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人间客》是一本让人欲罢不能的传统玄幻小说,作者“你很厉害的慧婉”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带来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本书的主角是青禾,一个充满个性和魅力的角色。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至第15章,总字数145902字,喜欢阅读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主要讲述了:元朔三年秋,青书随商队回到了长安。踏入城门那刻,熟悉的市井喧嚷扑面而来——与西域的辽阔苍凉判若两个世界。驼队穿过西市,引来路人侧目:满载的玉石、葡萄干、驼绒毯、奇形怪状的胡乐器,无不昭示着这是一支成功…

《不朽人间客》精彩章节试读
元朔三年秋,青书随商队回到了长安。
踏入城门那刻,熟悉的市井喧嚷扑面而来——与西域的辽阔苍凉判若两个世界。驼队穿过西市,引来路人侧目:满载的玉石、葡萄干、驼绒毯、奇形怪状的胡乐器,无不昭示着这是一支成功的西域商队。
赵猛率队直奔堂邑侯府复命。青书跟在队尾,怀中紧揣着那卷皮革地图与玉片。一路风尘仆仆,她肤色又深了几分,手上新添了沙砾刮擦的细痕,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一个历经跋涉的旅人,而非书斋中的抄书匠。
堂邑侯陈午亲自在偏厅接见。这位贵戚年约四旬,面白微须,穿着常山丝织的深衣,举止间透着养尊处优的慵懒,但眼神锐利。
赵猛呈上货物清单与利润账目。陈午粗略翻看,面露笑意:“此行获利颇丰,赵队正辛苦了。所有护卫仆役,各赏钱五百;赵队正擢为侯府家将,领双俸。”
“谢侯爷!”赵猛伏地叩首。
陈午目光转向青书:“这位便是通译青书娘子?”
青书躬身:“民女青书,拜见侯爷。”
“听闻你在途中不仅尽责通译,更识地理、退马贼,立下功劳。”陈午语气温和,“想要何赏赐?”
“分内之事,不敢求赏。”青书垂目,“若侯爷垂怜,可否允民女暂离侯府,继续在竹简居抄书?民女闲散惯了,恐难适应府中规矩。”
陈午略感意外。寻常人得此机会,巴不得攀附权贵,这女子却求去。他审视青书片刻,见她神色坦然,不似作伪,便笑道:“也罢,人各有志。赏金百两,绢十匹,另赐腰牌一面——凭此牌,可随时入府请教西域事务。”
“谢侯爷恩典。”
赏赐很快送来:一小箱沉甸甸的半两钱,十卷上好的齐纨鲁缟,以及一枚铜制腰牌,刻着“堂邑侯府客卿”。青书收好,行礼退出。
走出侯府高门,她深吸一口气。长安秋日的空气带着桂子香与炊烟味,踏实而平凡。她摸了摸怀中的地图——那才是真正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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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简居还是老样子。
陈铺主正在柜台后修补一本《论语》,见青书进来,老眼一亮:“回来了!”
“铺主安好。”青书行礼,将一包西域葡萄干放在案上,“给您带的。”
陈铺主捻须打量她:“黑了,瘦了,精气神倒足了。”压低声音,“听闻你立了功,堂邑侯府没留你?”
“我求去的。”
“明智。”陈铺主点头,“侯门深似海,不如咱这小铺自在。你那阁间一直留着,午后刚扫过。”
青书心头一暖。三年相处,老人待她如晚辈。
她回到阁间——狭小仅容一榻一案,但窗明几净。将行囊放下,第一件事是检查藏物:床下暗格里的几卷医书抄本、司马迁所赠《大宛列传》草稿、以及这些年攒下的碎钱,皆安然无恙。
她从怀中取出皮革地图与玉片,用油布仔细包裹,藏入暗格最深处。那枚青铜钥匙则穿绳挂在颈间,贴身藏着——直觉告诉她,这东西或许某日有用。
收拾停当,她去后院打水沐浴。热水洗去一身风尘,对着铜镜,她端详镜中人:眼角细纹似又深了些,鬓角已见零星霜色。她刻意维持着四十许岁的模样,但长生者的衰老极缓,需时时调整。好在西域风霜为她的变化提供了完美借口。
次日,她换上旧深衣,重新坐回竹简居的长案后,执刀削简。熟悉的节奏让她心神渐宁。铺中多了些新面孔——两个年轻学徒,一个抄《诗经》,一个习算术。陈铺主说,朝廷近年鼓励民间办学,读书人多了些,生意略好。
午后,铺帘掀起,一人走入。
是司马迁。
他比半年前更清瘦了些,眼神中的痛苦沉淀为一种深沉的专注。见到青书,他眼中泛起笑意:“青先生,回来了。”
青书起身:“太史令大人。”
“不必多礼。”司马迁在案对面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大宛列传》已定稿,特来请先生过目。”
青书展开。简上字迹工整峻拔,记述张骞通西域、大宛汗血马、乌孙昆莫等事,资料详实,文笔洗练。她细细读过,赞道:“大人下笔如刀,剖肌析理,而又不失悲悯。尤其写大宛王毋寡‘持其远,汉兵不能至’,寥寥数语,道尽小国在大国博弈中的无奈。”
司马迁眼睛一亮:“先生懂我!我正是想写出那种……在时势洪流中,个人与国家的挣扎与选择。”他顿了顿,“先生此行,可有所见所闻,可补我遗漏?”
