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丑事就这样传了出去,满大街沸沸扬扬,沈圭璋得气一脚将沈从茂踹翻在地。
“孽障!你干的好事,我的脸都叫你丢尽了,平日里你不学无术,荒诞淫邪我睁只眼闭只眼没打你,今日庄大人在府中做客,你还闹出这等丑事来,败坏家风,我不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沈圭璋气得连踹几脚,皆下了狠心,沈从茂缩在地上嗷嗷哭:“母亲救我,母亲救我……”
柳氏心疼不过,扑过去跪在地上抱着老爷的腿儿求饶。
“老爷,茂儿知道错了,你饶了他吧,我就茂儿一个儿子,你这是要他死吗呜呜呜……茂儿也是你的亲儿子啊……”
“他就是我亲爹也不管用。”沈圭璋甩开她,当着儿女的面训斥:“宠儿不孝,宠狗上灶。看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他就是被你惯的无法无天,不顾廉耻不计后果,跟条狗有什么区别。”
“还有你!”
沈圭璋指着跪在后面的沈从玉:“没脑子的蠢货!你哥哥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你哥哥的话,叶家这门亲出了岔子,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沈从玉被吼得一愣一愣,只低着头掉眼泪。
外头,有声音传来。
“大爷。”
沈燕白踏入屋中,父亲怒火未消,柳氏不愿狼狈被他看去,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捏着帕子忙擦脸上的泪。
沈从静起身行礼:“大哥,那婢女没事吧?你松云居只有几个老嬷嬷,老眼昏花的,只怕照顾不周,我这有几个伶俐的,可以挑过去伺候她。”
沈从静惯来是个会看眼色的,从小就捧着这个哥哥,不肯听母亲的话远离,后面自己借着沈燕白的名声,给自己物色了好婆家。
她听说了上午的事,是大哥哥奋不顾身跳水救出的那丫头,还亲自抱去了松云居,她自然明白,这个小婢女可不能小瞧。
“不用。”沈燕白态度疏离,他锐利的眸子扫向沈从茂,沈从茂连滚带爬躲到柳氏身边去。
柳氏也是不安的很,忙道:“燕哥儿,您可有办法阻止这些流言?”
沈燕白嘴角噙起冷笑:“夫人与其想怎么挽救流言蜚语,还不如想想怎么挽救从茂。”
柳氏一听恐怕又要处置自己儿子,哪里会舍得,绞尽脑汁把重点转移到让沈燕白挽回府中名声上面。
“是是是,从茂也要管教,可当前最紧要的还是府里的名声,你父亲在朝为官,若是叫别的大人们听了去,你父亲只怕是沦为笑柄了,以后谁还肯跟你父亲共事?”
沈圭璋凝眉:“这倒是,你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这夫妻俩,只管踢皮球,将难题交给沈燕白,又不是沈燕白逼人跳楼。
殊不知,府里名声如何,沈圭璋在同僚眼中有没有脸面,沈燕白俱不在意。
他拎起手边的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从容不迫道:“夫人说错了,这次的消息是从庄大人那传出去的,若我们解释一切是误会,让庄大人情何以堪?说庄大人不明真相散播谣言?别忘了从茂是实实在在干了这件事,庄大人怎会愿意背这口黑锅,他要是追究起来,场面只会更难看,父亲又在他手底下做事,那恐怕不是被人笑几日这么简单了。”
一语中的。
沈圭璋醍醐灌顶,忙道:“万不可得罪了庄大人!”
他狠狠瞪向柳氏:“无知妇人!你想害死我!”
柳氏吓得脸一白,不敢再说话。
心里又恨沈燕白太会说话,这分明是让他儿子遭罪么!
沈从静摇摇头,母亲总是自以为是。
沈燕白又不紧不慢的,提出自己的建议:“最难捂的是百姓的嘴,既然捂不住,不如父亲严惩从茂,还能挽救府中名声。”
“不可!”柳氏急的站起来:“难道除了处置从茂就没别的法子?我们就说是那婢女勾引的从茂也不行吗?”
说罢了,只听得杯子重重磕在桌面,沈燕白冷笑一声:“从茂明知今日庄大人在府中,还敢做出这等丑事,原来是仗着柳夫人庇护,才这般有恃无恐?今日他敢调戏婢女,逼人跳楼,明日是不是敢借着府里的名号,去外头杀人放火,抢夺人妻?”
“你胡说什么!”柳氏急道:“从茂不是那种人!”
“那是哪种人?今日那婢女当着庄大人的面跳楼了,夫人还想庇护,可见只在乎从茂罢了,哪里是担忧府中名声,父亲前程。”
柳氏简直恨毒了他!这个沈燕白说这么多,看似是为了府中声誉,其实根本就是想要她的从茂受罚。
这个黑心肝的,实在可恶!
柳氏还想狡辩,沈圭璋拍桌警告她:“你这愚妇,想害死我不成!再说这些蠢话我立即将你休了!”
柳氏吓得面色惨白,不敢再说一句话。
沈圭璋问沈燕白:“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杖责八十,送去城外庄子禁足一年。”
沈从茂一听,吓得大哭:“母亲救命啊,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柳氏哪里肯:“这不是要从茂去死么,从茂长这么大,哪里吃过这么大的苦头,燕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你的弟弟妹妹们,可也不用借着这事儿对你弟弟下这样的狠手啊,再怎么样他也是和你同一个父亲啊。”
沈圭璋也有些犹豫:“罚得确实重了些。”
沈燕白依旧不疾不徐,分寸不让的模样只让人觉得他冷血无情:“若是平日里,打几个板子就罢了,可这次是撞到庄大人面前,今日可是气冲冲离府的,父亲又是吏部考公司郎中,最忌模糊决断,小打小闹恐怕庄大人那不好过去。”
事关前程,沈圭璋自是要小心谨慎。
“就按燕白的话,立即执行!”
柳氏还想求情,沈圭璋已下了决心,谁说也没用。
很快,沈从茂被拖出去打板子,在外头疼得哭爹喊娘。
八十板子打下去,屁股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沈从茂疼晕了过去。
柳氏见状,伤心过度,竟也晕了。
沈从玉听到弟弟的哭喊,后背发凉,瑟瑟发抖,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
不想又听到沈燕白夺命似的嗓音提到了她。
“从玉做事不顾后果,冲动糊涂,我看为了沈叶两家婚事不出乱子,出阁前还是禁足的好。”
沈圭璋觉得有道理。
沈从玉对上大哥哥那双薄凉的双眸,吓得瘫坐在地。
“可,可是那叶世丞点名要南珠当通房。”
沈燕白:“南珠的身契交由我保管,让她去我院中,叶世丞想要什么,只管来找我。”
沈从玉欣然答应:“是。”
无论如何,总算解决了心腹大患,南珠去了大哥哥那,那叶世丞绝不敢向他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