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喜欢悬疑脑洞小说的你,有没有读过这本《契约解咒者》?作者“我和蘑菇总要死一个”以独特的文笔塑造了一个鲜活的陆衍陆瑶形象。本书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赶快开始你的阅读之旅吧!
契约解咒者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后半夜的露水带着煤渣味,东厢房的窗纸被风舔出细碎的破洞,像无数只眼睛在外面窥视。陆瑶的哭声从帐子里钻出来,裹着股潮湿的寒气,在青砖地上积成薄薄的白霜,霜花里浮着细小的煤粒 —— 与煤矿巷道里的煤尘一模一样。
“井里…… 井里有人招手。”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陆衍的胳膊,后颈的红痕被冷汗浸得发亮,像三条刚凝固的血蚯蚓。陆衍掀开帐子的瞬间,闻到股熟悉的硫磺味,浓得像是有人把契约堂的空气灌进了这方寸之地,左胸的青斑突然烫起来,像揣着块从七号井捞上来的烙铁。
月光从窗洞钻进来,在陆瑶后颈投下歪斜的影子,红痕边缘竟在慢慢发青,形状像极了煤矿巷道的分支图。陆衍数着那些蔓延的纹路,不多不少正好七条,每条尽头都有个针尖大的黑点,像是钉死的矿灯。
“穿黑褂子的,” 陆瑶的牙齿打着颤,声音碎得像被镐头凿过的煤层,“手里的镐头滴着血,说我‘时辰快到了’。” 她突然指向西跨院的方向,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正贴在窗纸上往屋里看 —— 那人缺了左耳,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半张脸泛着青灰色的光。
陆衍抄起枕边的半截镐头冲过去,窗纸被捅破的瞬间,外面的人影化作团黑雾,飘向西跨院的方向。他追到门口时,见那团雾钻进契约堂的门缝,门缝里渗出的液体突然沸腾起来,在石阶上积成个小小的水洼,映出七个缺耳的矿工,正围着口井鞠躬。
“哥,别碰那水!” 陆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后颈的红痕已经完全变成青灰色,像块被水泡涨的苔藓。陆衍回头的刹那,看见妹妹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影子的后颈处,竟有个极小的 “7” 字在蠕动,像是用煤渣拼出来的。
沈氏提着马灯进来时,灯芯爆出的火星在青斑上燎出细小红点,像烧红的针尖扎进皮肉。“快拿艾草水来。” 她的声音发颤,银簪子在发髻里抖得厉害,鬓角的白发沾着煤渣,像是刚从煤矿巷道里钻出来。
铜盆里的艾草水泛着泡沫,水面浮着七片完整的叶子,每片都打着卷,边缘焦黑如被矿灯烤过。沈氏蘸水擦拭青斑时,陆衍发现那些水迹落在地上,竟慢慢聚成个井的形状,井口处浮出个模糊的 “赵” 字 —— 与母亲火堆里烧剩的布带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光绪二十一年也出过这事儿。” 沈氏的指甲掐进陆瑶的肩头,青斑被按出七个指印,每个印子里都渗出细小红珠,“你三姑奶奶后颈也长这东西,血月那天去契约堂烧纸,就再没回来。” 她突然停手,马灯的光晕里,陆衍看见母亲手腕内侧的青斑正在发光,与陆瑶后颈的纹路完美契合。
艾草水快擦完时,陆瑶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睛翻出白仁,嘴里吐出些灰黑色的粉末。陆衍伸手去接,粉末落在掌心瞬间凝成细小的镐头,镐尖对着他左胸的位置,像是要凿穿皮肉。“井塌了…… 三百个……” 她含混地嘟囔着,嘴角溢出的泡沫里,漂着几缕黑色丝线,发质与伞骨上的、留声机里的毫无二致。
窗外的石榴树突然 “哗啦” 响了一声,七个青果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像空壳里塞着石头。陆衍瞥见树影里站着个黑影,手里举着盏矿灯,灯光在叶隙间晃出无数光斑,在东厢房的墙上拼出残缺的煤矿地图,七号井的位置被圈成个黑圈,旁边标着 “1905”。
“她在说矿难的事。” 陆衍按住妹妹抽搐的手,她的指尖凉得像块冰,指甲缝里嵌着的煤渣碾开后,是暗红色的粉末 —— 与契约堂供桌布上的血印成分相同。陆瑶后颈的青斑此刻完全舒展开,巷道纹路里浮出无数个小人影,都穿着矿工服,正往深处钻去。
沈氏突然往陆瑶嘴里塞了片晒干的艾草叶,叶片刚碰到舌头,陆瑶的眼睛就恢复了神采,只是瞳孔里还浮着层白雾,像被煤烟熏过的矿灯玻璃。“哥,我看见井底下有铁轨,” 她抓住陆衍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铁轨尽头有扇门,门环是龙形的,跟副官佩刀上的一样。”
