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衣却还是躺在地上。
一动不动。
伍听琅朝着身后道：“各位娘娘们，天色已晚，你们回房歇息吧。”
这些嫔妃们连忙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沈嘉恩道：“好了，这下真没旁人了。”
柳千衣这才坐了起来。
一脸无语地看着沈嘉恩和伍听琅。
“你们两个方才怎么不克制些，竟把那冯宫正打成那样。”
沈嘉恩用手狠狠推了下柳千衣的脑门。
“说这没良心的话，我们可是在为你出气。这老嬷子就是一墙头草。你从前师长一般地敬着她，赏赐也从没少缺过，如今她却丝毫不顾及旧情，还帮着尤碧芷。”
柳千衣在林世才的搀扶下站起。
“不妨事。反正从前对她的敬重也是装的，只是利用她打造我贤后的名声罢了。只是如今她被你们打得这样惨，若是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我这场费心弄起的一场大火可就白费了。”
伍听琅靠着墙道：“放心，她若敢胡言乱语，本世子将她的胆汁打出来。长门宫的其他嫔妃们我也都打点好了，届时，她们都是你的人证。”
柳千衣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勉为其难道：“算你还有些靠谱。”
“你的事，我什么时候不靠谱过。”
“哈哈哈哈哈。”
三人靠着墙大笑。
沈嘉恩道：“一起喝两杯？”
柳千衣笑着朝房间扭头：“进来呗。”
柳千衣的住处虽然破旧，
但房间里被婢女打扫过，倒也干净整洁。
烛火，被褥，香薰，暖炉等一应物什，
都是搬进来的上等品。
虽比不得从前，但在长门宫这样的地方，
已经是格外奢靡了。
三人各自坐在软榻上。
林世才和秋月白为他们斟好酒后，
便站在一旁的火炉边，继续为他们三人温酒。
柳千衣只抿了一小口酒。
“明早还要在陛下和尤贵妃面前唱一出好戏。我就不多喝了。”
沈嘉恩道：“你怎的知道陛下一定会因失火的事，亲自过来。他现在对你可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又有佳人在怀。”
“想要风流快活，也得等他把龙椅坐稳了再说啊。陛下再厌恶我，他也得来。”
三人对视沉默了一会，笑声又骤然响起。
柳千衣边和他们碰杯，边道：“想想明日陛下要带着愤怒，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来见我，就觉得好笑。”
柳千衣也举着酒杯笑道：“只可惜我和伍听琅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场面了。”
“哈哈哈哈哈。”
“…….”
林世才边给炉火扇着风，
边看着眼前大胆议论着仲康帝的三人。
神情莫辨。
而一旁的秋月白，
困得眼皮打架，
眼见三人却丝毫没有散场的意思。
他只能暗暗拼命掐自己，保持清醒。
伍听琅对柳千衣说道：“要不要让下人在天亮前，把你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明日陛下看见你小日子过得这般滋润，还怎么对你心生怜悯。”
柳千衣翘着腿，慵懒地摇晃着手中酒杯。
“让他怜悯我？我又不是尤碧芷。如今虽是我不得不依附于他，但求人，也得有分寸。纵然平日对他曲意奉承，但我又怎会让自己低到尘埃里。让陛下知道，我在这也能过得不错，也是一种看不见的威慑。”
沈嘉恩已经酒意上头，有些微醺了。
她口齿不清地说道：“行了，不聊这些了。自从千衣不做皇后，来到了这里，我们三人小聚在一起，反倒是放方便不少。今夜开心，要不要我再点几个男伶人过来助助兴？银子我出。”
伍听琅踢了她一脚。
“你当真是吃醉了酒。现下深更半夜的，教坊司都关了门，到哪里去给你找男伶人。”
沈嘉恩双颊通红，嘴里吐着酒意。
“我就要点。我还要为千衣点几个最俊俏的，就当我给千衣赔罪了。”
“赔罪？”
“是啊，我家那个狗东西对千衣做出这等事，害她遭此无妄之灾，我得好好赔罪。”
柳千衣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想要扇走沈嘉恩嘴里的酒气。
“你少喝点。赔罪就不必了，你和相国大人什么情况我也清楚，谁让你平日总和他对着干。瞧，现在他报复你，还波及了我。”
柳千衣又浅抿了一口酒。
“不过我还得感谢他。这一番折腾，倒给了我个见陛下，出长门宫的机会。”
沈嘉恩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
秋月白便放下扇火炉的扇子，
走上前来，托住沈嘉恩的脑袋，
防止她从软榻边上滑下去。
沈嘉恩还迷糊着道：“我不管，今夜就要点几个俊俏的男伶人，好好尽兴。”
伍听琅道：“酒量不好还喝那么多。你满脑子就没点正经事。别带坏千衣，她不喜欢你这奇葩爱好。”
“谁说我不喜欢。”
柳千衣笑着朝林世才招手。
林世才放下扇子，走了过来。
柳千衣半躺在软榻上，发丝有些凌乱地搭在肩上。
林世才不经意抬眼看她。
柳千衣此刻慵懒迷离的模样，配上周身淡淡的酒气，
妩媚得有些像妖精。
“放肆。你这卑贱的伶人，眼睛直勾勾地看什么呢！”
伍听琅忽然愤怒地站起，就要冲过来给林世才一巴掌。
却被柳千衣推了回去。
“你发什么火，别吓坏了我的小伶人。”
柳千衣从软榻上起来。
看着林世才。
他此刻没再看她，只低着头。
柳千衣用手摸了摸他敞开着的领口。
喃喃道：“从前，我不理解陛下为何三宫六院，喜欢一个又一个美人。如今，倒是懂了。男人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柳千衣捏了捏林世才胳膊上的深色肌肉。
“在女子眼中，这俊郎健体，劲骨丰肌，又何尝不令我们妾意情浓，心向往之…..”
“够了。”伍听琅拉开柳千衣的手。
“什么妾意情浓，心向往之的，你之后还要重回后位，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举止！别不留神被人诟病了去。”
沈嘉恩靠在软榻上哈哈大笑。
“这里又没旁人，谁能说出去。”
说完看着柳千衣：“好姐妹，你终于上道了啊。”
伍听琅一脸不快地看着柳千衣。
柳千衣却看着林世才。
“可惜了，这么一副好看的皮囊，却不会唱曲，不会跳舞，杂耍也不会。”
沈嘉恩握住秋月白拖着她脑袋的手，将他拽到软榻前。
像展示货物一般，对柳千衣笑道：
“我们家阿犬倒是会。只是他一个人表演，着实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差人把上次那马戏团再请来？只要银子给够，教坊司的人就算睡熟了，也得立刻爬起来。”
柳千衣淡淡道：“我已经命人将他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