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被潘嬷嬷抓去后厨院子里,好几车的盘子已经备好。
潘嬷嬷一副仗势欺人的嘴脸:“夫人说了,明天早上这些盘子必须洗完,你要是洗不完,板子伺候!”
南珠不敢说话,她说了也没用。
只能沉默着端地上的木盆去接水洗碗。
潘嬷嬷一脚踩在木盆上:“水不用你打。”
她拍拍手,很快有两个小厮抬了水过来。
滚烫的热水倒入洗碗的木盆中,翻腾着热浪。
南珠手脚发凉:“潘嬷嬷,这水太烫了。”
潘嬷嬷得意道:“不烫你洗得干净?还磨蹭什么!赶紧去洗。”
南珠的手刚挨完板子,还在冒血,让她用开水洗碗,分明是想折磨死她。
潘嬷嬷推搡南珠,南珠死活不肯:“我不洗。”
“死丫头,你说什么!”
南珠破罐子破摔:“你们想让我当小姐陪嫁,若是我的手坏了,叶世子定然要问起,我就说是你害我,叶世子既然看上我,定然会为我做主。”
都说她吃了熊心豹子胆,那她就吃一回!
“你这个贱婢!胆子肥了,敢威胁我!”
潘嬷嬷怒不可遏,捡起地上粗棍子就要打南珠。
南珠也捡起地上的石头按在脸上,大声道:“夫人说了我这张脸还有用,你要是打我,我就划了自己脸,去世子面前诉苦,说是你们打的,到时候四小姐婚事出了岔子,你也别想好过。”
南珠居然敢当面叫板,关键是她的脸还真的不能出岔子,潘嬷嬷一时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你给我等着!我去告诉夫人,让她给你好果子吃!”
手中的棍子往旁边一扔,只听哎呦一声,接着是哐当一下,瓷器落地碎裂。
云初捂着脑袋,怒道:“好你个瞎眼的潘嬷嬷,砸坏大爷的玉瓷!”
潘嬷嬷眼见闯了祸,吓得心肝颤:“这这这……”
云初嚷道:“这可是爷在扬州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就这样被你糟践了!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爷。”
潘嬷嬷跑去拉住他,拿出自己的荷包塞给他,挤眉弄眼,卑微至极:“云初小哥,云初小哥你别急啊……你看我一个老婆子,没什么钱,这里面有一两,云初小哥能不能帮忙在大少爷跟前说几句好话?”
云初气冲冲甩开她的手,荷包扔出去:“你这老刁婆,砸坏了东西还想占便宜!一两就想揭过去,哪有这么好的事,我要告诉大爷,让你罪加一等!”
今天早上李总管被沈燕白赶出府,李勇被打死,老爷没说一句不是,潘嬷嬷真是害怕极了。
她干脆躺地上抱住云初的脚,耍起无赖来:“小哥,小哥求你给条活路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玉瓷这么金贵,大爷知道了肯定要把我赶出府的,一家子还等着我糊口啊。我婆婆瘫痪在床,公公也靠药续命,我要是被赶出去,一家都没有活路了啊……”
潘嬷嬷说着哭了起来。
云初心中冷哼,这老刁婆,婆婆和公公分明已经死了,当他是傻子呢。
云初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想到你这么可怜,我可以替你美言几句,也有好法子救你。”
潘嬷嬷大喜:“小哥请说。”
云初:“本来大爷想花钱重新买些盘子,不过我看这些盘子挺好的,你赶紧洗出来将功补过,省了这些钱,明天一早我来验收。”
潘嬷嬷一听又要哭了:“这么多盘子,我一个人怎么洗得完啊?”
云初:“洗不完可以啊,我去禀报大爷。”
潘嬷嬷立即拉住他:“洗得完洗得完。”
云初哼道:“你这婆子,老奸巨猾,我在这盯着你洗。”
他点点南珠:“你这个小丫头吧?我们轮流看守,她要是敢偷奸耍滑,只管告诉我,我去禀报大爷治她!”
南珠憋笑着:“是。”
云初让潘嬷嬷将荷包捡起来给他,还没爷平日里赏赐的多,勉强收下了:“一两就一两吧。”
见潘嬷嬷杵着不动,云初踢了她一脚:“还愣着干什么?去洗啊?”
