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今天要推的小说名字叫做《重生之轮回账本》,是一本十分耐读的都市日常作品,围绕着主角周德海之间的故事所展开的,作者是小灰猪笨笨。《重生之轮回账本》小说连载,作者目前已经写了203065字。
重生之轮回账本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血液,在那一瞬间冻结了。
周建国蜷缩在废弃沙发后的阴影里,指尖死死抠进掌心旧伤,新鲜的疼痛让他维持着一线清明。银色面包车缓速滑过巷口,吴司机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在车窗后一闪而逝,目光似乎漫不经心地扫过堆满杂物的巷子。
没有停留。
车子驶过,尾灯的红光消失在街道转角。
周建国僵在原地,冷汗顺着脊椎沟壑蜿蜒而下,冰冷黏腻。不是王律师的人。是吴司机。他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这里?这个杂货店,这个电话……难道从始至终,他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那个看似好心肠的老板娘?
杂货店里,胖老板娘正探出头,朝面包车消失的方向张望,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很快又缩了回去,继续看她的电视。
周建国不敢动,连呼吸都压到最低。巷子里弥漫着垃圾和锈铁的酸腐气味,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地盘旋。时间像凝滞的沥青,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在烧红的铁板上煎熬。
王律师说保持电话畅通,等他消息。可这个电话,这个地点,已经暴露了。他必须立刻离开。
但他能去哪儿?身无分文,伤痕累累,随时可能倒下。城市这么大,却好像没有一寸安全之地。吴司机的人可能在附近搜索,可能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他颤抖着,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那份用塑料纸包裹的名单。薄薄的几页纸,此刻却重如千钧,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手心,也烫着他的心。这是唯一的筹码,也是最大的祸。
扔掉?不,这是扳倒赵卫东、林致远,甚至可能救出陈国良的唯一证据。没有它,他就彻底成了砧板上的肉。
带着?怎么带出去?交给谁?王律师还能信任吗?她电话里听起来冷静专业,但谁知道电话那头是不是她本人?或者,她是否也在某种监控之下?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出来:王律师知道他被困的地点(虽然不精确),知道那份内部文件(已被吴司机拿走),现在他又告知了更致命的名单存在……如果王律师本身也是这庞大利益网络的一环,或者已被渗透控制,那么他的这通电话,无异于自投罗网,把最后一张底牌也拱手亮给了敌人。
冷汗浸透了刚换上的廉价棉布衣裤。巷口吹来的风带着深秋的寒意,让他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牙齿咯咯作响。不仅仅是冷,更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恐惧和绝望。
他上辈子死得糊里糊涂,这辈子难道要死得明明白白却依旧无能为力?
不。
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剧痛和血腥味再次着神经。不能坐以待毙。陈国良还在对面的楼里,可能也在等待救援。他手里还有名单,还有这条从通风管道爬出来的、对方暂时可能还不知道的“生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一头濒死的老狼,在绝境中重新绷紧最后一丝筋肉,竖起耳朵,捕捉空气中任何一丝危险的信号。
街道上暂时没有异样。远处有孩童的嬉闹声,近处修车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夹杂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一切如常,仿佛刚才那辆面包车和车里的人从未出现过。
但这平静更让人心悸。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必须立刻转移,但不能盲目。吴司机知道他在这一片,肯定会撒网搜寻。老城区街巷复杂,但主要路口可能已经有人盯梢。
他的目光落在巷子深处。这条巷子并非死胡同,另一端似乎连接着另一片更破败、更拥挤的私搭乱建区,那里电线如蛛网般低垂,违章建筑层层叠叠,是城市地图上难以标注的灰色地带。
就去那里。越是混乱、肮脏、被人遗忘的角落,对此刻的他来说,可能越安全。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全身的酸痛,手脚并用地从沙发后爬出来,尽量不发出声音。然后,他低着头,弓着背,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落魄的流浪老汉,蹒跚着朝巷子深处走去。
