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的氛围如同盛夏的暑气,热烈而又带着几分躁动,萦绕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研究生毕业前一天晚上,导师满怀热忱地筹备了一场毕业晚会,并宣布大家可以随心携带家属或挚友一同参加,共享这份毕业前夕的喜悦与温情。
彼时,晚会现场仿若一片绚丽的霓虹光影,学长学姐与学弟学妹们大多成双入对,或是同窗携手,或是恋人相伴,彼此的眼神交汇间满是甜蜜与亲昵。
他们热热闹闹地穿梭在人群里,瞧见形单影只的我,便热络打趣起来,七嘴八舌地劝我邀顾渊一同前来。
然而,那时的我,心中早已暗暗做了决定 —— 两天后就与顾渊彻底分手,各奔东西,故而并未将晚会之事告知于他。
谁能料到,他竟似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知从何处打探到消息,不请自来,仿若一阵突兀的风,搅乱了我原本平静的心湖。
只记得当晚,灯光摇曳,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我被众人轮番劝酒,推脱不过,浅酌了些许。
那酒水仿若迷魂汤,入口不久,我的意识便渐渐消散,陷入断片状态,至于后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脑袋里仿若被橡皮擦过,未留下一丝一毫的记忆。
次日清晨,刺眼的阳光仿若利剑,直直刺向双眼,我在酒店床上悠悠转醒,头痛欲裂,仿若脑袋里有无数只小虫在肆意啃噬,浑身酸痛不堪,仿若被重车碾过。
不经意间侧目,却惊见顾渊躺在身旁,而床单上那抹刺目的红色,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破清晨的迷蒙,令我瞬间明了昨夜发生了何事,心底涌起一阵复杂情绪,惊恐、茫然、懊悔交织。
“昨晚你喝醉了,我送你回酒店休息,你抱着我不让我走,我当时也喝得有点上头,迷迷糊糊的就……
对不起亲爱的,我愿意对你负责,嫁给我吧。”
顾渊坐起身来,眼神诚挚炽热,紧紧盯着我,话语滔滔不绝,仿若这些话已在心底演练无数次,“在与你重逢那一刻,我就在自己脑海中设想过无数次跟你求婚的场景。
我知道你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姑娘,你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份坚如磐石的偏爱。
我今天想要告诉你,我想要娶你,不是因为到了适婚年纪,仓促将就,而是因为我爱你,这份爱汹涌炽热,让我满心满眼只有你。
我想要跟你生活在一起,每日清晨,在第一缕阳光洒进窗棂时醒来,便能瞧见你的睡颜。
我想跟你一同穿梭在烟火市井,过那柴米油盐、平淡却温馨的日子。
我想要娶你,绝非一时兴起,心血来潮,是真真切切地想要许你一辈子的安稳幸福。
希望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他语速极快,不给我丝毫喘息、思考的时间,紧接着便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
那戒指在晨光下闪烁着璀璨光芒,晃得人眼晕。
他单膝跪地,身姿挺拔,仿若童话里虔诚求婚的王子,目光灼灼,满是期许。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恰在此时,房门仿若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一群熟悉的面孔涌了进来,仿若潮水般将不大的房间填满。
他们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为顾渊摇旗呐喊,将我架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让我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心底毫无半分惊喜与感动,只觉难堪至极、愤怒难平。
顾渊此举,无疑是蓄意为之,故意让众人知晓我们的亲密关系,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仿若被捉奸在床的罪人,羞耻感如汹涌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涨红了脸,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对不起,我还没做好准备,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好吗?”
我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心绪,咬着嘴唇,艰难挤出这句话。
前一刻我们还在同榻而眠,肌肤相亲,下一秒却要在众人面前拒绝他的求婚,这般突兀转变,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我清晰地从他们脸上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鄙夷神情,仿若暗夜里的冷箭,直直刺向心房。
顾渊生得仪表堂堂,剑眉星目,气质温润如玉,是众人眼中品学兼优的学霸楷模,脾性温和谦逊,前途一片光明璀璨,仿若启明星,堪称众多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梦中情郎。
被如此优秀出众的人高调求婚,于旁人而言,本应是欣喜若狂、梦寐以求之事,可我却毅然决然予以拒绝。
在他们狭隘目光看来,我此举无疑是在肆意玩弄他人感情,好似既想立贞洁牌坊,又背地里行那放荡之事,成了众人眼中给脸不要脸的反面典型。
世人往往如此,惯于用自己那套狭隘标准去衡量他人,满心期许他人能依照自己所设定的剧本,按部就班、规规矩矩地前行。
倘若稍有悖逆之意,便会在背后肆意嚼舌根、造谣诽谤,无事生非,非得将人践踏于脚底,揉搓成一滩烂泥,方能解心头那点莫名怨愤,善罢甘休。
那段时间,有关我的恶毒谣言仿若一场来势汹汹的瘟疫,迅速传遍我们系以及隔壁医学院。
传言里,我表面清纯无辜,实则是个勾搭男人上床、肆意玩弄感情的浪荡女子,私生活糜烂不堪,不堪入耳。
自幼跟随奶奶在大街小巷翻捡垃圾堆,风里来雨里去,历经生活磨难的我,又怎会轻易被这般流言蜚语所击垮?
