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乔家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很快传到乔绍辉耳里了。
下工回来，骂了一晚上。
“那些长舌妇就不该吃粮食！朝花，你别往心里去，我现在理明白了，嫂子哪有你重要。”
何朝花给小闺女喂奶，笑着摇头：“哪能呢，你是帮衬嫂子，是做好事，我又怎么笑你。”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
乔绍辉松了一口气，不再费尽心思哄人，浑身都舒坦了。
于是象征性地拍了拍她，背过身很快睡了。
何朝花盯着男人的背影，有些出神。
萦萦伸出爪子，抓住娘掉下来的头发，轻轻一拽。
她这才回过神，冲她慈爱地笑了笑，但眼神也更坚定了，似乎不后悔某些所作所为。
萦萦穿之前到底是成年人了，敏锐察觉到她娘变了。
心比以前硬了一丢丢，也更理智了。
这才对嘛。
渣男有什么好留恋的。
两口子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只有何朝花知道。
变了，一切都变了。
昨晚，乔绍辉说得那些，她半信半疑，心确实跟着软了，大哥好，嫂子不容易……
但今天，她一个字儿都不信！
因为她嫂子，慕雅柔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才上工几个月就能哄得王领导为她争口舌，王领导什么人？见过大场面的人，哪能轻易被人糊弄。
但慕雅柔就是有本事！
她男人乔绍辉新兵蛋子一样的货色，慕雅柔玩他还不跟玩狗似的。
第二天有人要去镇上，她托对方买了擦脸香香，还给老大三丫各买了一套新衣裳。
看着俩孩子高兴得打转。
何朝花浑身上下都是劲，她得为三个孩子谋路。
不能平白无故便宜了乔光乔榆！
清晨，雾蒙蒙。
何朝花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摸小闺女喂奶。
看她不吵不闹的乖相，她忍不住笑，真可爱啊……
帘子那边的老大起床了，又喊三丫：“懒屁虫别睡了，今天上学，赶紧起来。”
等小闺女吃饱喝足，何朝花穿好衣服，去割猪草。
背篼满了才回家，经过一片野菜地，露水湿润，长势很好。
已经有早起的人家摘了一茬，她也摘了一把，打算回家拌给老二和三丫吃，他俩可喜欢吃了。
乔家。
老大正在熬稀饭，三丫打着哈欠递柴，没注意火星子烫了手，滋儿哇乱叫，又引来乔婆子一阵怒骂。
摇摇床上的萦萦感叹。
她家真穷啊！
早饭就一大锅稀饭，配上压肚子的老面馍馍。
配菜是从咸菜坛掏出的豇豆、萝卜、盐菜，甩到圆木头菜板“咚咚咚”几下切碎。
穿来这么久，她没见到几块肉。
一想到长大了也要吃这个，有点心梗。
等她长大了，乘着时代的东风，考大学、买股票、炒房。
让她妈、她大哥二姐，走向致富的道路！
吃上小笼包、灌汤包、牛肉面、手抓饼、烧麦、豆皮……
上辈子天天化疗吃不着，这辈子一定要天天吃！
越想越兴奋，手舞足蹈。
三丫好奇：“哥，你说妹妹天天都在乐什么呢？”
萦萦咿呀咿呀。
一想到未来的成就，就忍不住得意！哈哈哈！
老大笑眯眯道：“可能妹妹做了什么好梦吧！”大喊一声，“吃饭了！”
一家人陆陆续续排队盛粥，站着吸溜两下，稀饭和馍馍啃完了，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
乔婆子一个人在家带娃，带得很不顺。
两孩子一起拉了，还乐得手舞足蹈。
她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笑笑笑！有什么好乐的！老婆子一大把年纪该享清福，结果还要带你们，造了什么孽！”
骂骂咧咧换下带屎的尿布，泡在盆里，等老大放学回来洗。
想起老大那孩子。
虽然她也觉得一个男娃织毛衣上不得台面，但手艺没得说话。
织的毛衣紧实，热乎。
身上这件都穿大了，不，是她老了，腰挺不直了，背也弯了，身子骨也缩了。
等老大回来，再给自己织一件，不，要两件。
她天天换着穿。
“是大汽车！它的尾巴在冒烟！”
一辆黑色小汽车驶进乔家村，从第一排屋舍的门口经过，后面好多小屁孩跟着追，被溅了满脸的泥。
大人拿着藤条追，“老子数到三，赶紧滚回来！”
隔壁屋的乔太婆走出来，见乔婆子浑浊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似乎是在羡慕。
她笑着说：“哎呦，是村长家的闺女回来了吧？听说她嫁了个城里人，穿金戴银，可享福了，这死丫头命真好啊。”
乔婆子哼哼，低头见两孩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啃手指。
“看什么看！咋滴！托生到我乔家委屈你了？有本事再投一次，投到村长家，不，投到厂长家去！”
乔榆忽闪忽闪着大眼睛。
萦萦：不是，她奶是敏感肌吧！
因为早上下了雨，中午何朝花和慕雅柔去河堤捡鱼。
两人提着满满一篓草鱼，鲫鱼，还摸了几条黄鳝和黑鱼。
几个女人只吃了半条草鱼。
乔婆子放下碗，砸吧着嘴：“留一条给绍辉晚上吃，剩下拿去卖。”
以前都是偷偷卖，现在集市上多了很多个体户，慢慢地，有样学样，家里有啥好东西都想着卖，而不是留着吃了。
何朝花和慕雅柔嘴上应着，私下藏了几条鱼留给自家孩子吃。
下午两点，出发去附近的集市。
天阴沉沉的，像是还要落雨。
慕雅柔捂着肚子，哎呀叫唤：“弟妹，一到下雨我腰就疼，要不你先去卖吧？”
何朝花没说什么，背着背篓走了。
慕雅柔提着两条黄鳝和一条黑鱼，悄悄去隔壁村去了。
她去探望王领导。
虽说乔绍辉答应找工作，可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家里又是乔婆子一个人看两娃。
院子门被推开了，隔壁的乔婶探头：“乔婆子，村长找你呢！”
乔婆子惊了：“啥？村长找我干啥？”
“哎呦，你问我我问谁去？去了不就晓得了。”
乔婶低头逗弄摇摇床的孩子，“这是小榆和萦萦吧，长得可真俊。把两孩子抱过去吧，万一放家里被拐子拐跑了。”
乔婆子抱着两娃在村里走，村长家已经翻天了。
“不许去！你叫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爸，人我叫乔婶偷偷喊来了，孩子也抱来了，听说长得可俊了。”
村长恨铁不成钢看着自家闺女，直拍大腿：“买孩子这种鬼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那又咋滴！”乔双喜恨恨地说，“他要养外人的娃，那我就收养我们村的娃！反正都是养，养两个也养得起！说到底我还做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