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雅脸一红,低头搓着衣角:“我、我听队长安排就行……”
“哎呀徐姐姐!”张迎春急得直拍桌子:“我爹安排的活儿可没好的!不是挑粪就是搬石头!”
一屋子人都乐了。
也就张迎春敢这么说这个大队长了。
张大海敲敲烟袋锅,正色道:“丫头,你自个儿选。”
“屯里活计多,知青至少得干五年,选个顺手的,日子也好过些。”
“不然到时候随到了挑粪,春妮儿还不得跟我闹啊?”
徐清雅推辞不过,这才小声说:“我、我爹以前是教数学的……我能当会计吗?”
“成啊!”张大海一拍大腿:“正好老会计要退休,明儿你就去大队部学记账!”
“有老会计带着,以你的聪明劲儿,肯定上手快。”
林振中心里暗笑。
这大前门送得值!
要不是重活一世,他哪知道会计这活计多金贵?
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分还高。
可比砍木头强多了。
“吃菜吃菜!”唐素云又给徐清雅舀了勺鸡汤:“当会计好,不用晒太阳!”
窗外传来周富贵骂骂咧咧的声音:“什么破饭!喂猪呢?”
张迎春“噗嗤”笑出声:“活该!让他欺负人!”
吃过饭,林振中抹了抹嘴,放下筷子:“张叔,我想在屯儿里租个房子住。知青点太挤,我睡眠浅,所以想自个儿搬出来。”
张大海正抽着烟,一听这话,烟袋锅差点掉地上:“啥?你要租房子?”
这小子倒是有点想法啊!
不想住一块儿的知青多的是,但谁有哪个闲钱和工分租房子去?
这可不是小数目。
“对。”林振中笑了笑,开口道:“我这次下乡不是被逼的,是我自己申请的。”
“往后我就扎根黑河屯儿了,总住知青点也不是个事儿。”
“这不是就想着来问问张叔您,有没有法子给弄个房子?”
张大海眼睛瞪得溜圆:“你小子自己申请下乡?”
这年头知青下乡,要么是成分不好,要么是犯了错,哪有主动往乡下跑的?
稀奇!
真稀奇!
他当队长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
现在的年轻人,谁不想留城的?
不但不留在城里还往屯儿里钻?
也是怪了!
“真的假的?”唐素云也惊讶地看着他:“城里多好啊,有工作有粮票,咋想着来屯儿里吃苦?这来了想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果然是年轻娃子啊,不知道城里好。
林振中挠挠头,这才笑着说道:“城里太闷,不如乡下自在。再说了,我爹妈走得早,在城里也没啥牵挂。”
“倒不如来建设建设农村,响应号召嘛!”
这话半真半假,但张大海却信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好小子!这才叫真心实意替乡亲们干实事!”
“哪儿像是那些娇滴滴的知青,刚来就开始叫苦叫累的!一点儿事情都干不好!”
“有你这样的人在,咱们黑河屯儿指定能欣欣向荣!”
这些年知青下乡,哪个不是整天想着回城?
不是装病就是偷懒,能躲就躲。
像林振中这样的,还真是头一个。
“行!这事儿我应了!”张大海痛快地答应下来。
“屯儿里正好有套空房子,以前是地主家的,后来充公了。你要是不嫌晦气,明儿一早来找我,我给你批文件!”
“价格方面你不用担心!你小子是个实诚人,我肯定会给你公道价!”
“以后要是有购房名额了,这屋子你就买下来!”
林振中心里一喜,赶紧道谢:“谢谢张叔!”
徐清雅在一旁听着,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她也想有个自己的住处,不用挤在知青点。
可她知道,自己没这个条件。
况且,女娃子没了爹娘,哪儿来的家?
“徐知青,你要是想搬出来,也可以申请。”张大海看出她的心思,主动说道:“不过得等一阵子,屯儿里房子不多。”
徐清雅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住知青点就行……”
她手上哪里有闲钱?
一共就十块钱。
还是留着吃饭的。
“走吧,天不早了。”林振中站起身,冲张大海一家点点头:“叔,婶子,多谢款待了,明天见。”
“明天见!”张迎春笑嘻嘻地挥手:“林大哥,有事儿随便找我爹!”
出了门,夜风凉飕飕的。
徐清雅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声音轻轻的:“林同志,今天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肯定抢不到好位置,也拿不到会计的活儿。”
林振中笑了笑:“该我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在车上帮我说话,我差点就被冤枉成小偷了。”
他从挎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递过去:“拿着,晚上饿了垫垫肚子。”
徐清雅慌忙摆手:“这怎么行!你都给我那么多吃的了……”
“拿着吧。”林振中硬塞到她手里:“我这儿还有。以后在屯儿里互相照应。”
纸包里是两个白面馒头和一块酱牛肉。
徐清雅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
两人刚走到知青点门口,就听见周富贵阴阳怪气的声音:“哟,攀高枝的回来了?”
刘丽娟坐在炕沿上嗑瓜子,呸地吐出一片瓜子皮:“人家可是队长家的贵客呢,哪看得上咱们这破地方?”
林振中懒得搭理他们,转身对徐清雅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工。”
周富贵突然跳下炕,拦在两人中间:“怎么?住不上好房子,只能回来挤这漏风的破屋了?”
他故意提高嗓门:“某些人不是挺能耐吗?还不是得跟我们一样睡大通铺!”
“富贵哥你小点声!”刘丽娟装模作样地捂住耳朵:“人家可能耐着呢!刚才我还听到要当会计,毛病吧!”
“是她想选就能选的?我看明儿个就得去挑大粪!”
徐清雅脸一白,抱着包袱就要往女宿舍跑。
林振中一把拉住她,转头对周富贵冷笑:“你管好自己就行。明儿个挑粪的活儿还等着你呢。”
“放屁!”周富贵脸色一变:“我爸可是……”
“你爸是副厂长嘛,我知道。”林振中掏掏耳朵:“这话你都说八百遍了。有本事让他把你调回城啊?”
周富贵气得脸都绿了,拳头捏得嘎嘣响:“你给我等着!明天有你好看的!”
林振中耸耸肩,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周富贵摔搪瓷缸的声音:“什么东西!”
回到男宿舍,林振中简单收拾了下床铺。
前世他在这破仓库住了小半年,老鼠半夜都能爬脸上来。
不过这回用不了多久就能搬出去了。
熄灯哨响了,屋里渐渐响起鼾声。
周富贵在对面炕上翻来覆去,时不时发出冷哼。
林振中闭上眼,意识沉入灵泉空间。
十亩黑土地里,小麦已经长到小腿高,绿油油一片。
照这速度,再过三四天就能收割。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明天进山,正好试试灵泉的威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生产队的铜锣就“咣咣”响了起来。
张大海站在打谷场的石碾子上,手里拿着花名册,旱烟袋在晨光里冒着青烟。
“都给我听好了!今儿个分配活计,谁要是敢挑三拣四,看我不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