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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千年苏醒,真眼是最大麻烦

作者:卡拉赞

字数:265949字

2025-11-20 06:08:50 连载

简介

男女主角是陈玄的连载悬疑脑洞小说《沉睡千年苏醒,真眼是最大麻烦》是由作者“卡拉赞”创作编写,喜欢看悬疑脑洞小说的书友们速来,目前这本书已更新265949字。

沉睡千年苏醒,真眼是最大麻烦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陈玄的决定,像是在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上,又悠悠地扔了一根火柴。帐篷里,死寂之后是更大的混乱。

“不行!绝对不行!”张姐第一个跳起来,她手里的舆情报告被捏得变了形,“陈玄我告诉你,这不是开玩笑!十几套顶级摄影机,上百个收音设备,还有小叶那几把琴,那都是咱们的命根子!沙子进去,全得报废!这损失你赔啊?”

何平山也急了,他一把抢过旁边助理的对讲机,像是要跟老天爷理论:“所有灯光组!拿防雨布!不,防沙布!把所有灯都给我包起来!摄像……摄像怎么办?镜头进沙子就完了!完了!”他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狮子,焦躁地打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只有本地的群演们,显得异常淡定。一个扮演归义军老兵的敦煌大叔,正蹲在帐篷角落,慢条斯理地卷着旱烟,瞥了一眼外面昏黄的天色,对旁边的年轻人说:“看这架势,是黑风暴。风不大,就是沙子多,迷眼睛。早点演完,食堂的羊肉泡馍别凉了。”

这番话,用浓重的西北口音说出来,让帐篷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莫名其妙地歪了一下。张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瞪着那个大叔,又不知道该从何骂起。

“马院长,您说句话啊!”张姐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马维国。

马维国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还沉。他作为研究院的院长,首要职责是保护文物,其次才是配合他们。沙尘暴对设备是损伤,对莫高窟更是潜在的威胁。他紧锁着眉头,在巨大的责任和那个惊艳了世界的音乐梦想之间,剧烈地摇摆。

“陈先生,叶先生,”马维国斟酌着词句,声音干涩,“我理解你们的艺术追求。但是,安全是第一位的。强风可能会对九层楼的结构造成影响,大量的沙尘也会加速壁画的氧化。这个风险……”

“马院长,”陈玄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您还记不记得,您带我们进特窟时说的话?您说,壁画上的矿物颜料,历经千年,依旧浓烈得像燃烧的火焰。”

马维国一愣。

“它们在风沙里燃烧了一千年,才有了今天的颜色。”陈玄看着他,“我们今天,只是让全世界看看这火焰原本的模样。至于九层楼,它在这里站了多久,经历过多少次比这更大的风暴?它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我们要做的是敬畏它,而不是将它供奉成一碰就碎的琉璃。”

这番话,与其说是说服,不如说是一种点醒。马维国浑身一震,他看着陈玄,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眼神清澈而坚定的年轻人。他忽然明白了,这群人不是疯子,他们比任何人都懂这片土地。他们不是要挑战自然,而是要融入自然。

“我……”马维国深吸一口气,像是把千钧重担扛回了肩上,“研究院有一个应急修复小组,专门处理极端天气下的文物保护。我让他们全体待命。另外,我们库房里有一些五十年代苏联专家留下的高密度防尘帆布,也许能用在你们的精密设备上。”

他没有说同意,但他已经用行动表明了立场。

张姐看着这群男人,一个比一个疯,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逼成真正的疯子了。但她骨子里那股赌徒的狠劲也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好!疯就疯到底!”她抓起电话,对着后勤总管吼道,“把我们买的所有矿泉水都给老娘拆了!用空瓶子和胶带给所有线路接口做防沙套!去当地老乡家,高价收塑料布、棉门帘,有什么算什么!两个小时内,我要看到所有暴露在外的设备,都穿上三层‘防护服’!”

整个营地,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以一种惊人的效率和一种近乎悲壮的激情,重新运转起来。

何平山也不再抱怨了,他眼睛里闪着一种变态的兴奋光芒。他爬上一个摄像高塔,任凭风沙吹打他的脸,举着望远镜,对着一片混沌的远方大喊:“看见没有!这就是天然的柔光镜!这就是史诗感!所有机位注意,一会儿风最大的时候,给我一个大全景,从月牙泉摇到九层楼!我要拍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感觉!”