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肺部发出拉风箱般的声音。他不敢走快,怕引起注意,也不敢回头张望,只能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巷子越来越窄,头顶是违章搭建的阁楼和晾晒的万国旗般的衣物,脚下是湿滑的污水和垃圾。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臭味。这里住着的,大多是城市最底层的边缘人,拾荒者,打零工的,或者像他一样无处可去的人。他们的目光偶尔扫过他,麻木,冷漠,带着一种见惯不怪的疏离。这种疏离,此刻反而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他找到一个堆满废弃建材和塑料布的角落,蜷缩进去,将自己尽可能地隐藏起来。这里勉强能挡风,视野也能看到巷口的一小段,算是暂时的栖身之所。
坐下来,剧烈的喘息和咳嗽再也抑制不住,他捂住嘴,身体剧烈起伏,咳得眼前发黑,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老李头的药粉效果似乎在减退,或者是他透支得太厉害,病魔再次凶猛地反扑。
他靠在冰冷湿的砖墙上,感觉生命力正随着咳嗽一点点流失。死亡从未如此清晰而迫近,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但他还不能死。
他颤抖着再次掏出那份名单,借着从塑料布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展开。纸张的边缘因为他刚才的汗水而微微发,字迹也有些模糊,但那些名字、代号、数字,依旧触目惊心。
赵卫东,20%。林致远,5%。还有其他几个陌生或眼熟的名字、代号。八千万的预估收益,像一串血腥的数字,嘲笑着普通人的一生辛劳。
而“CGL部分需单独核算,另行处理”这行小字,像一冰冷的针,扎进他的眼里。陈国良,这个正直了一辈子的老工会主席,到底卷入了多深?他是同谋者,分赃者,还是……被“处理”的对象?
周建国想起昨夜对面窗户那微弱而执着的红光,那用摩尔斯码发出的求救信号(如果真是求救),还有最后那急促的“危险”警告。
陈国良,很可能也像他一样,是被这张无形巨网困住的猎物,甚至处境比他更危险。因为陈国良可能知道得更多。
必须把这份名单送出去。送给一个能打破这张网的人。王律师那边暂时不能指望了。陈国良的儿子?他不知道联系方式,也不知道是否可靠。媒体?他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如何接近?又如何取信?
他的思绪像一团乱麻,在高烧和疼痛的灼烧下几乎要沸腾。一个个方案提出,又被自己否决。绝望如同四周湿阴冷的空气,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
就在这时,巷口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压低的、粗鲁的呼喝声。
“分开找!那老东西跑不远!”
“妈的,从六楼爬下来?属壁虎的?”
“少废话,仔细点!吴哥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东西必须找到!”
是吴司机的人!他们果然追来了!而且听口气,已经知道他逃脱的路线(从六楼爬下),正在这片区域进行拉网式搜索!
周建国的心脏骤然缩紧,连咳嗽都强行憋了回去。他把自己更深地缩进废弃建材和塑料布的缝隙里,屏住呼吸,透过塑料布的破洞,死死盯着巷口方向。
两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出现在巷口,正是上午去“看望”他的那两人!他们神色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脏乱的巷子,手里的强光手电虽然白天没开,但那种搜查的姿态已然说明一切。
他们分头行动,一人沿着巷子一侧仔细查看,另一人则走向周建国藏身方向的这一侧。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踢开垃圾的窸窣声。周建国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喉咙。他紧紧攥着那份名单,指关节捏得发白,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是冲出去拼了?还是继续躲藏?冲出去必死无疑,躲藏……被发现也是死。
就在那个男人走到离他藏身处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手电筒的光柱几乎要扫到塑料布边缘时——
“汪!汪汪汪!”
一阵激烈的狗吠声突然从巷子另一头响起!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和一个男人的咒骂。
“!哪来的野狗!滚开!”
搜查的男人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身看向同伴的方向:“怎么了?”