青书早有准备。她取出另一卷简——这是她在归途中整理的《西域风土记略》,内容经筛选:鄯善国的农耕、于阗玉矿的开采、疏勒市集的繁华、龟兹乐舞的盛况,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传说(刻意隐去米兰地宫与符号)。
司马迁如获至宝,逐字细读,时而发问。青书一一解答,两人从午后谈至黄昏。油灯燃起时,司马迁忽然道:“先生可知,朝廷有意再通西域?”
青书一怔:“张骞已通,商路已开,何谓‘再通’?”
“张骞所通,仅是北道(天山南路)。南道(昆仑山北麓)仍多阻隔,且乌孙、大宛等国与匈奴勾连,时叛时附。”司马迁压低声音,“陛下雄心未已,欲彻底掌控丝路,断匈奴右臂。或许不日将有大军西征。”
青书默然。汉武帝的扩张野心,她当然知晓。历史的大幕正缓缓拉开:卫青、霍去病北伐匈奴,张骞、班超通西域……而她现在,就站在幕前。
“先生似有忧色?”司马迁敏锐。
“只是想起西域百姓,恐再遭兵燹。”青书轻声道。
“是啊,史家之笔,常记帝王功业,却少记庶民血泪。”司马迁叹息,“我写《匈奴列传》,写他们逐水草而居,贵壮健,贱老弱,似在写蛮夷。可细想,何尝不是环境所迫?若中原人置于塞外,怕也一样。”
这般超越时代局限的思考,让青书心生敬意。她看着灯下司马迁清癯的面容,忽然想起他那句“镜虽明,不照己身”。这位太史令,正努力让史镜照见更广阔的真实。
“大人之史,必成不朽。”她由衷道。
司马迁苦笑:“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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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月余,青书重归平淡。白日抄书,夜间则悄悄研究那卷皮革地图。
她需要找人解读那些奇异的象形文字。长安城中胡商云集,或许有通晓古语者。她以“为堂邑侯府搜集西域古物资料”为名,开始有目的地接触胡商、僧侣、乃至流落长安的异域学者。
最先找的,是西市一家粟特人开的香料铺。店主安普,正是她救下的胡童安归的父亲。自敦煌一别,安氏商队生意越做越大,已在长安设点。
安普见到青书,极为热情,奉上葡萄美酒与烤馕:“恩人光临,蓬荜生辉!犬子安归常念起您,说若非恩人相救,早已命丧敦煌。”
“令郎可好?”
“好!如今在敦煌协助打理生意,聪明勤快。”安普笑道,“恩人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青书取出临摹的几个象形文字(非关键部分):“安掌柜可见过这种文字?”
安普细看,摇头:“不像粟特文,也不像佉卢文。倒有些像……更古老的婆罗谜文变体?我年轻时去过犍陀罗,在佛寺见过类似刻石,但也不全像。”
犍陀罗,今巴基斯坦白沙瓦一带,佛教艺术的重要发源地。青书记下。
安普又道:“恩人若想深究,可去鸿胪寺附近寻访胡僧。那里常有天竺、安息来的高僧,或有人识得。”
青书道谢离去。她没有直接去鸿胪寺——那里是官方接待外宾之所,耳目众多。转而去了西市另一端的“梵音阁”,那是长安城中少数几处允许胡僧讲经的场所。
梵音阁主人是个汉地居士,姓刘,笃信佛教。听闻青书是堂邑侯府客卿,来寻访古文字,便引她见了一位来自罽宾国(今克什米尔)的老僧僧伽罗刹。
老僧须眉皆白,目光澄澈,汉语生硬但能交流。青书出示文字,僧伽罗刹凝视良久,缓缓道:“此非佛经文字。老衲少时在于阗王室秘库中,见过类似刻符。于阗国师曾说,那是太古先民所用,与星辰祭祀有关。其意……大约是‘守望’‘循环’‘不朽之门’。”
星辰祭祀!青书心跳加速:“国师可曾详解?”
