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采薇刚要伸手去接萧长生递来的粥碗，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等等！”
萧何玉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黑陶碗，碗里盛着大半碗深褐色的药汁，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冲鼻的苦味。他几步走到苏采薇面前，将药碗往她跟前一递，下巴微抬，语气依旧不怎么客气：“先把药喝了。”
苏采薇看着那碗颜色可疑的药汁，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这玩意儿，光闻着就够让人头皮发麻的。
萧何玉见她不动，不耐烦地催促：“看什么看？赶紧喝！这药可贵着呢，大哥特地去镇上给你抓的，说是治你嗓子的。你要是敢浪费一滴，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凶巴巴地放着狠话，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乌龙事件感到不自在。
苏采薇默默接过药碗。也是，她现在这“哑巴”身份，嗓子出问题也算合情合理。只是这药……她低头闻了闻，一股浓烈到极致的苦涩混合着草木的腥气直冲天灵盖，让她差点当场去世。
她闭了闭眼，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仰头将药汁灌了下去。
“呕……”那股难以形容的苦味瞬间从舌尖炸开，蔓延到整个口腔，直冲喉咙，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苦得拧成一团。苏采薇强忍着没吐出来，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这药效怕不是一般的“给力”。
萧何玉一直盯着她，见她一滴不剩地喝完，紧绷的嘴角才略微放松了些，但说出口的话依旧带着刺：“算你识相。”
他话音刚落，萧长生立刻将手里的粥碗又往前送了送，小脸上满是关切：“嫂嫂，快，快喝点粥压压苦味。”他声音软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大哥说这药很苦，但是对嗓子好。家、家里没什么钱，这药还是大哥把之前攒的打猎的钱都拿出来了……”
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苏采薇接过粥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驱散了些许药汁带来的寒意。她喝了一口小米粥，清淡的米香稍微冲淡了嘴里的苦涩。她抬眼看向萧长生，这个小家伙，倒是通透。
她放下碗，尝试着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了一个极轻的“啊……”声，带着询问的意味。她想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萧长生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试探着问：“嫂嫂是说……你现在说不出话来？”
苏采薇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又发出一声短促的“啊！”表示肯定。
太好了！这小家伙居然能懂！简直是沟通小天才！
她心中一阵轻松，看来在这家里，至少跟这个小四弟交流起来不会像跟萧何瑾那样费劲。
她又指了指外面，然后做了一个高大、强壮的姿势，比划了一下拉弓射箭的动作，再配上询问的眼神。
萧长生立刻明白了：“嫂嫂是问大哥去哪儿了吗？”
苏采薇再次点头，眼中带着赞赏。
萧长生小声解释道：“大哥天不亮就进山了，他说山里野物多，运气好还能采到些值钱的药材。这样才能多赚点钱，给嫂嫂你买药，也给二哥买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镇上的药铺太贵了，每次都要好多铜板。”
苏采薇了然。看来萧何瑾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压力不小。
她又看了一眼萧何玉离开的方向，眼神带着疑问。
萧长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小声说：“三哥身体也不大好，不过留在家里，主要是因为要照顾二哥。二哥的腿……动不了，平时都是三哥给他擦身喂饭。三哥的女红做得可好了，绣的帕子能卖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