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采薇深吸一口气，拉开了吱呀作响的房门。
门外，萧何玉那张年轻却带着几分刻薄的脸果然正对着她，眉头拧得像个疙瘩。他一见苏采薇，嗓门立刻拔高：“总算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里头当老佛爷，等我们八抬大轿请你呢！”
苏采薇没理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她身上套着萧何瑾那件宽大的外裳，袖子挽了好几圈才露出手腕，衣摆垂到小腿，显得她更加瘦小。
萧何玉的视线在她身上一顿，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你、你穿的什么？！”他几步冲上来，指着苏采薇身上的衣服，“那是我大哥的衣服！谁准你穿的？你自己的嫁衣呢？那么好的料子，你该不会给弄坏了吧！”
苏采薇：“……”
她能说什么？说她没衣服穿，总不能光着膀子或者穿着价值不菲的嫁衣招摇过市？再说，她现在也说不出话。
萧何玉见她低头不语，越发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气焰更盛：“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进门前不是挺能闹腾的吗？告诉你，别以为进了我萧家的门就能作威作福！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早饭你就别想吃了！”
他唾沫横飞地骂着，苏采薇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
这萧何玉，怕不是忘了她是个“哑巴”？大型记忆选择性清除现场？
骂到一半，萧何玉的声音突然卡了壳。他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怒气凝固，然后一点点转为涨红，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不敢直视苏采薇。
对哦，这个新嫂子，好像……是哑巴来着。
他刚才逼着一个哑巴说话，还威胁不说话就不给饭吃？
萧何玉的耳根都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干咳两声，语气生硬地转了个弯：“咳，那个……饿、饿了就赶紧去灶房吃饭！磨磨蹭蹭的！”
说完，也不等苏采薇反应，他像是后面有鬼追一样，一溜烟跑了，背影都带着几分仓惶。
苏采薇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没忍住，弯了弯嘴角。这萧家老三，倒也不是纯粹的坏。
肚子的咕咕声再次提醒她，眼下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她拢了拢身上过分宽大的衣裳，凭着记忆往院子另一头的厨房走去。萧何瑾天不亮就出门了，听昨晚的动静，似乎是去打猎。这年头，普通农户家里想吃顿肉可不容易，他倒是勤快。
厨房是三间茅草屋中最矮小的一间，门口挂着一块看不出原色的布帘子。苏采薇掀开帘子走进去，一股混合着柴火味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灶膛里火烧得正旺，两个少年正围着灶台忙活。
一个是昨天见过的萧家老二萧长锦，他看起来比萧何瑾要文弱些，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他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此刻正沉默地往灶膛里添柴。另一个少年约莫六七岁的年纪，身形单薄，眉眼清秀，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正踮着脚费力地搅动锅里的粥。
这应该就是萧家四弟，萧长生了。苏采薇打量着他，嗯，是个小帅哥胚子，就是瘦了点，营养不良的样子。萧家这几个兄弟，除了那个咋咋呼呼的萧何玉，长得都还挺周正。
萧长生最先注意到她，他手里的勺子顿了顿，有些怯生生地看了苏采薇一眼，然后又飞快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像是鼓足了勇气，端起灶台上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盛了满满一碗浓稠的小米粥，又从旁边的小碟子里夹了两筷子黑乎乎的咸菜放在粥边，小心翼翼地捧到苏采薇面前，小声道：“嫂、嫂嫂，吃饭。”
声音细细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