“妈的,踩到个破桶,惊了条癞皮狗,差点被咬!”同伴没好气地骂道,踢飞了一个生锈的铁皮桶,哐啷啷的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
狗吠声更加凶猛,还夹杂着其他野狗的应和,一时间巷子里鸡飞狗跳。
搜查周建国这边的男人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边堆满垃圾和建材的角落不太可能,又或许是被同伴那边的动静分了心,他没有再仔细查看,而是转身朝同伴走去。
“行了,别跟狗较劲!去那边看看!这老东西肯定没跑远,说不定躲哪个耗子洞里了!”
两人骂骂咧咧地朝巷子另一头走去,脚步声和呼喝声渐渐远去。
周建国瘫在冰冷的杂物堆里,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涔涔。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完了。是那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狗,无意中救了他一命。
但危险远未过去。他们还在附近搜索。这个藏身处不再安全。
他必须再次移动。
等外面的动静彻底消失,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周建国才艰难地从藏身处爬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重若千斤,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绝望。
他扶着墙,一步一挪,朝着与搜查者相反的方向,更深、更混乱的巷子深处走去。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必须离开这里,离吴司机的人越远越好。
阳光艰难地穿透违章建筑和密集电线的缝隙,在肮脏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他在这些光影和阴影的交错中艰难穿行,像一个游离在阳间与阴间的孤魂野鬼。
路过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公共厕所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里面污秽不堪,但他需要水。他用生锈的水龙头里流出的细小水流,胡乱洗了把脸,又喝了几口带着铁锈味的凉水。冷水得胃部一阵抽搐,但多少缓解了一点喉咙的灼烧感。
他看着镜子里那张苍老、憔悴、布满污迹和血迹的脸,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不肯熄灭的火焰。
从厕所出来,他看到一个拾荒的老人,正佝偻着背,在一个垃圾堆里翻找着塑料瓶和纸壳。老人衣衫褴褛,脸上布满岁月和风霜刻下的沟壑,眼神麻木。
周建国心中一动。他走过去,嘶哑着开口:“老哥……行行好,给件……厚点的衣服吧……冷……”
拾荒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翻找,嘟囔了一句:“自己都顾不过来……”
周建国没指望他能施舍衣服。他靠近一步,压低声音:“老哥,跟你换点东西。”说着,他褪下自己左手腕上那块戴了二十多年的老上海牌手表。表盘已经模糊,表带也磨损得厉害,但这是他身上唯一值点钱、又不那么显眼的东西了。
老人瞥了一眼手表,动作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这破表……能值几个钱?”
“换你身上这件外套,再加……二十块钱。”周建国指着老人身上那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旧棉袄。
老人摸了摸自己单薄的棉袄,又看了看周建国身上那件净的(虽然沾了灰)新棉布外套,显然觉得这笔交易划算。他麻利地脱下棉袄,又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数出二十块,一起递给周建国,然后迅速拿过手表,揣进怀里,像是怕周建国反悔。
周建国接过带着老人体温和浓重体味的旧棉袄,立刻穿上,把自己裹紧。又脏又破,但足够厚实,暂时抵御寒意。他把二十块钱小心收好。然后把那件吴司机给的、相对净的蓝色棉布上衣脱下来,揉成一团,塞进了旁边的垃圾堆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稍微“安全”了一点——至少在形象上,更像一个真正的、无人问津的流浪老人了。
他继续在迷宫般的巷道里穿行,躲避着可能的搜寻目光。路过一个烧饼摊时,他用两块钱买了一个最便宜的烧饼,就着自来水,狼吞虎咽地吃下去。食物带来的热量暂时驱散了部分寒冷和虚弱。
时间一点点过去,下午的阳光开始西斜,将这片杂乱区域的影子拉得很长。搜索的人似乎没有再出现,或许他们以为他早已逃远,或许正在其他区域布控。
周建国躲在一个废弃的报亭后面,看着街上渐渐多起来的下班人流,心里却越来越沉。天黑之后,他的处境会更危险。他需要找到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过夜,更需要找到一个能将名单送出去的渠道。
王律师……陈国良的儿子……媒体……一个个选项在他脑中盘旋。
忽然,他的目光被街对面一家店铺吸引。那是一家很小的、招牌都快掉下来的“为民法律服务所”。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红字:“代写诉状、法律咨询、民事调解”。
一个念头,如同暗夜中的闪电,骤然劈开他混沌的脑海。
法律!司法!纪委!
