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扇巴掌动手，气场却强的可怕，俨然和过往那个受气包判若两人。
话说到这份上，宋建国也明白姜老太是铁了心要离婚。
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突然有种一切不受自己掌控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宋建国眼珠颤动，心口莫名空落落的，望着姜老太走开的身影，他张开嘴，欲言又止。
扯过凳子坐下，宋建国烦躁地搓着头发。
他是看不上姜老太，但他还真没想过离婚的事。
姜老太和他分居，另一边，赵寡妇划清界限，不让他接近。
以后，工资也要受姜老太把控。
没人伺候他衣食住行，还要和小儿子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人财两空，他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儿啊，打倒的媳妇，揉软的面，姜翠兰那样和你说话，你不揍她？”亲妈宋老太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巴拉巴拉说着，拱火让宋建国狠捶姜老太一顿，她好出气。
然而，宋建国坐在凳子上，压根没把亲妈宋老太的话往心里去。
想了又想，宋建国心中反复打着算盘。
如果姜老太一意孤行，离婚也不是不可以。
但姜老太休想从他手里拿走一个子，五个闺女长大成人，陆续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必须和他过，姜老太一个都别想带走。
除此之外，没有姜老太当老妈子伺候他，导致他和儿子宋耀祖生活质量下降，作为补偿，姜老太应该支付他青春损失费，每个月还要付给他精神损失费。
五个女儿的嫁妆，小儿子宋耀祖将来结婚生孩子，姜老太也都必须出钱。
宋建国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对他来说，捡不到钱就是亏。
姜老太大放厥词，他跪着求她离婚。
呸！做梦去吧。
看来他不给姜老太点颜色瞧瞧，臭婆娘不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
宋建国手指搓着下巴，寻思着怎么给姜老太下套。
天色黑透，室外温度零下三十几度，可谓是滴水成冰。
宋建国不放心让亲妈宋老太和妹妹宋美凤摸黑回乡下。
然而，多出来两个人，住宿就成了大问题。
“大妮，你带妹妹们去燕子家对付一晚上，把房间让给你奶和你姑。”
宋建国来到厨房，一点都不担心女儿们出去借住安不安全，嘴巴一张一合，大言不惭地安排道。
“爸，燕子的哥哥嫂子回来猫冬过年，她家也没有多余的位置。”
大女儿手伸到水龙头下，接着拔凉的自来水，洗着土豆表面的泥土。
“啤酒厂这么大，哪家挤一挤，腾不出位置。大妮，等会吃完饭，你就和妹妹们出门找睡觉的地方。”
宋建国不想听借口，又说道：“记得明天早上早点回来，你奶嘴有伤，吃不了硬的东西，你熬锅烂糊的小米粥，用煤炉子多煮几个小时。你姑要吃油条，你起早去早餐铺买。再给爸熬碗骨头汤，爸好好补一补。”
说完，又装出一副为女儿好的嘴脸，洗脑道：“爸让你做早饭，也是为了你好。等你嫁到王家，也是要桌上桌下伺候一他们大家子的。早习惯就早适应。”
“又是小米粥又是油条，爸，你还要喝骨头汤。大姐直接甭睡了，在厨房熬通宵算了。”
老四把木头块塞进红火的灶膛，从灶台前站起，瞪着宋建国，“大姐明天要去大学报到，没时间。”
四女儿走过来，接过大姐手中洗了一半的土豆，自顾自洗起来，没给宋建国好脸色。
“报到？”
宋建国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妮儿，你自己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女儿捏着手指，面对宋建国的质问，低头去拦妹妹，“老四，别说了。”
爸妈刚休战，不吵了。
她爸要是知道她妈同意让她去读大学，岂非又要再大吵一架。
“大姐，你可是高考状元，多少人做梦都考不到你那么高的分数。上大学又不是磕碜事，你有什么可害怕的。”
四女儿挺直腰板道：“再说了，你是老宋家第一个大学生，你去读大学，老宋家祖坟能冒青烟。你的学费，是咱妈出的。咱妈都支持你，谁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咒他儿子出门让车撞死。”
“四妮儿，你给老子闭嘴！”
宋建国脸都绿了，血压蹭蹭往上涨，他这一天受的气，比他前半辈子受过的都多。
四女儿嫉恶如仇，没回头看一眼宋建国，洗干净的土豆放到菜板上，摸起菜刀，咔嚓一声，土豆从中间劈成两半。
宋建国说话，她就当狗放屁。
“爸，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明天还有事，不能给你们做早饭。”
大女儿早在妹妹诅咒宋耀祖出门让车撞死的时候，就憋不住，噗嗤笑出声。
“奶和小姑，是爸你留下来的。理应你去解决她们的住宿问题。有我妈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哪也不去。”
大女儿难得学会拒绝别人，语气温温柔柔地说完，转身，把四女儿切好的土豆片放到盘子里。
软硬两颗钉子，扎的宋建国呼吸不畅。
好啊，不光是姜老太造反，女儿们也和他对着干。
宋建国大口喘着粗气，扭身离开厨房，想去找姜老太对盘，等他走到卧室门口，姜老太不在卧室里，门外挂着一把新锁，他见都没见过。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姜老太是用来防他的。
宋建国磨牙，气不过，一脚踹向房门。
“哎呦，疼疼疼。”
宋建国忘了自己有甲沟炎，一脚下去，疼的他大脑皮层都是麻的，抱着脚，坐在地上骂祖宗。
与此同时，姜老太带着老二老三在院子里，把从服装厂运货车上卸下来的三大袋子-内-裤袜子，搬到隔壁刘嫂子家门外的车棚里。
“衣服袜子在外面过夜，不怕冻，放门口就行。我家有辆闲着没人用的三轮车。明早上，咱们两家搭伴，一起去市场。”刘嫂子一边帮忙搭把手，一边笑着说道。
姜老太昨天和她说要做生意，今天就把要买的货拉回来了。
姜老太用事实证明，她不是耍嘴皮子，是真动了赚钱的心思。
“刘嫂子，那太谢谢你了。”
姜老太言语感谢之外，解开袋口，还没开张做生意，先翻出四人份的袜子和-内-裤，送给刘老太。
“不是啥值钱的物价，嫂子，这是你们一家四口的，收下留着过年穿。？”
“老姜妹子，你留着卖钱吧，进货也是要成本的，我不怎么好意思占你便宜。”
刘老太推辞说不要，架不住姜老太热情，硬是把东西塞进刘老太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