陆衍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军阀电报上的龙形图案、父亲书房暗格的铜锁、母亲玉佩上的纹路,此刻在脑子里汇成个狰狞的轮廓,龙爪正死死攥着矿工镐,镐尖滴着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羊毛衫下的皮肤烫得厉害,像有团火在里面烧。
“你也有?” 沈氏的声音突然发飘,马灯 “哐当” 掉在地上,灯油泼出来,在青砖上漫开,竟顺着青斑的纹路流淌,“陆家长子都有这印记,你太爷爷、你爷爷、你父亲……”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用袖口捂住嘴,指缝里漏出的呜咽声,与留声机播放《夜来香》时的杂音同调。
陆衍猛地扯开衬衫,左胸的青斑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形状比白天大了一圈,边缘浮现出与陆瑶后颈相同的巷道纹路。他数着那些分支,不多不少正好七条,每条尽头的黑点都在微微发亮,像深埋在煤层里的矿灯。
“这不是胎记。” 陆衍的指尖触到青斑,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像条细小的蚯蚓往心脏钻去。他想起父亲书房挂钟倒转时的齿轮声,想起契约堂锁链拖地的尖啸,那些声音此刻都钻进左耳,变成无数矿工的号子:“挖得深,见阎王,陆家门里藏血光……”
陆瑶突然指向梳妆台,镜子里的月光正在扭曲,像被揉皱的锡箔纸。“那里有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镜中自己的后颈处,青斑里的小人影正齐刷刷地转身,黑洞洞的眼睛对着陆衍,“他们说你也是‘祭品’,跟我一样。”
陆衍冲到镜子前,镜面蒙着层白雾,擦净后,他看见自己的左胸透过衬衫映在镜里,青斑的巷道纹路里,浮出个缺耳的矿工,正举着镐头往他心口砸来。转身看时,身后空无一人,再回头,镜中的矿工已经钻进他的青斑,只留下个极小的 “7” 字在纹路里闪烁。
“初一卯时快到了。” 沈氏捡起地上的马灯,灯芯重新点燃时,火焰变成青绿色,“得去契约堂点灯,用瑶儿的头发做灯芯。”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往陆衍手里塞了把银簪,簪头刻着简化的龙形,龙爪握着的矿工镐尖,正对着 “7” 字刻度。
陆瑶的哭声渐渐停了,后颈的青斑不再发烫,只是纹路里的小人影还在慢慢移动。窗外的石榴树安静下来,七个青果悬在枝头,像串没点亮的灯笼,果皮上的人脸轮廓对着东厢房,眼睛的位置渗出的汁液,在地上积成个小小的水洼,映出无数顶矿工帽在井底沉浮。
陆衍攥紧银簪,簪头的龙形硌得掌心生疼。他知道,妹妹的呓语不是梦,那些井里的人影、铁轨尽头的龙形门环、青斑里的矿工,都是地脉在传递信息 ——1905 年的矿难真相,1875 年的契约秘密,正通过这对兄妹的血脉慢慢浮现。
东厢房的挂钟突然 “当” 地响了一声,指针卡在凌晨三点 —— 与父亲书房挂钟倒转的时间、煤矿井口递烟仪式的禁忌时辰完全一致。钟摆晃动的阴影里,陆衍看见自己左胸的青斑与陆瑶后颈的青斑正在同步发光,巷道纹路里的 “7” 字对齐时,西跨院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往东厢房走来。
陆瑶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的煤渣蹭在他手腕上,凝成个极小的矿工剪影。“哥,他们在数人数。” 她指着窗外,石榴树的影子在地上蠕动,像无数条细小的蛇,“三百零七个,还差两个。”
陆衍望向窗外,月光下的西跨院门口,七个缺耳的黑影正排着队往里走,最后一个转身时,他看清那人左胸有块青斑在发光,与自己胸前的胎记一模一样。风里传来极细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念叨:“血月到,双脉齐,井门开……”
他知道,妹妹的呓语只是开始。当青斑的巷道纹路完全展开,当两个 “祭品” 的血脉彻底共鸣,西跨院那扇钉着七枚黄铜钉的木门后,藏着的将是陆赵两家百年诅咒的真相,是三百零七条人命的呐喊,是 1928 年血月之夜无法逃避的宿命。
东厢房的灯突然灭了,黑暗里,陆衍感觉左胸的青斑与妹妹后颈的青斑贴在了一起,烫得像两块烧红的烙铁。锁链声越来越近,带着金属摩擦的尖啸,他仿佛听见无数个矿工的脚步声,正从契约堂的方向涌来,踩过青石板的声响里,混着留声机的杂音,混着军阀电报上的龙形低吼,混着母亲压抑的呜咽,最终都汇成两个字:血月。
血月还有一年,但陆衍知道,地脉的倒计时,已经刻进了他和妹妹的骨头里。青斑里的巷道正在延伸,那些小人影钻得越来越深,像在为即将到来的献祭,打通一条通往地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