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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今时不同往日,再次站在这回春坊前,她已与阿挽成了手帕交。

长乐抬步入了内堂,见着林挽正低身整理药材,她心中突然起了一丝坏心眼。

“阿挽——你在干什么?”

耳畔响起一道极为突兀的甜软嗓音,林挽正低着身子如数家珍地拾摞着地上的药材,将同年份的归为一类,狠是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身子一颤,缓缓直起身子,清丽的面容有些无奈:

“阿歆,你干嘛呀?这样捉弄我,险些将药材撒了。”

她转过身子,看向身前那扬着一张明媚惑人的笑脸的女子,打趣到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归类好的,要是乱了,你可得陪着我重新归整一番”

“好好好,若是乱了阿挽姑娘的药材,小生必定陪着姑娘,将这药材归整仔细,力求妥当!”长乐刻意压低了嗓音,言辞之间,倒颇有些翩翩公子风范。

语毕,回春坊内响起两道银铃般的笑声。

自灾疫一事过后,长乐是越看这林挽越喜欢,时不时便借着复诊的名义找她,简直比之从前的谢淮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挽有时甚至有些感叹

这俩人真不愧为青梅竹马,这缠人的本事简直一模一样!

这么一来二去,二人之间全然没了之前的隔阂,倒是亲亲热热做起了闺中密友,感情瞧着竟比谢淮安与林挽之间还要亲密几分。

两人正聊的火热,长乐随口问道:

“这谢淮安哪儿去了?这些时日怎的不见人?”

林挽见她提及谢洵,面色陡然一怔,她神色颇有几分惆怅:

“淮安他……他被王妃禁足了。”

长乐见她这副神色,心下明了,姑母并非如当日般释然,甚至为了让谢洵与阿挽断绝来往,竟将他禁足了。

她轻轻拉住林挽的手,靠在她肩头,递与她一宴帖,颇为神秘到:“三日后,是母后的千秋宴,我为你备下一份厚礼,阿挽,你可定要来赴约。”

林挽接过那宴帖,望着那明媚人儿远去的身影,眸底满是柔软。

京城之中,唯一不计较身份,盛情邀她一小小医女参加皇后千秋宴的,便也只有一个长乐了。

三日后——

是夜,华灯初上,宫墙之内一片繁荣景象,千盏宫灯齐齐亮起,映照得宴会厅内恍如白昼,身资娉婷的女侍们,鱼贯而入,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宴席之上相应事宜,各方食案上,珍馐美馔,琼浆玉露,金樽玉盘数不胜数。

“据说此次千秋宴耗费白银百万两之多”

“陛下素来节俭,惟独为皇后娘娘举办这千秋盛宴,规格礼制皆为宫中之最。”

“为此,皇后娘娘还好几次劝谏陛下,说太过铺张,劳民伤财。”

“帝后二人年少相识,相伴数十载,情深谊厚,实乃一段佳话!”

“可不是嘛,陛下对皇后娘娘一片真心,可不是旁人可比的,就连皇后娘娘所出的长乐公主,亦是几个公主中最得圣心的。”

“那华仪公主呢?”

“你可别提那位了,要知道这姊妹双生,一祥一祸,那华仪公主呀,就是……”

那侍女猛然噤声,与另一名侍女对视一眼,快步离去。

皇后娘娘向来厌恶下人乱嚼舌根,尤其是关于这双生子的传言,近年来为着这个已经杖刑了好几个侍从,他们刚刚已然犯了口戒,若再说下去,恐怕横遭祸端。

华仪隔着假山见着那两个女侍快步离去的身影,眸中划过一丝深沉,心中颇为不甘。

分明同是父皇母后所出,她与长乐却是天壤之别!

长乐自幼有父皇母后相伴,她却只能孤身一人呆在那冰冷的宫殿中,无人问津!

其中缘由,不过就是因为她是长乐双生姊妹!姊妹双生,一祥一祸,可是同为双生子,凭何长乐是那个祥瑞,她却是那个祸端!

知翎见着公主面色不虞,小心翼翼道:

“那两个不知礼数的东西,可要奴婢前去责罚一番?”

华仪摆了摆手:

“不过是两个贱婢罢了,本宫不屑与这等蠢人计较。”

千秋宴上,帝后携手入席,各妃嫔、皇子、公主,再然后是大臣及其家眷顺次落座。

“开宴——”随着司礼使高声宣喝,盛大的千秋宴拉开帷幕。

宴席之上,权贵云集,宾客满座,推杯换盏间,自是一派君臣和乐的景象。

宴席角落处,那往日清润自持,面含笑意的太傅大人,修长如玉的手指执着一只酒樽,慢条斯理地饮着,

只那余光瞥见这番其乐融融的景象,却是寒眸微沉,眸底划过一丝嘲弄。

宴席已过大半,长乐起身行礼,朝着上坐的帝后道:“值此良辰,为贺母后千秋,儿臣特备下一份薄礼,还望母后移步桃花坞一观!”