潘嬷嬷急道:“这水太烫了,我去倒点冷水。”
云初摆起架子来:“水不烫怎么洗得干净!就是要烫水洗出来才像新的!”
潘嬷嬷一时有苦难言,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
“我好歹是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云初小哥未免太跋扈了。”
云初才不怕她:“我们爷和夫人说了,设宴的一切事物他来安排,如今给我了权利,专门收拾你们这些仗着自己年纪大偷懒耍滑的老刁婆。”
“你若是不服安排,我们只管去大爷那一说分明,你打碎了大爷心爱的玉瓷,既说是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看夫人会不会替你还这笔账!”
潘嬷嬷一听,立即麻溜地去洗碗了。
夫人那么小气,怎么舍得拿出二十两,不打死她算好的了。
只是水太烫,潘嬷嬷一边洗一遍嚷嚷。
南珠看了十分解气!
云初走到南珠身边,装模作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院子的?”
南珠毕恭毕敬:“奴婢叫南珠,是四小姐院里的。”
云初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大爷要设宴,他院里正缺人手,你这丫头看起来机灵,先去大爷院里帮忙。”
南珠为难:“奴婢还有许多活没干完,四小姐那边……”
云初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难的,大爷一句话的事。”
他递给南珠一个腰牌:“你去大爷的松云居找他,就说我在盯着潘嬷嬷洗盘子,他身边要人伺候,你代替我帮个忙。”
南珠收下腰牌:“是。”
不过,她指着地上碎裂的玉瓷,小声问他:“这个怎么办?”
云初狡黠一笑,让南珠附耳过来,低声告诉她:“几十文钱的小玩意儿罢了,那老刁婆不识货,鱼目当珍珠,净赚她不少哩,等我回去一起分赃。”
云初竟这样机智,南珠轻轻笑着,日后定要好好感谢他。
“云初,谢谢你。”
她一笑,院子里的花都失了颜色。
云初脸红极了,他摸着脑袋,谦虚道:“不客气不客气,我跟大爷身边学的,你不知道大爷心才黑,坑得人哭爹喊娘。”
云初这样说大爷,想必大爷对他极好,南珠不由得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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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云居是整个沈国公府最安静的地方,满园翠竹和雪松,一路走来,风吹树动,夏季居住在这特别舒服。
大爷喜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出入他的院子都需要腰牌。
南珠拿着腰牌,给看门小厮看。
“我是四小姐院中的南珠,是大爷身边的云初让我来的。”
小厮认得南珠,因为她长得好看,他和朋友偷偷去看过她。
没想到她居然来了松云居,小厮一时都看呆了。
南珠被看得不好意思,低下脑袋,脸蛋发热。
小厮咽了咽口水,热情迎她:“南、南珠姑娘,你进、进来吧,大爷在会客,我带你去等他。”
穿过几道曲折回廊,往花园走去,时值春夏交替,佳木葱郁,地上铺着石子路,弯弯绕绕,规整之外又意外地俏皮可爱。
走过单孔青石连桥,来到松云居主院,这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翘角气势辉煌,桥栏雕工精美,玉石切成的九曲桥下是一弯涟漪湖水。
旁岸春日见垂柳,夏时见荷花,秋日金桂香,冬时梅花俏,四季景致分明。
南珠被带到一间宽敞空室,小厮指了指旁边的屏风,低声道:“爷暂时没空,你且在这等他出来吧。”
“好的。”
小厮走后,南珠站在屋里不敢乱看乱动,只是房间里静悄悄的,隐隐能听到屏风后大爷说话的声音。
“我是个商人,你想让我帮你,自然得拿点什么交换。”
“燕少爷,我也实在无路可走,若是能拿得出什么,也不会来找您。”
“若是人人有难都找我通融,我也不用做生意了,还是那句话,我是商人,万事只看中一个利字,若是换取不到任何价值,我为何费力帮你……”
声音越来越清晰,字句分明,南珠听了耳朵发烫,强行转移注意力,不敢再听。
不知站了多久,她身上实在酸疼,只好走到门边的石阶坐下休息。