黄宗羲教授则带着他的学生们,在临时搭建的祭台前,一遍遍地加固着那些复原的旌旗和礼器。狂风卷起他的长衫,他须发皆张,真有几分羽化而登仙的古意。他走到叶尘身边,看着叶尘正在用一种特制的油脂,仔细涂抹着五弦琵琶的琴弦和品位。

“小叶,这琴……”

“黄老放心。”叶尘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这是我跟一个做古琴修复的老师傅学的方子,用蜂蜡和桐油调的,能暂时封住木材的毛孔,防止沙粒进去。声音会闷一点,但用力弹,反而有种金石之声。”

他调试着琴弦,风声呼啸,他却像是坐在最安静的琴房里。他的镇定,成了整个营地里最稳固的锚。

然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陈哥!不好了!”技术总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指挥帐篷,“卫星信号传输车的天线锅,顶不住这个风力!它的自动稳定系统已经到了极限,再这么晃下去,信号随时会中断!而且仰角一直在变,我们可能会丢失卫星!”

这是真正的死穴。没有了信号,他们就算演得天花乱坠,也只是自嗨。

张姐的脸瞬间白了。她冲到外面,看到那辆巨大的信号车上,那个白色的大锅,正在狂风中像筛糠一样剧烈抖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用防风绳!固定住它!”张姐声嘶力竭。

“不行!风向是乱的,绳子拉不住!除非……”技术总监绝望地说,“除非有人上去,用手动装置,根据风向实时调整天线的姿态!可这鬼天气,谁敢上去?那上面跟刀子割一样!”

几十米高的信号车顶端,在漫天黄沙中,几乎看不清轮廓。那不是一个工作平台,那是一个刑场。

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在这时,一直蹲在角落里抽旱烟的那个归义军老兵大叔,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他身后,还站起来十几个同样穿着戏服的本地群演。

“多高?”大叔问。

技术总监愣了愣:“大概……二十多米。”

“屁的高。”大叔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唾沫瞬间被风吹散,“年轻时候,我们在雅丹那边修信号塔,一百多米的都上过。那风,能把人吹成风筝。”

他转头看向陈玄,这个从头到尾都像没事人一样的年轻人。“陈老板,我们上去。不过,说好了,万一掉下来,抚恤金得给够。俺家婆姨和娃,还指望俺呢。”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陈玄看着他,也笑了:“放心,掉不下来。就算掉下来,我把我自己赔给你家。”

他没再多说,只是对张姐扬了扬下巴。张姐立刻心领神会,对助理喊道:“去!把我车里那两条特供的‘华子’拿过来!再把我那瓶没舍得喝的茅台也拿来!给几位师傅先壮行!”

“酒就免了,误事。”大叔摆摆手,却毫不客气地接过那两条烟,塞给身后的兄弟们分了,“有这个就行。”

他们没要任何专业的攀爬设备,只是找后勤要了几根最粗的麻绳,在腰上缠了几圈。那个大叔带头,迎着风沙,走向那辆摇摇欲坠的信号车。他攀爬的动作,笨拙,却异常稳健,每一步都像钉子一样钉在梯子上。

* * *

全球直播的画面,在预定的时间准时切入。

没有精致的片头,没有主持人热情的问候。呈现在数亿观众面前的,是一片混沌。

昏黄,是唯一的色调。镜头在剧烈地晃动,风声如同巨兽的咆哮,淹没了一切。无数细小的沙粒,像雪花一样,密集地划过镜头,留下斑驳的划痕。

“What is this? A technical failure?”(这是什么?技术故障吗?)

BBC的直播间里,主持人一脸错愕。

“这是……沙尘暴?他们在沙尘暴里直播?Are they insane?”(他们疯了吗?)

油管的评论区瞬间被问号和嘲讽淹没。

“说好的大唐气象,结果是天气预报?”

“翻车现场,年度笑话预定!”

