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温舒慈在佛堂被禁足的第七天,陈旧的木门被咯吱推开。
一缕光束照进来。空气中飘动着起伏的尘埃,佛龛前堆满了温舒慈抄写的祈福经文, 她正端正跪拜,虔诚万分。
“夫人,明日府中要办谢神宴,世子特许解了您的禁足。”
温舒慈许久未感受阳光,一时间竟觉得格外刺眼。
出了佛堂,才从下人嘴里得知她这恩赐竟是陆知凝求来的。
陆知凝昨夜向谢景辞提出要办谢神宴,因着老夫人的身体渐渐有所好转,恳求谢景辞看在佛祖的面上放了她出来。
“听闻世子明日宴会想要给陆姑娘名正言顺的身份,给陆姑娘腹中的孩子正名呢。”
“陆姑娘慈心一片,主母那般对她,她还能替她求情,世子怎能不怜惜呢?”
廊下两个小丫头正在闲聊,远远看见温舒慈走来,急忙噤了声。
温舒慈笑了笑,这侯府就留给陆知凝吧。
第二日,上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邀请来了侯府。
温舒慈站在院中,若有所思。
身边的谢景辞和陆知凝正在谈笑着什么,翠玉眼下又回到了陆知凝身边伺候。
“小姐,这是你最爱吃的芙蓉花糕。”
翠玉端来一叠点心,正要给陆知凝送去,怎的忽然平地绊了一跤,那糕点直愣愣地泼了温舒慈一身。
“夫人,真是对不住,奴婢粗笨……”
翠玉惊慌道歉,走上前就自顾地掏出手帕给温舒慈擦拭。
温舒慈顿觉不妙,想往后退,背后却被奶嬷嬷推了一把,她很是不解。
人群里忽然传出一声尖叫:“你们看,那是什么!”
只见从温舒慈的袖中掉落出一只娃娃在地。
“这是……巫蛊娃娃?!”翠玉连忙捡起,大声说道。
宾客中信佛的几位夫人,纷纷用团扇遮住了眼睛,看也不敢看。
“我朝一向禁巫蛊之术,世子你这侯府主母怎么会……”
谢景辞愤怒地抓过那巫蛊娃娃,上面赫然写的是陆知凝的生辰八字。
“温舒慈,阿凝昨日还替你求情,你却如此恩将仇报!”
温舒慈刚欲开口解释,身后的奶嬷嬷忽然上前跪下磕头起来。
“都是老奴的错,不要怪我们小姐,都是我没有替她藏好这些东西……”
温舒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自幼奶嬷嬷就照顾她,如同亲人。
父母双双离世的时候,也是奶嬷嬷抱着她度过了一个个难熬的夜晚。
如今,她却站出来指认她……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
陆知凝在一旁搀扶起嬷嬷,安抚道,“嬷嬷不要怕,你尽管说,我和世子定保你无虞。”
奶嬷嬷故作躲闪,声音颤抖,
“小姐这些天明面上是在佛堂礼佛,其实心生怨念,暗地里一直在诅咒陆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我也有劝小姐,可是她不听,还让老奴……”
“老奴一辈子没做过这种事,只好将小姐给的巫蛊娃娃,埋在了侯府老樟树下。”
好事的宾客立马请了下人去那老樟树下翻找挖掘。
“找到了,找到了!”
小厮举起一个沾着泥土的巫蛊娃娃,和谢景辞手里的那个如出一辙。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谢景辞猛地将那娃娃扔在温舒慈脸上。
温舒慈看了看倚靠在陆知凝怀里的嬷嬷,苦笑一声,又看了看这院子里对她指指点点的宾客。
曾经在这上京,她是最恣意飒爽的女子,如今困住这里,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我无话可说。”
温舒慈冷冷答道,谢景辞下令将她关进了柴房。
她如今众叛亲离,早已心灰意冷,只盼着早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