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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得知李承璟赐了江赴月銮舆乘行,还把随身的大氅裹在她肩头,俪贵妃回宫便发作了一轮。

“本宫心悦陛下六载,在楚王府时便已和今上同乘一轿,如此殊荣,便是萧嘉燕那个瘸子也难以企及,她江赴月又算什么东西?!”

“娘娘息怒,定是那贱人床上功夫出类拔萃。”

莲若眯眼安抚,“您没看到今早请安,那江才人满面春潮,一脸被滋润十足的骚媚样儿,分明是在给娘娘您下马威呢。”

“陛下一向将情和欲分得极开,可本宫就怕……”

俪贵妃蹙起的黛眉划过一抹忧急。

“娘娘您芳龄二十二,正是风姿无二的当口,那江才人不过一个初经人事的小丫头片子,知道怎么伺候人么?”

蔡麟不屑讪笑,“陛下一时新鲜罢了。”

望着铜镜里那张娇艳依旧的面孔,俪贵妃这才放下心来。

“主子,徐更衣求见。”

小福子躬身进殿通报,“说是特来拜谢小主昨日救命之恩。”

江赴月啜着黄芪红枣茶的动作微顿,脑海掠过那张楚楚可怜险些被施以拶刑的面孔,唇角轻绽,“快让她进来。”

“嫔妾徐应怜,拜谢姐姐昨日救命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

徐更衣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蓝裙衫,身姿如蒲苇,正要伏地跪拜,就被江赴月急忙双手搀扶了起来。

“我怎能受妹妹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祥云,赐座看茶。”

落座后,江赴月垂眸看向来人。

她唇色苍白,瘦削的腕骨青紫斑驳的伤痕隐约掩在袖中、凹陷的锁骨处,看着极为触目惊心。

“把御赐的金疮药和去肿润肤膏拿来,赠予徐更衣。”

小福子瞠目:“这可是御赐之物,主子自个儿还没用……”

小禄子倒是镇定,默不作声地低头利落将东西呈了上来:“更衣请。”

“姐姐,这可万万使不得!”

徐更衣本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谁知不仅没吃闭门羹,反得她如此厚待,当即眸光一颤,“如今俪贵妃宠冠六宫,她恨我入骨,旁人更是对我避之不及,姐姐眼下初蒙雨露,若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蝼蚁得罪了贵妃,委实不值得。”

江赴月屏退左右,嫣然一笑:“你明知这个道理,却仍来了,可见在赌那万分之一我会见你的机会。”

心思被拆穿,徐更衣惊叹于其人的敏锐,当即隐忍屈膝,咬牙一字一顿道:

“实不相瞒,嫔妾从前不过是一介刷恭桶的贱奴,险些遭管事的玷污,是贵妃保下了我,我在瑶华宫当差三年,对她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可她却执意认定我狐媚惑主才害得她腹中的胎儿小产,对我凌虐得愈发变本加厉,拧胳膊、扎手指都是轻的,灌马尿、舔鞋尖才更磋磨人的心智。”

说到痛处,她眼里掠过泠然的恨意,转而自嘲一笑,唰得掀开袖子,露出小臂上鲜红的守宫砂。

“陛下不是贪女色之人,他不曾碰过我,可俪贵妃并不信,料定我是博取同情故意画上去的。”

在江赴月略显惊诧的目光中,她苦笑着徐徐解释:“莲若是俪贵妃的掌事宫女,瑶华宫所有下人都得看她几分眼色,可在我来后,贵妃娘娘颇为器重我,她自然心有不满。”

“只是我没想到,她竟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说是蔡公公找我。可正好不巧,我被娘娘叫去了给陛下送膳食,醒来后便被抬回了瑶华宫,被人换了一身主子的宫装,碰巧被怀胎四月的贵妃娘娘撞见,当下便盛怒滑了胎。”

“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莲若怕是也没想到会意外牵连到贵妃娘娘小产,反咬一口是我蓄意勾引陛下。”

江赴月眸色一深:“你为何不告发是莲若下的药?”

“莲若是俪贵妃的陪嫁,从小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她自然不会信我。”

徐更衣苦笑摇头,“嫔妾命比草贱,毫无家世倚仗,又有谁会听信呢?姐姐若不嫌弃,嫔妾愿为才人效犬马之劳,为姐姐分忧。”

后宫最忌讳结党。

江赴月听得分明,徐更衣若是不攀着一棵大树,自身性命都难保。

她无意拉帮结派,多一个人就会多一分隐患。

即便她深知,徐更衣极有可能是掌握俪贵妃秘密最多的人,而要复仇扳倒俪贵妃,她必须利用此人。

如今她宠爱未稳,又未深谙对方底细,凡事自然是先生存,后复仇。

“我不过是个侥幸得皇上一时新鲜的玩物罢了,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哪里能帮得上你呢?”

徐更衣见她甜甜笑着,婉拒之意昭然若揭,也不气馁:“嫔妾贸然来访,交浅言深,姐姐心存顾虑也是自然,嫔妾会用实际行动向姐姐证明,蜉蝣亦能撼树。”

她唤了声“凌云”,便有一个丫鬟低头进殿,端着一碗褐色的不明汤药。

在江赴月诧异的目光下,徐更衣微微一笑,径直端起,一饮而尽,跪拜在地。

“这是绝子汤,嫔妾愿以一辈子绝嗣、称病避宠,换姐姐几分垂青。”

“你这是做什么?!快吐出来!”

江赴月惊叹于她的心狠,豁出后路的义无反顾,急忙抚着她的背给她催吐。

徐更衣淡笑制止:“这便是嫔妾的诚意。”

“你不是说你人微言轻,毫无倚仗吗?”

江赴月表面为她整理衣领,实则俯首帖耳,眯起杏眼,“我只告诉你一句,毫无倚仗便是最大的倚仗。”

出了殿门,凌云瘪着嘴抱怨:

“主子何须放那么低的姿态去讨好那江才人?平白说了那么多,连绝子汤都喝了,那江才人压根都不带正眼看小主!”

“奴婢不懂,小主想在后宫中立足何不去求皇后、贤妃娘娘?再不济,新入宫的姚美人家世也不赖,这江才人虽家世显赫,父兄都是大将,却只得了个才人的位份,恐怕头脑太过蠢笨,故而不讨陛下喜欢……”

“我哪里懂那些。”

徐更衣眺望着高处峦飞的宫殿亭台,“我若是能习得她一星半点儿的见识和才思,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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