他不能直接接触这些机构,风险太大。但他可以借助别人!一个看似无关、不会引起注意的“中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蜷缩在角落、数着塑料瓶的拾荒老人。一个与世无争、无人关注、甚至被所有人忽视的边缘人。
也许……可以?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风险极高,成功率渺茫,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破局的路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肺部的刺痛和狂跳的心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那件散发着异味的旧棉袄,朝着那个拾荒老人,蹒跚而坚定地走了过去。
老人看到他回来,警惕地护住怀里刚捡到的几个瓶子。
周建国在他面前蹲下——这个动作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栽倒。他稳住身体,从怀里掏出那份用塑料纸仔细包裹的名单,还有剩下的十八块钱。
“老哥,”他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老人浑浊的眼睛,“再帮我个忙。这十八块钱,都给你。你帮我把这个……”他把塑料纸包裹的名单塞进一个空的矿泉水瓶里,拧紧瓶盖,“……送到一个地方。不用你进去,就扔在门口就行。”
老人看着那十八块钱,又看看那个塞了东西的瓶子,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戒备:“送哪儿?这瓶子里是啥?不是害人的东西吧?我可不犯法的事!”
“不犯法,是救人的东西。”周建国一字一句,说得极其缓慢而清晰,“送到市纪委,信访举报信箱,或者门口值班室。你只要扔下就走,没人认识你,没人会找你麻烦。这十八块钱,是你捡瓶子‘捡’到的路费。”
他把“捡”字咬得很重。
老人犹豫了,看着钱,又看看周建国那张惨白却执拗的脸,似乎在权衡。十八块钱,对他而言不是小数目。送个东西,扔下就走,似乎也没什么风险。
“市纪委……在哪儿?”老人迟疑地问。
“你打听一下,坐公交车,两块钱就能到。”周建国把地址详细说了一遍,那地方离老城区不算太远,“剩下的钱,你买点吃的。”
老人舔了舔裂的嘴唇,眼神在钱和瓶子之间来回逡巡。最终,对食物的渴望和对“没什么风险”的判断占了上风。他一把抓过钱和瓶子,塞进自己那个脏兮兮的蛇皮袋里,嘟囔道:“我……我明天去。今天晚了。”
“不,现在就去。”周建国语气坚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天黑了,那边就没人了。你现在去,正好。”
老人被他眼神里的决绝震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行……行吧。我现在就去。”
看着老人背起蛇皮袋,佝偻着身子,慢慢消失在巷口的人流中,周建国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上。
名单送出去了。通过一个最不可能被怀疑的渠道,以一种最不起眼的方式。
但这只是第一步,也是最冒险的一步。拾荒老人会不会真的去?去了会不会被发现?就算送到了,那薄薄的几页纸,会不会被当作垃圾处理掉?就算被看到,又能引起多大重视?赵卫东、林致远他们,在纪委难道就没有耳目?
一切都是未知。
但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交给人心深处或许还未泯灭的那点公义,交给这座城市冰冷规则下可能存在的、一丝微小的缝隙。
夜色,如同墨汁,缓缓浸染了天空。老城区的灯火次第亮起,温暖的光芒透过窗户,映照着千家万户的寻常生活。而周建国,这个被重重阴谋和病痛到绝境的老人,蜷缩在无人问津的黑暗角落,望着那万家灯火,眼神空洞,却又在最深处,燃着一点不肯熄灭的、微弱的火苗。
他知道,吴司机的人不会放弃。名单送出,并不意味着安全,反而可能激怒对方,招致更疯狂的搜捕和灭口。
而他,还能撑多久?
他靠在冰冷的砖墙上,感受着生命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正在飞速流逝。黑暗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也吞噬了他的身影。
只有远处街灯的光芒,在他浑浊的眼底,投下一点破碎而摇曳的倒影。
像风中残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