僧伽罗刹摇头:“国师言,此乃禁忌之秘,触及天地根本,凡人不可窥探。”他合十,“施主,有些秘密,埋藏比挖掘更安全。”
青书默然。她当然知道危险,但她已深陷其中。
谢过老僧,她回到竹简居。夜深人静时,她摊开皮革地图,对照僧伽罗刹的只言片语,尝试解读。
“守望”——可能指七个光点的守护者?
“循环”——是否暗示某种周期性?与星象运转有关?
“不朽之门”——最令人心悸。难道七个地点,是七道“门”?通向何处?长生是否与这些“门”有关?
问题多于答案。但至少,她确认了一点:这个秘密横跨整个文明世界,且被某些人(如于阗国师)刻意隐藏。
她需要更多线索。或许……该去其他光点看看?
地图上的七个光点:中原(邯郸已探)、昆仑山麓(米兰已探)、印度河流域、两河流域、尼罗河、爱琴海、漠北草原。以此时的条件,印度河或漠北草原相对可达。但贸然远行,需周全准备。
正思忖间,颈间挂着的青铜钥匙忽然微微一震。
不是错觉。那震动温麻,仿佛与什么产生了共鸣。
青书猛地想起——埋在老槐树下的玉环!
她匆匆披衣,趁夜色出了竹简居。长安已宵禁,但她有堂邑侯府腰牌,巡夜士卒查验后放行。
渭水岸边,乱葬岗老槐树在月光下如鬼魅张臂。青书快步走近,在树根处蹲下,徒手挖掘——泥土尚松,很快触到陶罐。
取出,打开罐口。
玉环静卧其中,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的乳白色光晕。而那光,正与她怀中西域玉片的青光隐隐呼应!两块玉之间,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牵连,共鸣的震动越来越清晰。
青书将西域玉片取出,与玉环并置。
奇异的事发生了:两玉之间竟浮起一层极淡的光雾,光雾中隐约可见线条交织——正是那幅七芒星地图的虚影!七个光点明灭闪烁,其中中原与昆仑两点最亮。
青书屏住呼吸。她明白了:玉环与玉片是一套“信物”,彼此感应,共同指向那个古老的秘密体系。而她,无意中集齐了其中两件。
光雾持续了约十息,渐渐消散。玉环与玉片恢复平静,但那种微妙的共鸣感仍在。
青书将两玉重新藏好。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如果每处光点都有一件类似的信物,那么集齐七件会怎样?真的会打开“不朽之门”吗?
她不知道。但一种莫名的使命感,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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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数月,青书生活如常,暗中却加紧准备。她通过安普的商队,搜集印度河、漠北草原的地理情报;向司马迁请教匈奴、西域诸国的历史脉络;同时继续研读那卷皮革地图,试图破译更多文字。
其间,她与司马迁的交往愈深。这位太史令正撰写《项羽本纪》,常与青书讨论巨鹿之战、鸿门宴、垓下之围的细节。青书虽未亲历楚汉相争,但战国末年的见识让她能提供独特视角。
一日,司马迁问及“人心向背”:“先生以为,项羽勇冠三军,何以败于刘邦?”
