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抱着他那把快要光荣退休的“功勋扫帚”，一口气跑回杂役房后的柴火堆附近，才敢停下来喘气。
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一半是刚才演戏耗神，另一半则是实力爆发后的兴奋余波。
“淬体九重……原来也没那么可怕嘛。”他掂量着手里破扫帚，回味着刚才那精准一击的手感，嘴角忍不住咧开。虽然取了巧，利用了对方的轻敌和急躁，但能赢就是硬道理！
不过，爽过之后，现实的问题立刻浮上心头。
众目睽睽之下，用扫帚“侥幸”打晕了一个内门弟子……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
那个李师兄醒来后，岂会善罢甘休？还有赵虎那帮人，估计眼珠子都快惊得掉出来了，以后得更防着点。
“唉，想安安静静扫个地，怎么就这么难呢？”林风叹了口气，把破扫杖小心地藏进柴火堆深处，这可是“凶器”，得处理掉。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变回那个低调谦卑的小杂役，溜达着往回走。果然，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弟子，看他的眼神都彻底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鄙夷或嘲笑，而是混杂着震惊、疑惑、忌惮，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立刻成为焦点，引来窃窃私语。
“看！就是他！”
“扫帚战神……”
“嘘！小声点！别被他听见！”
林风目不斜视，心里却暗爽：“啧，这感觉……好像也不赖？”
但他深知，这种“风光”背后是巨大的风险。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
与此同时，内门区域，清幽的竹林小苑内。
苏婉清正在调息养伤，与前几日相比，她的脸色红润了不少，气息也趋于平稳。与张奎一战留下的内伤，在丹药和自身修为下，已恢复了七七八八。
一个与她交好的内门女弟子前来探望，闲聊间，忍不住提起了今日广场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婉清你是没看到！简直离谱！那个叫林风的杂役，就是大比时运气特好那个，居然用一把破扫帚，把李岩师兄给打晕了！我的天，现在外面都传疯了！”
苏婉清缓缓睁开美眸，清冷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林风？用扫帚，打败了李岩？”
李岩她自然知道，淬体九重，在内门虽不算顶尖，但也绝非弱者。被一个杂役用扫帚打败？这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
“是啊！虽然都说他是运气好，李岩师兄轻敌了，但是……”那女弟子压低声音，“但是我总觉得有点邪门。一次运气好，两次运气好，怎么可能次次都这么好？而且，婉清，你记得你跟张奎打的那场吗？”
苏婉清眸光一凝：“怎么说？”
“你当时差点掉下擂台，张奎追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莫名其妙顿了一下？”女弟子回忆道，“我当时离得近，好像……好像感觉到一股很冷、很快的……东西，从那边闪了一下。”她指了指广场大致的方向。
“虽然说不清是什么，但那个林风，当时好像就在那边休息区？”
苏婉清沉默了下来。
她当然记得那一刻！那是战局逆转的关键！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抓住了张奎的失误，或者是他真元运转出了岔子。
但现在结合林风今日这更加离谱的表现……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那个杂役……难道真的隐藏了什么？
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林风那张总是带着点谦卑笑容，眼神却偶尔闪过一丝跳脱灵动的脸。
他到底是个只会耍小聪明的运气狂徒，还是……
苏婉清的心湖，第一次因为这个她从未正眼瞧过的杂役，泛起了一丝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是好奇？是探究？或许还有一丝被其“间接”相助后，被刻意忽略的……异样感？
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想将这荒谬的念头甩出去，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或许吧。修真界光怪陆离，总有些难以解释之事。不过，杂役终究是杂役，即便有些运气或古怪，与我等之路，终究不同。”
话虽如此，但她却下意识地决定，稍后要去查阅一下宗规中关于杂役破格晋升的条款……只是出于对宗门规矩的尊重，她如此告诉自己。
……
内门，另一处院落。
被抬回来的李岩已经苏醒，脸色苍白，手腕肿胀，腹部依旧隐隐作痛，更重要的是，脸面丢尽！
他砸碎了房间里的好几个花瓶，怒火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废物！都是废物！一个杂役都收拾不了！”他对着几个低头站在面前的跟班弟子咆哮。
其中一个弟子小心翼翼道：“李师兄，那小子邪门得很！赵虎他们说，他之前就……”
“邪门？我管他邪不邪门！”李岩眼神阴毒，“一个杂役，让我在内门外门面前丢这么大脸！此仇不报，我李岩还有什么脸面在内门待下去！”
他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给我盯紧他！摸清他的活动规律！等他落单……哼！我要让他知道，得罪内门弟子的下场！”
“可是师兄，宗门戒律……”
“戒律？”李岩狞笑，“后山那么大，失踪个把杂役，谁知道是怎么死的？做得干净点！”
几个跟班弟子心中一寒，连忙低头称是。
……
外门执事堂。
钱长老听着手下执事汇报今日擂台之事，花白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
“扫帚打败淬体九重？又是那个林风？”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运气……一次比一次夸张的运气？”
他回想起前几日探查那小子时，感受到的那丝诡异的阻力和其体内虚浮不定的气息。
“看来，不是老夫多心啊……”钱长老眼中精光闪烁，“这小子身上，定然藏着秘密！”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加派人手，给我暗中盯住那个林风。不要打扰他，只需将他每日行踪、接触何人、有何异常，详细报于我知。”
“是，长老！”
执事退下后，钱长老望向窗外，目光深邃。
“小子，不管你得了什么机缘，最好别是邪魔外道……否则，青云剑宗，容你不得。”
……
夜幕降临。
林风盘坐在废剑冢中，手握那枚暗红色的利齿鬣猪内丹，继续吸收炼化。修为朝着淬体六重稳步推进。
他并不知道，自己今日的“骚操作”，已然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内门外门都激起了层层波澜。
一道冰冷的目光，或许正跨越无尽时空，偶尔落于此地。
一道探究的目光，来自内门清冷师姐的窗前。
一道怨毒的目光，在内门某处院落闪烁。
一道审视的目光，自外门执事堂深处投来。
风，起于青萍之末。
林风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增长的力量，满意地笑了笑。
“淬体六重，快了。”
“这废剑冢，真是我的风水宝地。”
他站起身，拿起锈剑，再次沉浸在那三个简单却蕴含至理的基础剑招之中。
却不知，暗流已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