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正在客厅画图,门一开,她立刻像是做贼被发现一样,兵荒马乱的收拾桌上的东西。
“爸爸….哥哥….我马上回房间。”
“等一下。”
阮景泽叫住她,虞晚身体紧绷,脚步顿住,脸色惨白的看着阮景泽靠近,然后从她怀里抽出了两张图稿的半成品。
在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后,他眼神放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
随即,他抬头,眼神里带着浓烈的怀疑和不屑,还有一丝想要占为己有的贪婪。
“你画的?”
虞晚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点了点头,随后又疯狂的摇头。
阮涛拄着拐棍上前来,低头看了一眼那两张图纸,眼神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晃过狠厉的光芒。
“这不会是你在哪个杂志上抄的吧?”
虞晚瞬间仰头,眼里盛满泪水:“爸爸,这是我自己画的,你受了伤,我想为厂子出点力。”
阮涛像是看垃圾的眼神看了虞晚一眼,随即嘲笑到:“出力?你配吗?”
虞晚脸色白到病态,她努努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悲伤溢满清丽的面容,甚至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阮景泽没有这么恶毒,他兴奋的看着手里的图纸,突然附耳在阮涛身旁说了两句什么。
阮涛回他一个当真的疑惑表情。
接收到阮景泽肯定的回答,阮涛清了清嗓子,扭头正要说什么。
虞晚却突然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整个人软倒到了地上。
阮家两父子:!!!!!
“怎么回事?”
阮涛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阮景泽低下身,翻了翻虞晚,才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青紫当中透着不正常的白色,随便用粗布包裹的伤口已经发炎,看上去很恐怖。
渗出来的脓水当中还有红血丝。
翻过虞晚的脸,才发现她的额间全是汗水,脸色苍白当中透露着不正常的潮红。
阮景泽心下一惊,摸了下虞晚的额头。
“爸!她发烧了!”
“怎么会突然发烧?”
“看她的样子恐怕妈已经很久没给她饭吃了。”
阮涛原本不以为意,但是刚刚那两张图纸让他发现了虞晚的利用价值。
他当即喊着蒋玉梅的名字臭骂。
“这败家婆娘是要弄出人命不是?”
“这小贱蹄子就算没什么本事,那也是陆家定了的媳妇!”
“这要是影响了阮家和陆家的婚约,我非扒了她的皮!”
阮景泽心急如焚的看着地上没了声响的虞晚,还有手里那已经画出雏形的图纸。
心一横,一节将虞晚从地上背了起来。
“爸,先送她去医院吧!要是出人命,恐怕厂里也要受牵连。”
阮涛正色点头,最近服装厂承接了一个大客户,最看中感情且这人有政治背景,要是知道厂长虐待自己女儿,恐怕厂子都要保不住。
正准备和阮景泽一起,目光突然看到虞晚浑身的伤痕上。
“不行,别送医院,这丫头浑身是伤,送医院什么后果你知道。”
这伤痕明显就是被打的,要是这丫头再乱说两句话,他们可就都完了。
阮景泽一边背着人往外走,一边快速说道:“那就送杨大夫那里。”
他背上没有意识的虞晚眼皮跳了跳,随即没了反应。
阮涛更是着急,连伤了的腿都顾不上了,单腿蹦着往外走。
父子俩没敢耽搁,很快就把虞晚送到了诊所。
诊所开在淮安市早些年的黑市附近,这块流浪汉多,基本属于三不管地带。
而经营这个诊所的杨大夫,是一个赤脚兽医,以前是走村给生病的猪牛看病的。
淮安市周边村子看不起病的就会来这里,杨有德用兽药给他们治病。
收费低,药效猛,见效快,但是经常给人治成傻子。
不过那些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黑诊所地处偏僻,在胡同里七拐八拐好几道弯才找到。
一个灰蓝色的麻布帘子里面,是一道挂着铜环的木门,门上斑驳的痕迹,还有好几道刀斧劈砍的痕迹。
阮涛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跟上来才上前敲了几下,过了一分钟,里面打开一条小缝隙,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探头。
见到是阮涛,两方对视,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随后门彻底打开,阮景泽背着虞晚挤了进去。
等到他们进入后,门板哐当一声合上,随后传来门栓被扣上的声音。
“老杨,你看看这丫头。”
进了屋,阮景泽随意将虞晚往床上一放,就挪步到了门口,捂着鼻子看着门外。
这里环境极差,唯一干净一点的是那张病床。
味道不好闻,阮景泽显然很排斥。
被称作老杨的瘦弱男人上前,翻了翻虞晚的眼皮,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
“啧啧,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这得下猛药。”
“猛药?普通消炎药不管用?”
阮涛轻车熟路的问,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老杨摸了摸自己嘴边的两撇胡子,轻飘飘说道。
“谁让你打这丫头这么重?这次怎么下手这么没轻重?”
“再晚点,猛药都没得救!”
阮涛沉默了,阮景泽试探的问道:“要不,还是送医院吧?”
“不行!绝对不行!”
阮涛反应极大,知道内幕的老杨悠哉悠哉的等着,他知道这笔生意跑不了。
就在僵持的时候,床上的虞晚突然皱了皱眉头,挣扎着从无意识当中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的虞晚分辨了一会环境,目光对上杨有德。
“杨叔叔,我爸爸没有打我,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
虞晚张嘴的第一句话就是为阮涛开脱。
老杨噗嗤一笑:“这丫头让你们洗脑成什么样了。”
阮涛脸色缓和两分,不容拒绝道:“既然已经醒了,就打点退烧药得了。”
猛药能用吗?
猛药下去不死也傻了,虞晚还有利用价值,阮涛不愿意冒险。
老杨拗不过他,只能转身出去准备药水。
很快他就配好药回来了,拇指粗的针管扎进药瓶里吸药,虞晚神色淡淡的看着那里面的液体被吸出来。
她小时候经常被打,打得重了阮涛就会带她来这里打针治病。
那些药都是给牛羊猪用的,给人用就等于违法犯罪。
但是阮家为了掩盖她被虐待的事实,不敢带她去正经医院。
这么多年,自己这副身体也算是千锤百炼了,一点消炎药她受得住。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杨有德和阮涛受不受得住就不一定了。
虞晚记得,前世也是这段时间,上面突然严打这一片,杨有德出事的消息还是阮涛几人告诉她的。
从那之后她受到的虐打少了很多,毕竟没有人给阮涛擦屁股了。
并且再过不久,她就嫁给了陆远舟。
虞晚都算好了,等会药一打,她就找机会发疯,从这里跑出去,跑到大街上。
算算日子督察队应该已经在踩点探查了,虞晚在这里把事情闹大,比在任何地方都有用。
到时候她到医院去一检测,身体里的兽药就是铁证。
不管是阮涛还是老杨,都跑不掉。
说不定她这一次行动,能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就是不知道改命系统认不认。
这么想着,虞晚看着老杨抓起自己的手,粗大的针头正要往里扎。
虞晚默默捏着拳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刺痛。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打击违法开设黑诊所!”
哐当几声,门板被踹开,门口的阮景泽瞬间就被压在了下面。
光亮涌进屋内,虞晚忍不住用手挡住脸颊。
逆光当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下一秒,抓着她手臂的老杨就被提溜开了。
“都别动!我们是执法队的!”
“同志,别怕,你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