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生意更是好,才来就有人询问了。
茶铺子掌柜见云知秋还带了吃食卖,大方的给她又加上一张桌子。
云知秋也懂趣儿,还是要了一壶茶。
把摊子铺陈开,炭炉点上。
谢清宴拿出一张纸条用瓦片砚台压好,上面是昨日写过的对联。
云知秋微微挑眉,竟不知他什么时候记下来的。
对联这东西不用一直推陈出新,写过的还能继续写,反正都是些寓意吉祥的话。
谢清宴虽还有些紧张,但也结巴着学云知秋与前来的人拉家常。
他人本就聪明,上道后越来越熟练。再加上皮囊长的好,有些小娘子买了对联也不舍得走,还与他寒暄。
云知秋点燃炉子,炉火烘着,谢清宴感受着手臂传来的温暖,心里万般高兴。
原来卖饼是假,媳妇怕他冷着。
“小娘子是说让我温两锅茶水?”
“嗯~”云知秋站在柜台前与茶铺子老板商议:“冬日都想吃点暖和的,我烤饼你卖茶,岂不是相得益彰?
也无需好茶叶,那些茶罐子底的碎沫子煮出来一文钱两碗不也能为您拉个人气?”
法子是好,只是掌柜看着铺子里不算多的桌椅还是有些纠结。
“您想岔了,我卖饼子本就是针对摆摊的。他们要守摊,哪里会进来坐。”
掌柜这才反应过来:“哎呦,小娘子这脑子咋长的,可不是这么个理嘛!
得得得,您也别说一幅对联一个饼七文了。直接一个饼三文,再送碗热茶。你卖了多少个饼,就按两碗一文的钱结给我就成。”
碎茶沫子本就是要扔掉的东西,现在能卖点钱,还能结个善缘攒个人气,何乐而不为?
云知秋也爽快同意,这么一算八十个饼能卖二百四十文,结给掌柜四十文,她的利润也不低。
软糯带甜,烤到外脆里软的饼。还有口带些茶味儿的水,这让不少人都心动。
只是好些人都带了干饼子,只能眼巴巴望着。
云知秋的小摊前彻底被围住,除开买饼喝茶的,也有些个有闲钱没事瞎溜达的坐进茶馆看热闹。
茶铺子掌柜乐的合不拢嘴,他茶水小食都没少卖。
云知秋也不死板,舍不得买饼但又想吃的,就拿手里的东西来换。
什么菜干、萝卜白菜、红薯杂粮她都要。当然,这样换来的价钱肯定是比她去铺子里买划算。
而换的人认为自己家的东西四舍五入不要钱,没花钱就换来吃食心理也觉得划算。
卖完饼她也不吝啬炉火,帮人家热热石头一样的饼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两天时间,云只秋跟谢清宴就在这条摆摊的背街上出了名。
太阳才刚西斜,云知秋就准备收摊。
今天换的这些蔬菜她得早些回去处理,明日再做些吃食来卖。
云知秋知道利益才是久交的系带,所以不管茶铺子掌柜如何推辞,她都结了五十文的桌椅茶钱。
掌柜无奈,只得问她:“炉子这些东西你可寄放在我这里,换的这些菜粮可是要回去做吃食?”
“掌柜的好眼力。”云知秋落落大方:“家境贫寒无余粮,得把当日换来的东西用上才能转起来。”
没有一点诉苦之意,也无半点自卑之情。
见她真诚,掌柜招呼伙计从后厨推来一辆独轮车:“这车借你使使,条件就是只要你们来摆摊就得来我门口可行?”
“那可多谢掌柜的了。”
云知秋求之不得。
今日东西确实多不好拿,他俩都是闷葫芦,坐车回去遇到长舌妇懒得辩解。
还有就是对面摆摊在高墙阴影下,不如掌柜铺子檐下能晒到太阳暖和。
第一天她就看中这里了,只是当时没筹码就没必要徒增鄙夷。
依旧是昨天的面摊,云知秋停脚。
谢清宴与她对视:“老板,两碗油渣面。”笑意溢出眼底,两人依旧坐在与昨天相同的位置上。
“好嘞!客官油渣烩面十二文一碗,豆腐烩面十文。”
“再各加一个荷包蛋。”
面摊老板透过氤氲雾气,笑着打招呼:“哟,还是二位啊!”
许是有了印象,算得上老顾客,今日碗里的油花多了些。
今日她着急早点回家,所以对联还剩三十来幅。加上卖饼的钱,还有昨天剩下的百来个铜板,云知秋现在统共有将近七百文。
还是先买半刀红纸,铺子伙计看她常来,笑眯眯的多给了一叠浸过水的草纸做添头。
换来的菜干杂粮不少,今日不用买了。
不过粗盐家里不够,得买。
榆树镇地处深山,别说宁永县没有制盐产业,就连全云昭吃盐也仅靠国内为数不多的卤井,所以向来有斗米斤盐的说法。
一斤最差的粗盐也要四十文,云知秋一咬牙买了两斤。
要做菜就得有油,芝麻油买不起,二十文买一两芝麻也能将就用。
穷苦人家吃饱已觉是好日子,所以又买了一斤大酱后,云知秋领着谢清宴打道回府。
到家的时候天还没黑,天边一片火烧云。
进了山口,群山环绕中的百亩田地起了一层薄雾,还真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狭径通往桃花源的感觉。
没入村,两人从长风山边顺着走。冬日草枯现路,如果夏日就走不了了。
没来及休息,两人就又开始忙活。
“你去砍些手腕粗的竹筒可好?”云知秋打算做些熟竹筒饭。
明日依旧是用炉火烘着,配着茶水卖。
“好,你先歇息会儿。”
谢清宴写了一天字,抬着的手臂酸涩不已。此时他抡起手臂砍竹,反而缓解了些不痛快。
云知秋也累,但还能忍住。
腰间结余的铜板一天比一天多,心情痛快的很。
“乔婶子~~”
云知秋提着篮子,压低声音来到邱家门口。
“谁?”
“我,云知秋。”
邱家摇摇欲坠的院门打开。院子低矮的厨房里没点灯,借着灶里的火光一群丫头在喝……饭。
“吃点?”
“不了。”云知秋摇头。
乔招娣一连生了四个丫头,邱叔去年出门做工到现在都未曾归。
每三月虽托人带两百文回来,根本不够母女五人生活,她怎么好吃人家的饭食。
她来是找乔招娣买些干玉米芯儿的,虽满满一篮子乔招娣推辞不过只收了她两文,但也算是浅浅回报最先对她释放善意的人了。
邱大丫八岁,不咋说话,但给云知秋拿来一张地凳。
“乔婶子~”云知秋坐下,亲热的靠近乔招娣:“那家最近可有动静?”
除了买玉米芯,她顺便也来打听打听谢家。
谢家最近被徐长鸣以及两位白叔祖压着没来找麻烦,但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找麻烦。
再说了,虽分了家,谢清宴还姓谢,她也还是谢云氏。
迟早要继续打交道,躲不过。
人最是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得知己知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