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长老，真是什么都知道。”江然咬了咬牙又松开，压低了语调。
“本座今日，是希望你看到本座的诚意。”玉闻澜对江然态度的转变有些满意，又继续道，“本座说了，你所求的那些，圣宗从来不缺实现的手段。”
“等你明日解决了响尸那件破事，就先到本座的岐月殿来伺候着。”
“等你愿意行拜师礼，再给本座补上也不迟。”
听出玉闻澜语气里的不容拒绝，江然内心天人交战了很久，始终不点头。
“不满意本座的安排？”玉闻澜一只手搭到了江然肩上，他凑近江然，悄声补了一句，“本座绝非不解风情之人，你白日里随驾左右，替本座办事，夜里回星儿那不就是了。”
“如此，事业和美人皆在你手。”
玉闻澜毒蛇一般的诱惑话语塞了江然一耳朵，江然明白，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但他依旧没有点头。
“去吧，便依本座的安排。”玉闻澜一笑，拍了拍江然，撤回了威压。
江然直起已经快没有知觉的腿，也没有对玉闻澜行礼，只沉默地捡起了面具，转身离去了。
“唉，教孩子是真的难——”玉闻澜看着江然倔强的背影，止不住地摇头，狠狠叹了一声，“你真会给我出难题。”
“你欠我这人情债，怕是到你带我飞升都还不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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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去找池醉汇合前往下层，江然心事重重地绕回了星沉筑，一进小院的门，就看到夕拾以那种熟悉的姿势躺在贵妃靠上。
江然难得地犹豫了片刻，才走过去坐到了夕拾边上，把夕拾往里面挤了挤。
“？”夕拾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那老头刁难你了？”
夕拾见江然不回答，歪了歪头：“怎么了，黎宇？”
江然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夕拾的手，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我不是黎宇，我叫江然。”江然看着夕拾，夕拾只是眨着眼，似乎没明白状况。
“今天的事，谢谢你。”江然偏过头。
事到临头，他还是觉得直白地表达感谢有点让他难为情，只能盯着面具看。
“喔，这个啊，他们说升到结丹境就可以自己拿下来了。”夕拾把那破面具反手一扔，“圣宗的恶趣味，非要下层升上来的弟子不忘来时路，成为正式弟子后还得带很长一段时间，好让周围的人都记住你的出身。”
“说实话，挺恶心的。”夕拾笑了笑，没有接江然关于道谢的话题。
“……”
看到江然在艰难地酝酿着话语的样子，夕拾还是心软了，说了句：“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
夕拾又眨眨眼：“有事就说吧，我看你憋得难受。”
“我好像被强抢为徒了，以后就要在玉闻澜座下——”江然正要解释一番，夕拾却举着拳打断了他：“狠狠地学他个昏天黑地，薅光那个老头的功法和灵宝！向着飞升进发！”
“唉，”江然叉着腰叹气，“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夕拾，那个炼化的阵法，你还得再教教我。”
“好说，那你可看好了。”夕拾推开他，站到院子里的地上，又演示了一遍。
夕拾兴致勃勃地解释着阵法的用途，交代着细节。
“你记住，只能炼化死物。当然，危急时刻，你也可以灵活一点。”
“炼化有折损，你不要指望一个完整的物，炼化后还能留下百分百的【岁月】沉淀。”
“此阵名为九曲长河沉沙阵，是朝花流的祖师们专为这套功法配套制作的——”
蹬着屐履的夕拾在院子里盈盈点着地，边转圈边说话，江然沉默地听着，默默跟着划阵法的走势。
“其实你去卧底也挺好的，反正我已经被玉闻澜发现了，他还总是特别关照我。”脚步一顿，夕拾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还在关照二字上加了重音。
“是吗，我也觉得，凭他合体期的境界，你那点小把戏不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江然扯起一个笑。
“所以我可没什么能交代你的了，你要是有点良心，以后玉闻澜要咔嚓我的时候，你好歹伸个援手，拦着点。”夕拾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哎呀，可是玉闻澜特意交代，他没有安排我的住处，我还是住在这里。”江然挑着眉，故意说了一句，“真有什么事，咱们还是有大声密谋的时间的。”
“啊？！”夕拾一听，露出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连退三步，捂着嘴小声嘀咕起来，“怎么还会回来？玉闻澜不是直接把你扛走，关起门来好好教育的吗？”
江然突然心虚了一下，也小声地说：“他说他作为师尊，要帮我平衡工作和生活。”
“你自己好好琢磨吧，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把话一丢，夕拾立刻闪得没影了。
夕拾刚消失，江然就收到了池醉的传信符纸：“江然道友，速来下层入口处汇合，今夜围捕操纵响尸的幕后黑手。”
“唉，这牛马当的，一刻也不得停啊——”江然又匆匆看了两眼地上的阵法，死记硬背了一会关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汇合的时候，池醉就已经是一副摩拳擦掌，要大干一番的架势了。
“池长老，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有什么说法？”江然向池醉行了个礼。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解剖了几具响尸，发现这些东西还不是单纯的炼傀。”池醉抖开折扇，扇了扇，“这一批炼傀里，混合了大量炼制者的血肉。炼这个的人似乎对炼傀有着非同一般的痴迷，准确地说，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他可能认为，这些炼傀，可以看做他的‘分身’。”
“那直接用追踪的阵法，对着炼傀分离出来的血肉反向找到炼制者不就好了么？”江然问。
“当然是不行啊，血肉经过炼制已然易化，能够追踪范围变得十分模糊，容易误伤。”池醉摇了摇头。
“那长老有何打算？引出炼制者，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散播高价收购响尸的传闻？”江然不解，“不论是哪个，都赶不上明天交任务的时限吧？”
“星儿不是说了，让下层乱起来。”池醉凑近江然，悄声说道，“乱起来，让炼制者以为发生大事，排查的人又来清洗下层了。”
“他那些响尸笨重得很，一时间肯定来不及全部运走，只要混在混乱的人群里，或者人都出门了，就他还藏在家里，我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江然听了，在心里吐槽着这个计划听上去多么多么儿戏。但如今的现场，大领导不在，小领导在，江然还是决定去配合池醉，反正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说到乱起来，江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黎素文和方浩，不知他们突然恢复灵智，知道自己被最想害的黎宇卖入奉月圣宗为奴，会不会把整个下层都掀了。
想到此处，江然决定求助一番池醉：“对了，池长老，你可以和我去个地方，帮我摘个面具么？我保证，能让这下层，要多乱有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