着不大但精致的画舫,迟疑着不肯下马车。
“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时廷之站在马车前,眼角无奈一扬。
“你瞧瞧,大冬日的哪有人?”
说着探进马车,将她整个人抱了出来。
“诶?喂喂!”
容晚柔挣扎了两下,被时廷之“嫌弃”的一瞥,直接抱进画舫。
琥珀色的纱帐落下,叫外面看不见分毫。
可容晚柔却能将冬日的湖面尽收眼底。
小几上,茶炉上燃着炭火,红枣桂花姜茶正小声的“咕嘟”着。
容晚柔捧着杯热茶轻啜几口,忽然被时廷之揽在怀中。
身子只微了一瞬,也就顺势柔软了起来。
“哪有大冬日的游湖?”
时廷之一笑,娇躯在怀,让他忍不住将她又揽紧了些。
索性也不让人温酒,直直将冰凉的松子酒饮了两杯,才算解了燥热。
“不然春日再带你来?”
眼尾一挑,七分真三分假,吓得容晚柔赶忙推了推他。
“胡说什么!”
急忙又喝了两口热茶掩下尴尬,瞥见他腰间那枚青玉青鸾佩,眼中一顿。
看他的样子,应该没发现是假的吧?
容晚柔正专心的想着,完全没注意到时廷之幽黑的眸底似笑非笑。
忽然画舫一停,“到了。”
“到哪儿了?”
不明所以的跟着时廷之下了画舫,却发现他们到了湖中的孤岛上。
这湖心岛并没什么怡人景色,只有些乱杂的树啊草啊的。
平常根本没人会来。
“小心脚下。”
宽厚的大掌牵着她的手,容晚柔跟着时廷之在一处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岩石前停下。
“你要爬上去吗?”
容晚柔看着高高的岩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时廷之。
他知不知道这样很幼稚?
完全不符合他大将军的身份!
时廷之忍不住一笑,坏坏的开口:“对!把你放在上面,看你下不下得来。”
“你真坏心眼儿!”
嗔了他一眼,却也是因为这一眼,让时廷之原本就牵着她的手,一瞬间又紧了紧。
轻敲岩石,容晚柔看着岩石裂开,后面是一条两人宽的甬道。
牵着她,小心的走进去。
“里面潮湿,小心些。”
甬道虽然长,但并不幽暗。
两边的墙壁上每隔几步就燃着火把,可越往里走,水汽就越重。
“这里是……”
站在一道铁门前,透过铁门上的方形栅格隐约可见里面的刑具。
甚至隐约还有凄厉的哀嚎。
“湖底水牢。”
时廷之随意扔下几个字,却让容晚柔心中一凛。
水牢?
他到底要带她见谁?
卸下腰间的青玉青鸾佩,时廷之微微举起,细细的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容晚柔看得心惊肉跳,又看着铁门旁墙上的一处圆形的凹陷。
脚底一阵凉意蹿了上来。
不自觉回头看了眼早已合上的岩石。
不知道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问题是,她跑得出去吗?
“将军既然有事,那柔儿就先不打扰……啊!”
抽出自己的手,刚抬脚,整个人却被时廷之揽住腰收进怀里。
“跑什么?我想让小柔儿见的人你还没见呢。”
时廷之轻笑着,将玉佩放入圆形的凹槽中。
容晚柔瞪大了眼睛,心上一紧,手上冰凉。
“廷之……”
没骨气的吸了吸鼻子,她想问他准备让她怎么死?
漂漂亮亮的可不可以?
“嗯?”
带着笑意的黑眸刚垂下,“喀啦”一声,铁门缓缓上升。
水汽瞬间在容晚柔的眼底停住,忍不住怔愣。
假玉佩居然能打开水牢?!
怎么可能!!!
忽然,带着他体温的玉佩塞进她手里。
略带粗粝的指尖在她掌心划了一圈,极短的一阵酥麻便传到了心里。
勾起她的下巴,微微的笑意在眼底漾开。
“柔儿送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视如珍宝。帮我系上。”
容晚柔抿了抿唇,心仍然像打鼓一样重重跳着。
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帮时廷之系上玉佩的。
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时廷之搂在怀中,欲亲上她。
“别!”
反手挡住他的唇,看了看里面,小声道:“这样不好。”
水牢里,每隔五步便站着一名黑衣侍卫。
如今众人皆单膝着地,却无一人敢出声打扰。
时廷之挑了挑眉头,带着容晚柔走进去,“起来吧!”
立刻有两人搬了一张又大又宽的椅子放在时廷之面前,上面还铺着一张完整的虎皮。
“水牢潮凉,还是这样好。”
拉着她坐在椅子上,却是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容晚柔抿了抿唇,虽然不自在,但他怀里暖烘烘的,确实比椅子要舒服。
“把人带上来!”
目光离开容晚柔的瞬间,嗓音冷硬,像被冻在冰块里的刀子。
大大的铁笼从水下升起,里面只有一个小姑娘。
她的脖子和四肢都被铁链拴着,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身上尽是伤痕。
可即便是这样,容晚柔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五儿?”
那个打碎时廷之的青鹤翡翠香炉,被她罚去院子里做粗活的小丫头!?