帝后见自家掌珠这副正色模样,相视一笑,随后道:

“允了。”

桃花坞原是太湖东侧一块颇为平坦的荒地,绵延约莫三四里,地势高出太湖三丈有余,

因着当今皇后娘娘极为偏爱桃花,二十年前,陛下便将此地辟出来种了桃花,那荒地中心原也是个湖泊,皇后本想在那湖泊里养几尾江南进贡的锦羽鲤,可惜前些年这湖泊竟干涸了,只留下个光秃秃的河床,看着甚为影响美观,

陛下原想引太湖之水入那湖泊中,皇后娘娘又觉此举耗费人力物力极大,此事便不了了之。

而今,众人打眼儿一看,那干涸湖泊中竟已蓄满了一汪清亮的池水,几尾锦羽鲤正在里头游的欢快。

“长乐,你有心了,此礼甚得我意。”

皇后眼含热泪得看着女儿,她不过随口一提,女儿却一直放在心上,她这份心意远比那些金银细软,奇珍异宝,更打动她的心。

长乐见着母后眼眶盈泪,轻轻为她拭去,正待开口,却听见一道颇为柔和的嗓音:

“长乐妹妹引水入湖,纵然这桃花坞与太湖落差三丈有余,仍能使得低水入高湖,为贺母后生辰,如此耗费心力,此心昭昭,当真可比明月。”

长乐清凌凌的眸子看向出声之人,那人面容温婉,身着一袭水色烟罗广袖裙,发髻上松松挽着一支玉兰花簪,端的是出水芙蓉,纤尘不染,只是瞧着温婉雅致,言辞却颇为锐利。

众臣一听便觉出言外之意,一个平日里甚是高风亮节的言官,立刻站了出来:

“陛下、娘娘,灾疫余祸未消,京城百废待兴,如此耗费人力物力,引低水入高湖,极尽奢靡,若为百姓知晓,怕是天下人会责陛下骄奢淫逸,纵情享乐,与那昏聩之君无异!”

长乐闻言,心底冷笑一声,来到水源处,指着一木制的庞然大物,对那言官道:

“言官大人严重了,本宫以此物引水,倒是不知何时耗费如此多的人力财力,竟让父皇等同……昏君?”

那言官顺着长乐所指朝那庞然大物看去,登时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那木制物什似一庞大车轮,只其上还镶嵌着木板,木板上嵌着粗硕的竹筒,筒身微微朝上倾斜,那竹筒之内赫然是自太湖所引之水!

太湖并非死湖,乃是自护城河流经皇宫暗河,经由能工巧匠设计,部分汇聚太湖,部分由这太湖与桃花坞交接处的暗河流通,再流入护城河,形成一巧妙循环,是以太湖之水乃是活水。

那木制物什恰巧假设于太湖与暗河流通处,水流稍显湍急,带动这物什轮转,加之那些竹筒稍有倾斜,低处之水被引入竹筒之中,待引至高处竟缓缓流出,故而太湖之水便借由这竹筒,一点一点被引至高处那湖泊中。

工部尚书一番观摩之下,心下叹服,温润的面容溢满钦佩,恭敬道:

“敢问公主,如此绝妙的物什出自何人之手?此等鬼斧神工般的设计,真叫臣等大开眼界!”

却见公主笑而不答,只递与他一则图纸道:

“此乃筒车,裴大人既感兴趣,本宫便将这图纸予你。”

旋即,侧头对上那方才咄咄逼人的言官,嘴角笑意不减,却显得有些瘆人。

“这筒车制作,不过花费纹银三百两,除却自本宫私产上所取的金丝楠木,工匠制作不过花费五十余两,敢问赵言官,可见过耗资五十余两的……昏聩之君?”

言罢,长乐笑容一收,眸底陡然生寒,目光落在那刚刚咄咄逼人的言官身上,颇具威严。

那言官被她的眼神一扫,那方才状若死谏的风骨气节瞬间丢了个干净,只煞白着一张脸,战战兢兢。

长乐见他一副唯唯诺诺,哑口无言的窝囊模样,心中颇有些鄙夷,却懒得管此等跳梁鼠辈,

只将目光移向那始作俑者,对上她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眉眼,心中颇有些复杂。

这眉眼温婉,气质雅致的女子,是她的双生姊妹,她曾放在心上珍之重之的姐姐——华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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