“罗伯特·艾格估计要开香槟庆祝了。”

远在洛杉矶的奥林匹斯影业总部,气氛确实如同庆祝。罗伯特·艾格的继任者,一位名叫大卫的副总裁,正端着咖啡,和同僚们一起欣赏着这场“闹剧”。

“我早就说过,他们是一群业余的疯子。艺术家的浪漫主义,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大卫的语气里充满了轻蔑。

就在这时,画面中,一声沉闷如心跳的鼓声,穿透了风的嘶吼。

咚——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镜头猛地一推,穿过漫天黄沙,对准了月牙泉边那个复原的唐代祭台。

观众们看到了。

看到了几十名身穿玄甲、手持旌旗的“归义军”将士,在狂风中站成一排,纹丝不动,如同戈壁上的胡杨。他们的盔甲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黄沙。他们手中的“归义”大旗,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断裂,却始终没有倒下。

看到了黄宗羲教授,一身宽大的祭祀袍服,须发皆白,在风中念诵着佶屈聱牙的古老祷文。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但那份庄重与虔诚,却透过镜头,清晰地传递出来。

何平山彻底疯了。他所在的导播帐篷,简直就是战场指挥部。

“二号机!给我推那个老兵的眼睛!对!就是那个眼神!他眼里有沙子,但是没有退缩!”

“五号机!摇臂给我拉起来!从旗杆顶上摇下来!我要风!我要沙!我要那面破旗!”

“无人机呢?无人机还能飞吗?飞!就算坠毁也要给我拍到九层楼的影子!”

直播画面,在何平山的咆哮中,呈现出一种狂野而壮丽的诗意。那不再是技术故障,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觉语言。沙尘暴,成了最宏大的背景,最真实的特效。

祭祀的鼓声越来越密。

终于,镜头缓缓转向了祭台的中央。

叶尘,坐在那里。

他穿着那件根据壁画复原的圆领袍衫,狂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他没有戴任何防护眼罩,细密的沙尘打在他的脸上,他只是微微眯着眼。那把五弦琵琶,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在保护一个孩子。

他抬起手。

没有前奏,没有预兆。

一连串急促如战马奔腾的轮指,从他指尖爆发出来。

《破阵子》!

那音乐,不再是录音室里听到的雄浑激昂。在风沙的裹挟下,它带上了一种原始、粗粝、挣扎求生的力量。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与咆哮的狂风搏斗。琵琶的声音,因为涂抹了油脂,少了几分清亮,却多了几分金属的质感,如同刀剑相击,铿锵作响。

直播间里,所有人都安静了。

网络上,刷屏的嘲讽,变成了满屏的惊叹号。

“我……我操……”

“这不是音乐会……这是在打仗……”

“我的天,我感觉脸上都是沙子,嗓子都开始干了。这他妈是4D直播吗?”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叶尘的演奏进入了高潮。他的手指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汗水和沙尘混在一起,从他的额角滑落。他仿佛已经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他不是在弹奏一首古曲,他是在用音乐,复述着一千多年前,那支孤军,在这片土地上,每一次冲锋,每一次呐喊,每一次血战。

他身后,是模糊不清的月牙泉。远处,是若隐若现的鸣沙山。头顶,是昏黄一片的天空。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琴,还有这首不屈的战歌。

突然,何平山在对讲机里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就是现在!三号机!给我拉!拉到最远!”

随着他的吼声,一阵异常猛烈的狂风席卷而过。

奇迹般地,这股风吹散了笼罩在远方的一片浓密沙尘。

一瞬间,莫高窟九层楼那标志性的飞檐翘角,清晰地出现在了画面的尽头。它被营地的灯光从下方照亮,在昏黄的天幕下,像一座通往天界的金色神殿,巍峨,庄严,带着一种俯瞰千年的慈悲与冷峻。

而叶尘,就坐在这座神殿的前方,在这片狂暴的天地之间,弹奏着属于它的乐章。

这个画面,只持续了不到五秒钟。

但它,被清晰地捕捉,并传送到了全世界。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油管上,那位研究东方音乐的白发教授,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咖啡。他死死盯着屏幕,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巴黎,一间留学生公寓里,一个中国女孩和她的法国同学们一起看着直播。当那个画面出现时,她忽然捂住嘴,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她的同学不解地看着她,她只是摇着头,哽咽着说:“You don’t understand… That’s home… That’s our home…”(你不懂……那是家……那是我们的家……)