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手心凉飕飕的,睁开眼,便看到一位眼生的嬷嬷在给她的手涂药。
“姑娘别动,还没涂完呢,脸长这么好看,手废了就可惜了,这药是我们爷让人送来的,治伤祛疤,十天半个月准让你的手滑嫩嫩的。”
南珠来府中这么久,从没有遇到这么好的嬷嬷,一时间感动不已:“谢谢嬷嬷。”
嬷嬷笑道:“我是爷身边的惠嬷嬷,叫我惠嬷嬷就好了。”
涂完药,惠嬷嬷帮南珠的手缠上绷带,叮嘱道:“这几日千万不要碰水。”
说罢,惠嬷嬷端着盘子离开,身后的书房里,沈燕白在书案前看书。
南珠放轻脚步走进去,跪在地上:“奴婢南珠谢爷救命之恩。”
“起来吧。”沈燕白抬起眼来,目光落在她身上,黑眸深邃微冷:“这几日你就在松云居做事,夫人那我传了话过去,你不必担心。”
南珠抿唇:“是。”
南珠站起来后迟迟未动,眉眼纠作一团,似有话要说。
沈燕白不催她,继续看书,等着她下文。
南珠只是想起,她来时听到沈燕白与人交谈的话。
确实,平白无故,爷为何要这样帮她呢。
想来想去,南珠最终下定决心,她死咬着唇,强忍着羞涩与泪意,颤着指尖解开腰间丝带,腰带掉落,很快衣裳散开。
南珠闭着眼,视死如归般脱了衣服,秾纤合度的身子仅剩一件嫩蓝色肚兜。
她再次下跪:“爷,奴婢知道自己身份卑微,蒙爷救了一条性命,奴婢无以为报……爷若不嫌弃奴婢……”
后面的话,南珠哭着再也说不出来。
南珠万念俱灰,爷没有理由白白帮她,她也没有东西能够回报,只有自己的身子尚有些价值。
不到万不得已,南珠不想走到这一步。
不想当谁的通房。
沈燕白竟没想到南珠是要献身,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见她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光裸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那样怯生生的,像一尊极薄的瓷器,生出脆弱的美感。
他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我救你,并没想让你以身相报。”
“早晨柳夫人生我的气,你受罚是受我牵连,我不能袖手旁观。”
南珠仰着脸,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心中万分羞愧,爷高风亮节,是她辱没了他。
沈燕白伸出手,要拉她起来。
南珠看着面前的手,指节干净修长,如爷一样。
南珠慢慢把手放上去,可惜手上缠着绷带,沈燕白只好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
手心里那截皓腕出乎意料的柔软,他没握过女子的手,竟不想如此脆弱,他一用力就可捏碎。
沈燕白并非正人君子,南珠一身娇骨,软腴皮肉,哪怕满身是伤,也足够诱人,他不可能半点念头也没有。
只不过他不喜强人所难,她哭成这样,他若真的要了她,说不定这死心眼的丫头会寻短见。
南珠身上被掐的又青又紫,原本腴白的身子甚是可怜。
沈燕白捡起地上的衣服,正要给南珠盖上。
云初那毛手毛脚的小厮突然冲进来:“爷……我回来了。”
沈燕白眼疾手快扣住南珠纤腰,将她按入怀中,用袖袍挡住她裸背,旋过身去,随手拿起桌上的毛笔砸向门外。
“出去!”
笔筒砸在脚边,云初吓立马转过身去,他只看到爷脱了南珠的衣服,而南珠光着身子被爷按在怀里。
云初没想到爷下手这么快,吓得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心中一个劲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爷在非礼南珠、爷在非礼南珠……
不对啊!南珠身上还有伤,爷居然这都忍不住。
书房内,南珠猫儿似的靠在沈燕白怀中,曲线玲珑的身子紧紧贴着他,不住颤抖。
这小婢女身娇肉香,惹得他邪火横冲直撞。
也是欺他至今未尝过这事的滋味,顿时神魂摇荡。
沈燕白不能再等,咬牙抖开衣服,替南珠穿上。
“这几日你歇在松云居,和恵嬷嬷住一起,让她给你上药。”他嗓音不复方才自在。
南珠没听出甚么不同,又因手不方便穿衣,她衣服和腰带都是沈燕白替她穿好的。
她从未主动与男子这样亲近过,眼下想起刚才自己大胆行为,不由得羞红了脸,无颜面对沈燕白。
她声若蚊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