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柏清浅在床上辗转难眠,心里始终惦记着柏郁生是否已经离开。
突然,门口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柏清浅慌忙起身推开卧室门,只见柏郁生脸色惨白地倚在墙边。
“你……怎么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慌乱。
柏郁生扯出一抹虚弱的笑:“胃出血……没事,死不了。”
柏清浅眼眶通红,连忙扶他到沙发上坐下。
谁知柏郁生却紧紧抱住她,声音发颤:“……疼,好疼。”
柏清浅急得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手忙脚乱地摸手机要叫救护车。
记忆中,柏郁生从前作息规律,三餐都有管家罗叔细心照料。
这严重的胃病究竟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可她刚要拨号,就被柏郁生一把按住手。
柏郁生虚弱地将脸埋在她颈窝,带着几分委屈:
“别叫医生……你陪着我就好。”
“你疯了吗?胃出血会死人的!”
柏清浅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拼命想挣脱他的怀抱。
柏郁生却抱得更紧,像个耍赖的孩子:
“死了正好,反正某个人也不待见我……”
“你!”柏清浅气得发抖,眼泪更是止不住。
“柏郁生,你几岁了?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见柏清浅哭得如此厉害,他这才稍稍松开手,苍白的脸上竟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柏郁生抬手擦去她的眼泪,语气软得让人心疼:
“我只是胃疼……可看你哭,怎么比止疼药还管用。”
柏清浅愣住,随即气得狠狠捶他:“你混蛋!”
“嘶——”
柏郁生装模作样地皱眉,“这下真疼了。”
眼看她又要掉眼泪,他连忙将人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轻叹:
“好了好了,不疼了……就是想让你多看看我。”
柏清浅挣不开,索性趴在他怀里哭了个痛快:
“呜呜……”
“你不能死……叔叔……不能死。”
柏郁生一边轻拍她的背哄着,一边偷偷勾起嘴角。
他的小姑娘,终究还是只对他心软。
揉着她的发丝。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十年前的凌晨两点半,柏氏老宅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那段时间,大哥柏延年身体欠佳,柏郁生开始接手柏氏家族企业和生意。
柏清浅每每见到叔叔,几乎都皱着好看的眉。
为此,她煞费苦心。
小清浅抱着数学作业,赤脚溜了进去,冰凉的脚趾直接踩上柏郁生锃亮的皮鞋:
“小叔叔,函数题不会。”
她趴在他肩头,发丝间淡淡的草莓香混着墨香。
柏郁生左手接过习题册,钢笔在纸上流畅地写下解题步骤:
“下次再这个点不睡觉,我就让管家没收你所有零食。”
清浅笑嘻嘻地凑近,伸手戳了戳他微蹙的眉心:
“可是小叔叔也没睡呀。”
柏郁生抬眸,少女的眼睛在暖黄的台灯下亮晶晶的,像藏了漫天星辰。
“……陪你写完这题。”
柏郁生最终妥协,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那时,柏郁生作息规律,而柏清浅爱睡懒觉。
柏郁生晨跑回来,额发微湿,黑色运动服勾勒出修长身形。
小清浅爬到低矮围墙,踮起脚尖摘芒果,裙摆沾着泥点子。
白皙小腿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柏郁生眉头一皱,大步走过去将人从树上拎下来:
“又爬树?”
声音微冷,手指却轻轻抚上她腿上的伤痕。
小清浅吐了吐舌头,从背后捧出一颗熟透的芒果:
“给小叔叔的!”
“大伯说叔叔最近心里有点苦,我给叔叔喂点甜甜的。”
柏郁生盯着她沾着泥巴的手,沉默两秒,最终接过芒果,另一只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发顶:
“……回去擦药。”
清浅十二岁生日那天,柏郁生罕见地推掉所有会议。
柏清浅睡眼惺忪地下楼,只见整个客厅变成了星空主题的游乐园,天花板上投影着璀璨银河,地板上铺满云朵抱枕。
而她的叔叔,西装革履的柏氏继承人,手里捧着一个插满蜡烛的草莓蛋糕。
“过来。”柏郁生朝她伸手,眉目间满是柔和。
清浅愣了两秒,突然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小叔叔最好啦!”
柏清浅蹭着他胸口,声音里满是雀跃。
柏郁生低笑,修长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许愿吧。”
烛光下,少女闭眼许愿的侧脸格外柔软:
“我要和叔叔一辈子在一起。”
每到夜深人静时,清浅总爱抱着小熊玩偶溜进柏郁生的卧室。
“小叔叔,讲个故事嘛。”她钻进他的被窝,眨巴着眼睛看他。
柏郁生合上文件夹,揉了揉太阳穴:
“……多大了还要听故事?”
“我再大也是小朋友啊!”她理直气壮。
柏郁生沉默两秒,最终关了灯。
那时有叔叔在,不需要小夜灯。
黑暗中,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从前有个小公主,总是不好好睡觉……”
清浅偷偷弯起嘴角,往他身边蹭了蹭,慢慢闭上了眼睛。
窗外月光温柔,他的声音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思绪回笼。
柏郁生不禁感慨,到底是什么时候……
小姑娘变了呢?
明明小时候那么黏他。
柏清浅哭够了,红肿着眼睛瞪着他,轻轻捶了一下:
“起来……”
“我给纪云打电话,送你去医院。”
“浅浅,”
柏郁生反扣住她的手腕,沉默片刻,夹着嗓子柔柔问道:
“浅浅……”
“叔叔给你讲故事听?”
柏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