洛杉矶,奥林匹斯总部的会议室里,一片死寂。之前还在谈笑风生的大卫副总裁,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手里的咖啡杯,轻轻地滑落,摔在昂贵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知道,他们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们用几亿美金和顶级的工业技术,试图构建一个东方的幻梦。

而对方,只用了一场沙尘暴,一个年轻人,一把琴,就让他们的幻梦,变成了一个苍白而可笑的谎言。

琴声,在最高亢的音符中,戛然而止。

叶尘按住琴弦,缓缓抬起头。

风,依旧在呼啸。

直播画面,定格在他那双被风沙侵袭,却亮得惊人的眼睛上。

全世界,只听得见风声。

* * *

风停了。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那场肆虐了数小时的沙尘暴,也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不甘地退去。天空中的黄云散开,露出一角洗练过的、深蓝色的夜空,几颗星星,怯生生地探出头来。

月牙泉边,一片狼藉。

灯轮上糊满了泥沙,旌旗被撕成了布条,地上的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黄色尘土。

然而,没有人去管这些。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演出中,久久无法回神。

突然,不知是谁,第一个鼓起掌来。

紧接着,掌声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响彻整个营地。那些扮演归义军的西北汉子们,用他们沾满沙土的手,拼命地拍着。何平山和他的导演组,扔掉了耳机和对讲机,跳着脚,像孩子一样拥抱在一起。黄宗羲教授,在几个学生的搀扶下,老泪纵横,对着莫高窟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叶尘放下琴,站起身。他的腿因为长时间的盘坐,有些麻木。他晃了一下,陈玄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扶住了他。

“感觉怎么样?”陈玄递过来一瓶水。

“嗓子有点冒烟。”叶尘接过水,灌了一大口,声音沙哑得厉害,“琴……估计得大修了。”

他低头看着那把陪他创造了奇迹的五弦琵琶,琴身上,满是细微的划痕,像一个伤痕累累的战士。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痕,眼神里满是心疼,却又带着一丝骄傲。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陈玄拍了拍他的肩膀,“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来,该是另一场仗了。”

另一场仗,已经不需要他们再冲锋陷阵。

张姐的手机,从直播结束的那一刻起,就变成了一块滚烫的烙铁,几乎要爆炸。

“张总!我们赢了!我们赢麻了!”电话那头,是公关团队负责人语无伦次的狂喜,“‘敦煌沙尘暴音乐会’上了全球六十多个国家的热搜榜首!油管直播间的同时在线人数,峰值破了八千万!八千万啊!这是超级碗的数据!”

“股价!我们的股价!开盘三分钟就熔断了!是向上熔断!追着要投我们的钱,已经从京城排到敦煌了!”

“罗伯特·艾格……不,是奥林匹斯!他们刚刚发布了官方声明,宣布《马可波罗东方传奇》项目‘因创意方向调整,将无限期搁置’!他们的CEO,就是那个大卫,引咎辞职了!我们……我们把好莱坞巨头给干翻了!”

张姐听着电话,手在抖,腿也在抖。她看着不远处,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的叶尘,看着那个一脸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陈玄,看着那个像疯子一样,正抱着摄像机亲吻的何平山。

这个草台班子,这个被所有人嘲笑的组合,真的,屠神了。

她挂掉电话,叉着腰,对着深邃的夜空,发出了一声畅快淋漓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戈壁上回荡,惊起几只夜宿的飞鸟。

庆功宴,就在营地的帐篷里举行。没有山珍海味,只有敦煌大叔们强烈要求的、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和张姐贡献出来的茅台。

所有人都很亢奋,除了一个人。

何平山,这个刚才还像打了鸡血的导演,此刻却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着闷酒,脸色比沙尘暴来的时候还难看。

“怎么了何导?打了这么大个胜仗,不高兴?”张姐端着酒碗凑过去。

何平山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灌了一大口酒,声音含混不清:“高兴?我高兴个屁!我现在慌得要死!”

“慌什么?”