容晚柔心中一凛,上一刻还温暖的怀抱,立刻像淬了火的匕首。
每一丝的暖意都化作灼热的刀刃,抵在她身上,让她动也不敢动。
她饶了那个小婢女,他不高兴了?
是警告她在他的将军府,一切只能按照他的规矩?
这是在敲打她!
指尖缓缓收拢在掌心,容晚柔呼吸一顿,连出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时廷之抬眼看着那个女子,唇角冰凉。
修长的指绕着容晚柔垂在胸前的长发,懒懒的掀了掀眼皮。
“继续!”
话音一落。那女子就被从铁笼里拖了出来,绑在架子上。
凄厉的声音瞬间溢满水牢,血腥之气混着水汽扑面而来。
时廷之冷眼看着,像是欣赏、沉浸其中,又像漠不关心。
“我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这话掠过容晚柔耳边,让她心上一抖,指甲瞬间刺入掌心。
这是在告诫她,不该动时灵萱?
就算时灵萱翻了天,她也不能动?
“柔儿?”
察觉到她的僵硬,时廷之垂眸,发现她眼角垂着一滴泪。
“这是怎么了?”
急忙温柔的帮她拭去,却看见自她掌心滚落的血珠。
时廷之呼吸一顿,急忙将她的手掌掰开。
看着细白的掌心里几个红色的月牙印子,时廷之眸子一缩。
握住她的手掌,轻轻将溢出的血珠舔去。
“别怕,她是宫中的细作,罪有应得。”
修长的指并入她的五指之间,掌心相贴,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覆上她的唇,唇瓣上的冰凉让时廷之更紧的吻住她。
唇舌灼热的纠缠,叫容晚柔稍稍回神。
时廷之身上带着他体温的松香像是一道屏障,将潮湿的血腥之气隔开。
忽然,五儿的一声凄厉尖叫,让容晚柔惊恐的一抖。
原本已经恢复了些柔软的身子忽然紧绷,瞬间开始剧烈的挣扎。
“魔鬼!坏蛋!放开我……”
纤细的身子被时廷之更紧的拦住,虎口死死的扣在她的腰间。
比刚才更强势的吻几乎夺走她所有的气息。
容晚柔微喘着被时廷之按在胸前,眼眶泛红。
余光一瞥五儿的样子,虽没看清,但不敢再看。
时廷之一手将容晚柔护在怀中,一手抽出她发间簪子,徐徐把玩。
冷厉的眸色一瞥疯狂叫喊着的五儿,眉间一紧。
“吓到我的小柔儿,割了她的舌头!堵住她的嘴!”
一边安抚着浑身颤栗的容晚柔,拇指轻轻划过她苍白的唇瓣。
薄唇蹭着她微凉的耳朵,“柔儿不怕。”
容晚柔一愣,对上时廷之的目光,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可……她看到了我们,万一传出去……”
时廷之轻笑一声,捧起她的脸颊,又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吻她的唇。
“小柔儿以为,她还出得去?”
鞭声破空,划破皮肉,紧接着又是五儿更加凄厉的叫喊。
即便被割了舌头,仍口齿不清的喊叫着。
“我是内应,我是宫中的内应……”
容晚柔忍不住瞥了眼五儿,却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血腥。
眼前一黑,昏倒在时廷之怀中。
“柔儿?柔儿?”
时廷之想到她会害怕,却没想到竟会将她吓晕了过去。
腕间的墨玉佛珠瞬间断裂,滑过容晚柔冰凉的脸颊,噼里啪啦的四散在地上。
刚才被他把玩在指间的簪子欲化作利刃,却看到这支簪子时,硬生生的一顿。
这簪子最近她常常戴,应是很喜欢才对。
顺势收入袖中,一掀眼皮,冷厉的眸色打断用刑。
只递了一个眼神,便有人上前,掐灭了五儿最后一口气。
立刻有人将墨玉佛珠捡起,双手捧着递了上去。
“收拾了!”
看着怀中的容晚柔,五儿的身份其实已经查证,承不承认都无所谓。
若非想让柔儿知道……
巨大的岩石再次打开,时廷之脸色铁青的抱着容晚柔上了画舫。
等在岸边的阿辰看着昏厥的容晚柔,急忙掀开车帘。
“回府!”
“姐姐、姐姐救我,姐姐!”
容晚柔被时廷之揽在怀里,浑身越来越烫。
胡乱的呓语着,不住的叫着容宁黛的名字。
“你……”
时廷之眉间狠狠一拧,搂着她的手又更用了些力,沉声道:“谁准你念着她的!”
紧绷的神经忽然断裂,不管不顾的吻住她。
占有她口中的每一处仍嫌不够,还不甘的咬着她的唇瓣。
握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吼:“不许念着别人,除了我,不许想别人!”
“谁都不许!”
眼底沸涌着的疯狂,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唔……姐姐,呜呜呜……”
“叫廷之。”
狠狠将她锁在怀里,不住的蛊惑,“乖,叫廷之。”
“唔,姐姐……”
“柔儿听话,跟我念‘廷——之——’”
“姐……廷……廷”
“廷……之……时廷之。”
不住的在她耳边低语,蛊惑着她每一分思绪。
“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