青书沉吟:“勇力可恃一时,不可恃一世。刘邦善用人,能容人,此其长;项羽刚愎,疑范增,逐韩信,此其短。然青书以为,最深处的缘由,或许是……项羽仍活在战国贵族的世界里,讲求荣耀、信义、个人英雄;而刘邦,已看到了新时代的规则——务实、权变、集体力量。时代变了,他未能变。”
司马迁击节:“妙论!‘活在旧时代’——正是如此!我写项羽,既写其英雄气概,亦写其不合时宜。史家之责,或许就是记录这种‘时代与人’的错位与悲歌。”
两人相视而笑,有种知己般的默契。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元朔四年春,长安城中开始流传一些诡异传闻:城东某富户一夜之间全家衰老十岁;西市胡商售卖“不老泉”水,饮者暴毙;更有方士称夜观星象,见“荧惑守心,主异人现世”。
青书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传闻背后,似有推手。她去堂邑侯府办事时,偶然听见几位贵戚议论:
“……黑冰台近来又活跃了,据说在搜捕‘体貌殊常’者。”
“还不是为了陛下求仙那点事?听说东海方士卢生又献丹,陛下服用后精神焕发,更信长生可求。”
“何止!我听闻,黑冰台得了密报,说长安藏有真正的‘不老之人’,正暗中排查。”
青书背脊发凉。黑冰台——这个秦始皇时代设立的隐秘机构,竟在汉武帝时期仍存?或许改名换姓,但职能未变:侦缉异人。
她必须更加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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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五年,司马迁的《史记》编纂进入最艰难的阶段——李陵事件爆发。
李陵率五千步卒深入匈奴腹地,鏖战数日,终因寡不敌众被俘。消息传回,武帝震怒,群臣皆言李陵当诛。唯司马迁挺身辩护,言李陵以少敌多,苦战至矢尽粮绝,被俘非其本意,或会伺机归汉。
武帝疑其为李陵游说,更怒,将司马迁下狱,判宫刑。
青书闻讯,如遭重击。她去过廷尉狱探望,但被拒。只能托人送进些衣食药品,不知能否送达。
那段日子,竹简居气氛压抑。陈铺主常叹息:“太史令耿直,取祸之道啊。”青书沉默。她想起司马迁眼中那簇执拗的火,想起他说“史笔如刀,当不避美丑”。如今,这把刀先伤了他自己。
数月后,司马迁受刑出狱。他闭门不出,拒见任何人。青书数次递帖,皆无回音。
直到一个雨夜,竹简居即将打烊,司马迁忽然推门而入。
他整个人瘦得脱形,面色惨白如纸,行走时微微佝偻,仿佛背负着看不见的重物。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甚至比以往更亮,亮得有些骇人。
“青先生。”他声音沙哑,“我来……借盏灯。”
青书默默引他入内,点燃最亮的油灯。两人对坐,良久无言。
窗外雨声淅沥。
“先生可知……何为奇耻大辱?”司马迁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青书不答。
“刑余之人,污秽之身,每念及此,恨不能死。”他盯着灯焰,“但我不能死。父亲遗命未成,史书未就。我若死,不过腐草朽木,与蝼蚁何异?而史书若成,或可藏之名山,传之后人……那么,我所受一切,或还有一点意义。”
青书喉咙发紧:“大人……”
“不必安慰。”司马迁扯了扯嘴角,“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写完《史记》。无论还要经历什么,无论世人如何看我。史笔在我手中,这便够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崭新的竹简,递给青书:“《太史公自序》草稿。请先生看看。”
青书展开。开篇气势磅礴:“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历数司马氏先祖,直至司马谈遗命。而后笔锋一转,写自己遭此大难,“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
读到“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青书眼眶发热。
“大人此志,必成不朽。”她一字一句道。
司马迁看着她,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温度:“青先生,你我相识数载,虽未深谈身世,但我知你非常人。你眼中……有种看透世事的通达,又有种坚守某物的执着。这执着,与我写史的执着,或许相似。”
他顿了顿:“若他日我不在了,这卷《史记》手稿,能否托付先生保存?不必公示,只求……不至湮灭。”
青书心头巨震。这是何等信任。
“大人……”
“我信你。”司马迁打断,“就像信史笔本身。”
青书沉默良久,终是缓缓点头:“青书,必不负所托。”
司马迁笑了。那是受刑后第一次笑,苍白,却坦然。
他起身,深深一揖,转身走入雨中。
青书站在门口,望着他佝偻却挺直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
油灯静静燃烧。
她知道,这位太史令将以伤残之躯,完成那部照耀千古的巨著。
而她这个长生者,将默默见证,并在某个遥远的未来,履行今夜许下的诺言。
雨越下越大。
长安城在夜色中沉默。
两个孤独的灵魂,以不同的方式,对抗着时间的洪流。
一个用笔。
一个用漫长的生命。
而历史,就在这对抗中,缓缓成形。
小说《不朽人间客》试读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