“电影!”何平山把酒碗重重地墩在桌上,“我们的电影,还怎么拍?”

他这一声,让喧闹的帐篷安静了不少。

“这场直播,太真了。风是真的,沙是真的,九层楼是真的,小叶的音乐和情绪,也是真的。这是老天爷亲手给我们拍的,是神来之笔!”何平山的语气里,充满了创作者的绝望,“可电影是假的!灯光是假的,布景是假的,演员的眼泪里可能都滴着眼药水!我拿什么,去跟今晚的‘真实’比?观众看了今晚的直播,他们还会相信我用镜头编造出来的故事吗?我们把标杆立得太高了,高到我们自己都翻不过去了!”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是啊,这场惊天动地的“行为艺术”,既是胜利,也是一道枷锁。它创造了无与伦比的期待,也带来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黄宗羲也皱起了眉:“何导的顾虑,有道理。珠玉在前,瓦石难继。如何处理好‘纪实’与‘虚构’的关系,是我们接下来最大的难题。”

就在气氛再次变得凝重时,马维国院长,带着几个研究院的学者,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

“各位,打扰一下。”马维国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陈玄和叶尘身上。

“马院长,您快请坐。”张姐连忙招呼。

马维国摆摆手,他没有坐下,而是从助手手里,接过一个用黄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的木盒。

“直播一结束,我的电话就被打爆了。”马维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有来自牛津的,有来自哈佛的,还有法兰西学院的。他们都在问同一个问题:那首《破阵子》的曲谱,能不能公布?他们愿意组织一个顶级的国际学者团队,协助我们进行后续的敦煌古谱研究。还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刚刚联系了我们,他们决定,启动对莫高窟的紧急文化遗产保护专项拨款,第一笔资金,就在今晚到账。”

他顿了顿,看着帐篷里一张张错愕的脸。

“你们今晚,不只是开了一场音乐会。你们让全世界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了敦煌,聚焦到了这些正在被遗忘的瑰宝上。你们为我们这些守墓人,争取到了未来几十年的‘粮草’。”

马维国缓缓地,将手中的木盒,放在了桌子中央。

“所以,作为回报,我也想送一份‘粮草’给你们。”

他打开木盒,里面不是金银,不是古董,而是一卷残破不堪的,几乎要碎成粉末的经卷。

“这是我们资料库里,一直被定为‘不可解读’的一卷晚唐文书,编号P.2555。”马维国小心翼翼地展开经卷的一角,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却又杂乱无章的字迹。

“我们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份沙州当地官员的日常账本,记录着一些军需和税收。但是,就在刚才,我们院里一个对音律颇有研究的年轻学者,在反复听了你们的《破阵子》之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指着经卷上一些看似毫无意义的圈点和符号。

“他说,这可能不是账本。这可能……是一份战报。一份用音律加密的,战报!”

“什么?”黄宗羲第一个冲了过来,戴上老花镜,几乎把脸贴在了经卷上。

“你看这里,”马维国指着其中一行字,“‘粟三石,油五斗,兵甲十’。这看上去是后勤记录。但如果按照燕乐半字谱的变体来解读,这三个音,连起来,就是唐代军中‘敌袭’的号角声!还有这里,‘遥拜长安,泪二行’,这根本不是记账的格式,这更像是一句歌词!或者说,是某个曲牌的名称!”

帐篷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惊人的猜想,震撼得无法言语。

叶尘也走了过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卷残破的经卷。他的脑海里,那些纷乱的字符,仿佛开始自动组合,跳跃,演变成一段段或激昂,或悲怆的旋律。

“何导,”陈玄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走到失魂落魄的何平山身边,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你还在纠结怎么拍出‘真实’吗?”

陈玄指着那卷经卷。

“这,就是你要的真实。”

“我们今晚的直播,展现的是归义军的‘神’,是他们的精神图腾。而这卷东西里面,藏着的,可能是他们的‘形’,是他们的血肉,是张议潮和他的士兵们,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吃了什么,打了什么仗,又在思念着谁。”

陈玄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们的电影,不是要复刻今晚的沙尘暴。而是要把这卷残篇,变成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故事,搬上银幕。”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狡黠,更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音乐会,只是序章。真正的《归义》,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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