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司三十多号人，被塞进六辆破旧的面包车里，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周启明和他的女友白露，单独坐一辆豪华房车，里面冰箱、大床、独立卫浴一应俱全。
租房车，是这个行程最贵的开支。
我被分配给张扬、李莉这一车人开车。
张扬一上车就开启拍马屁模式，对着对讲机大喊：
“周总威武！这车队，开在路上太拉风了，简直像是去接亲的！”
神尼玛，还接亲的。
除了喇叭哪里都响的面包车，倒是省了鞭炮钱。
对讲机里传来周启明得意的笑声：“那是！跟着我，有牌面！”
李莉拿出手机，对着窗外一通狂拍，然后开始P图发朋友圈，配文是：
“公司福利太好了，老板带我们免费自驾川西，顶配越野车队，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看着这俩活宝，默默打开广播，广播在播放《好日子》。
车子刚上高速，问题就接踵而至。
我开的这辆车，水温表指针一直在报警的边缘疯狂试探。
另一辆车，开着开着排气管掉了一半，在地上拖着，火花四溅，吓得后车纷纷避让。
还有一辆，刹车时发出的声音，比上百只尖叫鸡还刺耳。
周启明在对讲机里不耐烦地吼道：
“多大点事！开锅了就加点水！排气管掉了就找个绳子捆上！”
“一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我要你们有什么用？我们的狼性精神呢？”
在他的呵斥下，大家硬着头皮继续开。
中午，车队在服务区停下。
周启明和白露在房车里，让助理用便携卡式炉煎起了和牛牛排。
我们其他人，领到的午餐是两个干巴巴的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李莉看着房车方向，羡慕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周总他们吃得也太好了吧。”
张扬立刻瞪了她一眼。
“说什么呢？周总是领导，当然要吃好点！你要懂得感恩！”
李莉眼睛咕噜一圈，撇撇嘴说：“也是，免费的，没什么不好。”
我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自热寿喜锅，美餐一顿。
下午，旅途变成了白露的个人MV拍摄现场。
我们所有人，都成了她的免费工作人员。
打光的、操作无人机的、帮她提裙摆的、甚至还有负责驱赶其他游客的……
周启明像个监工一样，叉着腰在一旁大声指挥，对我们呼来喝去。
所有人都被折腾得精疲力尽，怨声载道，但又敢怒不敢言。
折腾到天黑，我们才到达预定的露营地，一个荒凉的小山坡。
周启明所谓的食宿全包，就是每人发一个睡袋和一顶薄薄的单人帐篷。
晚餐，是每人一碗桶装泡面。
山里的夜晚，气温骤降，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们哆哆嗦嗦地搭帐篷，而周启明和白露，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开着暖气的房车里，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