起初,我不过是冷冷一笑,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原本有多家金融巨头企业对我的简历颇感兴趣,那简历承载着我多年苦读成果、实习经验,熠熠生辉。
然在进行背景调查,了解到这些不实风评后,那些企业仿若受惊的飞鸟,皆纷纷打了退堂鼓,机会之门在我面前缓缓关闭。
可我并未气馁,心底暗自宽慰:没关系,反正我已经顺利研毕了。
人生之路千万条,并非唯有投身职场,在写字楼里为他人做牛做马这一条逼仄途径。
即便暂无工作,我每月依旧能安居于宽敞奢华的别墅之中,仿若被温暖港湾庇佑。
那一万元虽不算丰厚,却足以维持我的日常生活开销,衣食无忧。大不了,我搁家躺平呗,逍遥度日,静待时光流逝。
等到三十岁继承遗产后,我就背上行囊,去周游世界,看遍世间繁华美景,不比在别人手底下累死累活、挣那点窝囊费强上千百倍?
然命运无常,恰似海上行舟,刚避开一处暗礁,却又直直撞上冰山。
计划永远追赶不上变化的脚步,真正能令我防线崩塌的事情,却在我毫无防备之时,如暗夜鬼魅,悄然降临。
半个月后,我晨起洗漱,仿若往常一样准备开启平淡一天,却惊觉一向准时准点的月经竟破天荒地未曾造访。
起初,我并未太过在意,只以为是那段时间为筹备毕业答辩,焚膏继晷、过度劳累所致,心想只需稍作休憩,待身体恢复元气,便可恢复如常。
可直到一个月以后,它依旧毫无踪迹,仿若凭空消失,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晚酒店之事。
再联想到近期胸部时常隐隐作痛,仿若有细密小针在扎,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该不会如此倒霉,仅仅一次便意外中招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的身体不禁猛地一震,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仿若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我匆忙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在外卖平台上选定一家药店,心急火燎地购置了验孕棒。
半小时后,当我亲眼目睹验孕棒上那清晰醒目的两条杠时,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劈中,整个人瞬间呆住,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
老天爷似乎格外热衷于与我开玩笑,明知我内心渴盼亲情,却偏偏以这般意想不到、措手不及的方式赐予我一个小生命。
在留下这个孩子与舍弃他之间,我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与纠结,仿若置身天平两端,左右摇摆,难以抉择。
每一个夜晚,我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海里都是孩子软糯小手、懵懂眼眸的模样,可一想到自己当下处境,孤身一人,前路未卜,又满心悲戚,潸然泪下。
就这样,在犹豫与彷徨中拖延了半个月之久。
直至我被剧烈的孕吐反应折磨得苦不堪言,仿若五脏六腑都被翻搅起来,食不下咽,胃中空空,却仍止不住地干呕,到后来,甚至开始呕血,殷红血迹溅落在洗手池里,触目惊心。
短短半月时光,我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孕吐折腾得消瘦了二十斤,脸颊凹陷,眼眶深陷,整个人憔悴不堪,形如枯槁,仿若被抽干生气的人偶。
我孤身一人,身边连个悉心照料之人都没有,仿若置身茫茫荒野,孤立无援。
在这般艰难的处境之下,我实在没有勇气、没有底气留下这个孩子。
经过反复权衡、深思熟虑,我最终决定让他另寻一位能够给予他关爱与呵护的母亲,给他一个完整温暖的家,即便心中满是不舍与愧疚。
于是,我毅然决然前往医院,脚步沉重却坚定,准备终止妊娠,斩断这段孽缘。
当我从医生的诊室缓缓走出时,却诧异地发现顾渊满脸焦急之色,正在门外苦苦等候。
顾渊在见到我的那一刹那,明显地愣了一下,仿若瞧见了全然陌生之人。
现在想来,他那次哪里是特意在门外等我的,分明是陪着池悦去产检的才对。
自那次酒店求婚不欢而散之后,我便向他提出了分手,言辞决绝,心意已决。
只是他并未应允,仿若没听到我话语般,在此期间,还时常邀约我见面。然在我心中,我们已然情断缘尽,仿若被利刃斩断的绳索,再无牵连可能,故而我再未答应与他相见。
阔别三月有余,他依旧是那般意气风发,神采奕奕,仿若被命运格外眷顾。
而我,却因这个意外降临的小生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仿若坠入泥沼之人,满身狼狈。
他满脸错愕地凝视着我,继而缓缓抬头,望向墙壁上那三个醒目的大字 —— 妇产科,目光在那停留片刻。
最后,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我手中的 B 超单上,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仿若发现了稀世珍宝。
“鱼儿,你怀孕了!是我的!” 看见他的那一刻,我只觉头皮发麻,心中一阵慌乱,仿若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我竟全然忘了他在这家医院规培之事,更未曾料到会在妇产科与他不期而遇,仿若一脚踩进陷阱,脱身不得。
我并未回应他,仿若没听见般,只是自顾自地硬着头皮朝着住院部走去,脚步急促,只想尽快逃离。
“鱼儿,你怀孕了为何不告诉我?
细细算来,如今已然有三个月了。
前三个月身孕最为辛苦,你瞧瞧你,都消瘦成这般模样了。”
见我始终对他不理不睬,仿若他是空气般,没有丝毫要搭理他的意思,他亦不恼,只是默默跟在我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目光却仿若胶水,紧紧黏在我身上。
走着走着,行至住院部楼下,他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脚步顿住,声音微微颤抖,问道:“鱼儿,是孩子有什么不妥吗?为什么要住院?”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们已经分手,这是我的隐私,你无权过问,请你离开。” 我停下脚步,转身,目光冰冷,直视着他。
“那只是你单方面宣称分手,我并未应允,况且如今你已怀有我的孩子,叫我怎能放心你独自一人在医院?
让我瞧瞧医生怎么写的。”
说完,他全然不顾我的强烈反对,仿若没看见我愤怒的眼神、挥舞的手臂,径直将我手中的单子一把扯了过去。
目光匆匆扫过,瞬间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怒吼道:“你竟要打掉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