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那家“静隅”小馆，成了林溪的“恋爱兵法”临时讲堂。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橡木长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林溪铺开几张打印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思维导图和密密麻麻的笔记，神情严肃，像个指点江山的小军师。
“首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林溪用笔尖点着纸上的“苏晚晚”三个大字，“沈教授，您得先告诉我，您了解她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平时的生活习惯？社交媒体的蛛丝马迹？别告诉我您就知道她是个影后，长得好看！”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清远。
沈清远靠在对面的椅背上，姿态放松，手里随意转着一支钢笔。他似乎在认真听，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偶尔会落在林溪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或者她说话时轻轻开合的、饱满的唇瓣上。听到她的问题，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她喜欢古典音乐，尤其偏爱肖邦的夜曲。讨厌被过度打扰私人空间，对狗仔深恶痛绝。饮食清淡，偏好日料和粤菜。社交媒体……更新很少，大多是工作宣传。私下里，似乎喜欢收集古董香水瓶。” 他条理清晰地列出，像在做一份严谨的报告。
林溪听得目瞪口呆，笔都忘了动：“哇……沈教授，您这功课做得……可以啊！连香水瓶都知道了？” 她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那您送过她古董香水瓶吗？或者请她去听肖邦音乐会？”
沈清远摇了摇头，钢笔在指尖停顿了一下：“送过一瓶十九世纪的Baccarat水晶瓶。音乐会票也托人送过。都……没有回应。”
“啊？石沉大海？”林溪蹙起眉，手指无意识地点着下巴，“这……这就有点棘手了。看来不是物质层面能打动的。那……精神共鸣呢？您跟她聊过您的研究吗？金融市场的波动美学？或者她电影里表现的情感张力？有没有那种……灵魂碰撞出火花的时候？” 她双眼放光，充满期待。
沈清远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仿佛盛满了细碎的阳光，微微晃神。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掩饰那一瞬间的失态，才道：“聊过。她似乎……对金融数据背后的故事更感兴趣，而非模型本身。至于电影……她说那是工作，不想过多谈论。”
“啧，”林溪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油盐不进啊这位影后姐姐……那看来只能走‘润物细无声’路线了！制造不经意的偶遇，在她需要的时候默默出现，展现您可靠沉稳的一面！比如……”她突然灵光一闪，“比如她最近不是在拍那个什么都市剧吗？听说取景地就在我们市郊那个创意园！您完全可以‘恰好’去那边开个学术研讨会，然后‘顺路’去探个班！带点她喜欢的……嗯，清淡的日式点心！记住，要自然！要随意！不能显得太刻意！”
她越说越兴奋，身体微微前倾，全然没注意到自己靠得离沈清远有些过近了。一缕碎发从她耳畔滑落，轻轻拂过她光洁的颈侧。窗外的阳光正好勾勒出她细腻的耳廓和一小段白皙的脖颈线条。
沈清远的视线，不自觉地被那抹柔和的暖色吸引。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极淡的，像某种清新皂角混合着阳光晒过的纸张的气息。听着她神采飞扬、绞尽脑汁地为他“出谋划策”，那些关于苏晚晚的挫败和沉郁，似乎被这充满活力的声音奇异地冲淡了。一种陌生的、温热的、带着点麻痒的情绪，悄然爬上了心尖。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皱着鼻子、一脸认真地分析“敌情”的女孩，比那个遥远屏幕里的星光，似乎要生动、鲜活、也……有趣得多。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近在咫尺的侧脸上，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听起来……有点道理。”
林溪得到肯定，更加得意，正想继续展开她的“自然探班计划”，沈清远却忽然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她带来的资料上：“你的‘方法论’倒是自成体系。不过，纸上谈兵终觉浅。这些‘战术’，你自己实践过吗？” 他微微挑眉，带着一丝探究和若有似无的笑意。
“呃……”林溪被问得一噎，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即染上一抹可疑的红晕，声音也低了下去，“这个嘛……理论指导实践！我这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强撑着狡辩，眼神却开始飘忽，不敢看他带着笑意的眼睛。
沈清远看着她瞬间窘迫的模样，那抹笑意终于从眼底蔓延到了唇角。他不再追问，只是端起咖啡杯，掩去了唇边加深的弧度。阳光透过玻璃窗，暖融融地笼罩着这个小小的角落，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舞动。一种微妙而粘稠的气息，在书页的油墨味和咖啡的醇香中，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