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
沈嘉恩的酒意都醒了。
柳千衣淡淡道:“上次你带他们来这里,长门宫应有不少人见到过他们。若是被陛下和尤贵妃抓住把柄,于我不利。所以,我把班主和那些伶人们,还有那日在长门宫当值的侍卫们,都处理掉了。”
沈嘉恩叹了口气。
“可惜了,他们可是京城最好的马戏团啊。希望教坊司还有更俊俏的吧。”
说完靠回了软榻上。
柳千衣的视线扫到立在软榻边的秋月白身上。
秋月白连忙跪下。
“阿犬已不再是马戏团的人,今后将一直服侍相国夫人左右,绝无二心。”
沈嘉恩闭着眼笑道。
“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她又没有说要杀你。过来给我捶肩。”
秋月白起身,忍着身上的伤痛,伺候着沈嘉恩。
三人又不知喝了多久。
伍听琅起身对柳千衣道:“好了,天色已晚。你需要休息了。”
看了一眼醉倒在软榻上的沈嘉恩。
招手让伍府的侍卫过来,将沈嘉恩拖走了。
秋月白也跟着离开后。
房里就剩下柳千衣和林世才二人。
林世才扶起软榻上的柳千衣,想把她扶到床上。
柳千衣却反手抓住林世才的胳膊,
一用力,便将他一起拉到了软榻上。
柳千衣还抓着他。
林世才可以轻而易举甩开她,
但他并没有挣扎。
只看着柳千衣微醺的脸道:“娘娘,我是良伶。”
柳千衣言语调笑:“哦?什么是良伶?卖艺不卖身的那种良伶么?”
“是。”
“可你既没有才艺,又不肯卖身。你说,我为你赎身作何?”
柳千衣嘴里的酒气,吐露在林世才鼻尖。
林世才没有感到难闻,
只觉得房间里更添了几分旖旎。
“娘娘,你方才喝得不多,却醉成这般。看来是酒量不佳,以后娘娘还是少饮酒。”
“放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了。”
林世才顺势起身,抽出被柳千衣握着的手。
跪下道:“是世才逾矩,娘娘恕罪。”
柳千衣也坐起身。
看着跪在一旁的林世才。
沉默半刻道,
“罢了。你教我乌孙国的剑舞吧。此次见陛下的机会难得。”
林世才抬头。
“学剑舞需得先学用剑。娘娘现在没有底子,是无法速成的。况且现在,还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
“那你随意教我几个动作就行。反正我早晚要学。”
“可娘娘今日状态不佳。”
“我没醉。”
柳千衣凑近林世才:“你百般推辞是为何,难道之前说你会乌孙国剑舞,都是骗我的?”
“娘娘误会了。既然娘娘现在想学,我教就是。”
冷月高悬。
长门宫的院落阴冷孤寂。
林世才从阴影中走出,银色衣袍在清冷月色下,发出粼粼寒光。
足尖轻点,长剑出鞘。
林世才的身影,在暗夜中如鬼魅般舞动。
起初身姿轻盈,而后动作愈发凌厉。
最后一次剑花绽放,
伴随着呼呼风声,
扫落一地秋叶。
柳千衣呆呆地看着站立在漫天落叶中的林世才。
沉默良久,
才想起鼓掌。
“妙,实在是妙。只是你这剑舞,是不是太过刚毅了些。用在武林大会上,倒更合适。”
林世才将剑身反手收回到身后。
“娘娘,乌孙剑舞的精髓,是讲究刚柔并济。我们习武的男子,只会动作,却做不到柔美。”
林世才将剑双手奉到柳千衣面前。
“若想做到既刚劲,又柔美,还得娘娘亲自来。”
柳千衣接过剑。
回忆着刚才林世才的动作。
复刻了一遍。
林世才却在一旁摇头。
“娘娘舞的太柔了。”
柳千衣有些泄气。
“我已经尽量用力了。可我只会跳舞,却没有习过武。”
林世才握住柳千衣的手腕。
“娘娘,慢慢来。我教你。”
他贴在柳千衣的背后,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
两人的气息时不时交融在一起。
在寒冷的夜色中,清晰可见。
柳千衣有些不自在。
但林世才依旧神色自若。
柳千衣感觉,林世才故意贴的她很近。
她想起之前问过林世才,
是不是很讨厌被女子触碰。
难不成,这男人是刻意证明自己不是?
想到这里。
柳千衣嗤笑一声。
不料下一个动作需要转身。
柳千衣的手被林世才借力,带动整个身子转了半圈。
自己却因为走神,没有踩稳,
差点撞上林世才的脸。
二人都愣住。
良久后,一声“哐当”的声响打破了沉默。
是柳千衣的剑不知何时,掉落在地。
她还没有说话。
林世才忽然跪下。
“娘娘恕罪,世才冒犯了。”
柳千衣没有叫他起来。
只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要就寝了。你就跪在这里,没我命令,不许起来。”
“是。”
芸儿伺候柳千衣躺下,就要吹熄烛火前,
大胆问了一句。
“主子,那伶人可是犯了什么错?”
柳千衣道:“他没有犯错。他模样俊俏,又聪明沉稳。目前为止,他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男伶人。”
芸儿小心翼翼道:“那他还跪在院中,主子要不要唤他起身?”
柳千衣摇头:“叫他继续跪着。我要他时刻牢记,主仆之别。”
“可是明早万一陛下来,看到他…….”
此刻,枕头上的柳千衣已经迷糊闭眼。
“跪到天亮就叫他起吧。”
“是。”
芸儿吹熄了蜡烛。
第二日。
柳千衣仿佛睡过了头。
只听长门宫外的侍卫大声通报。
“尤贵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