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蕊吓得打了个嗝。
纪春隽眼色幽深,刚刚偷香窃玉成功的喜悦褪去。
“你倒是享受,一个长袖善舞的阮池,一个在国外风生水起的秦朗,还有一个在兰江小意伺候的我。”
梅蕊恨不得堵了他的嘴:“乱说什么啊!”
这叫什么话!?
说的她好像个渣女。
“你们还一起睡帐篷,你睡得过来吗?”
梅蕊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气的推搡他。
“你把我当什么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下作对吧?”
梅蕊那双细腕被纪春隽轻松接住,从堂屋再次被扯回了房间。
铜扣又响。
纪春隽那双看人轻遐的凤目此刻疯意横涨。
被抵在衣柜上的梅蕊嘴角紧抿神情倔强。
“我哪敢这么想你,这次是回老家,下次恐怕就要去秦朗那儿让我找不着了对吗?”
两人额头相抵,四目相对。
“我跟秦朗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你跟你避而不谈的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样,你说啊。”
梅蕊不想说,不能说,不敢说。
她罪孽深重,没有资格说。
梅蕊的迟疑被纪春隽认为是心虚。
遇到阮池的问题时梅蕊回复的干脆坚定,于是纪春隽信了她和阮池没有特别的关系。
可是秦朗,他刚刚搜索过了,饶是纪春隽对自己自信,但秦朗那张脸太摄魂夺魄。
尤其是…
他们俩那如出一辙的凤目。
纪春隽很难不多想,他气急败坏掏出手机,将搜索到的秦朗照片放在梅蕊眼前。
“说不出来了?那我来说,秦朗出国你寂寞难耐,所以找了个可怜小哑巴代替他对吗?”
梅蕊瞪大眼。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纪春隽看她杏子眼里盛满震惊。以为自己猜的很准,怒气冲天。
“我猜对了是吧?我他妈被你拿来当替身,你好得很!”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梅蕊的震惊化成了一句:“你怕不是要疯啊…”
纪春隽手指紧握着手机,屏幕上秦朗长大后的脸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十年,未见。
纪春隽还在喋喋不休。
“我疯?你管我这样叫疯?你跟人家睡帐篷,在山顶过夜,你带他们回外婆家,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梅蕊从他絮叨的言辞里捕捉了最深处的本意。
她捧住纪春隽的脸。
“别吵。”
“你还嫌我吵!”纪春隽要被她气死了。
这个玩弄他感情的坏女人!
梅蕊摇了摇他的脑袋,叹了口气:
“好多水,赶紧去门外晒一晒。”
“梅蕊!”
“要不要去找苏小姐他们?”
她又拿话搪塞他!
“不去!”
纪春隽不肯罢休,誓要把梅蕊的底全翻出来。
梅蕊轻嗅,脸色一变。
“我的鸡!”
她推开纪春隽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嘴里念念叨叨。
“完了完了,要糊锅了。”
纪春隽只得跟着她去厨房继续算账。
就见这个嘴上念叨着鸡肉的人,路过门边小火炉,脚步丝毫未停,眨眼跑出门去。
纪春隽:“!!”
“把门带上。”
梅蕊身影轻快,眨眼绕过竹篱笆。
阮池带着苏珊去了进村那座拱桥下的小溪。
梅蕊和纪春隽到时,这对师兄妹总共获利一个半螃蟹。
“霍,还有个残废。”纪春隽看了眼背篓阴阳怪气:
“怎么不挑好的抓,好的出国了?”
这话说的,懂的人不想接,不懂的人接不了。
纪春隽也不觉得冷场尴尬,又问梅蕊。
“你呢,这残废螃蟹还要不要了?”
梅蕊不想理他。
阮池打了个圆场:“都能吃,只是缺了腿。”
纪春隽:“……”
要你多话!
苏珊看着她的偶像溯溪而上,不一会带了小半背篓清水蟹回来。
阮池比了个大拇指:“够一餐了!”
“我发现了好东西!”
梅蕊从身后摸出一串野樱桃递给苏珊。
“拿去吃着玩吧。”
苏珊夸张的捂着胸口:“啊,F大给我摘的果子,洒家这辈子值了!”
纪春隽轻嗤,一串野果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配如此惺惺作态。
梅蕊又拿了一串递给他。
“这是野樱桃,你们俩肯定没吃过。”
“还有我的?”
纪春隽接过果子,眉眼舒展,冰雪融化。
野樱桃一颗也就小拇指指甲盖大小,塞进嘴里酸涩带着苦。
纪春隽舍不得吐出来,这可是梅蕊给的,阮池都没有。
“好酸!”苏珊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梅蕊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
从未涉足山野的富家青梅竹马才知道上了她的当。
苏珊难以置信:“你是我的偶像啊梅蕊,你怎么能这样!”
纪春隽没出声,他就知道!这个狭促鬼!
回了老家本性暴露无遗了!
得罚!
阮池再次感慨:“每次都有人被她用果子骗到。”
梅蕊的笑意收敛,棉麻布裙被她提起。
“回去了吧?”
苏珊也玩累了,忙不迭跟上梅蕊。
阮池看着两人的背影嘿了一声:
“难怪水龙叔认错了,这么一看你两的背影……”
“都多少年了,他哪里还记得清,只是刚好四个人罢了。”
梅蕊打断阮池的话。
苏珊好奇:“我跟那个…欧阳?长的很像嘛?”
她穿着小短裙和冲锋衣,露出一节笔直修长的小腿,踩着运动鞋,一头卷发高高扎起,一副休闲运动风。
阮池纠正:
“你不像欧阳,你像你偶像。”
苏珊不明白。
纪春隽听懂了,四个人,阮池是阮池,自己像秦朗,苏珊像梅蕊。
那梅蕊,像欧阳?
他更好奇了,梅蕊的过往如同蒸腾的雾气,层层叠叠,绵绵不绝。
玩闹到日头渐西,早起采茶的村民陆续回家,晚饭后还要抓紧制茶。
见梅蕊外婆家大门敞开陆续有人来串门。
得知是梅蕊回来,有人送了些菜,又有人端了自家酿的米酒。
桃源乡人淳朴热情,关心完梅蕊外婆的病情,又来关心其他几个年轻人。
一场又一场寒暄,双方其实都互相听不太懂,多半鸡同鸭讲,主打一个氛围。
夕阳隐入山林,人散了个彻底。
红泥小火炉上的那只挡箭牌被端上了桌。
纪春隽拉着阮池,一杯接一杯的对饮米酒。
学院派的阮师兄哪里喝的过生意场上浸染数载的小纪总。
酒过三巡,阮池喝醉了。
絮絮叨叨,叮嘱师妹好好准备毕设,努力考研,不要浪费天赋。
苏珊早就多了,在阮池一遍遍的叮嘱里垂下了头,昏昏欲睡。
阮池得不到回应,又对着纪春隽一口一个拜托他照顾梅蕊。
“行了,阮池你喝多了!”
梅蕊最怕就是在苏珊面前提起她和纪春隽的事儿。
阮池眼神僵直,一拍桌子,对着梅蕊掏心掏肺。
“梅梅啊,放下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