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叶清早早的起了床,收拾了下准备去上班。
陈卫红还在睡,听见动静,骂了她几句,翻个身又睡了。
叶清撇撇嘴,没理她,拿了饭盒去食堂。
以往都是叶清早早的起床做饭,然后再去上班,现在的叶清,连炉子都不会烧,更不用说让她做饭了。
刘萍见叶清来打早饭,还有点奇怪,“今天没在家吃?”
叶清把饭盒递过去,“我早上没做饭,刘姨,给我拿个馒头就行。”
刘萍趁旁人不注意,偷偷在她馒头下压了几片红烧肉,旁边打了点素菜盖着,把饭盒递过去,“早就应该这样,他们母子有手有脚的,犯不着你去伺候他们,你把自己身体养好才是真真儿的。”
叶清也是这样觉得,“刘姨您说的对,我要对自己好点,才对得起我爸。”
听叶清提起她去世的父亲,刘萍心里也难受,无父无母的孩子,也可怜的很。
“中午你晚点来,我给你留菜。”刘萍小声的说。
“谢谢刘姨。”叶清笑的甜甜的,拿了饭盒坐在一个角落里去吃。
刘萍被叶清的笑晃了神,“这姑娘咋看着比以前好瞧多了呢。”她嘀嘀咕咕的说。
后来一想,叶清的母亲当年可是轧钢厂的一枝花,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还有比她母亲好看的女人,叶清生的好也就不足为奇了。
吃完早饭的叶清洗了饭盒,拎着布袋子往车间走。
原身是个设备操作员,在车间操作设备的。
轧钢厂车间高温加热初轧钢铁,她戴着蓝色的安全帽站在设备前,周遭的温度颇高,又没有什么降温的设备,只靠几扇大窗户换气,没几分钟就热的一身汗。
几滴汗珠从她光滑饱满的额前滑落,流过叶清的脸颊,蜡黄的脸因为热意而泛起红晕。
她打定主意,一定要离开这里。
中午时候,她故意晚一些出了车间,慢慢的往食堂走。到了食堂,已经没剩几个人在那打饭。
刘萍看见她就招呼她过去,叶清还有点不好意思,磨蹭了一会才到了窗口那边。
叶清把她的饭盒递过去,“刘姨,给我打一份茄子,二两米饭。”
刘萍接过来,悄悄的在饭盒下面埋了几片肉,又给加了一点豆腐,打的满满的递给叶清。
叶清看着满满当当的饭盒,哭笑不得,“刘姨,这太多了,我吃不完啊。”
刘萍让她多吃点,这么瘦要多补补。
叶清道过谢,拿了饭盒往车间走。
现在这个年代,虽然比饥荒时候好过不少,但是有的人家人口多,买什么也都要凭票,就过的捉襟见肘了。
她在车间找到方姐,把她拉到旁边,让她去拿饭盒过来。
方姐没搞明白什么事情,还是照她说的拿了饭盒。
叶清把碗里的菜拨了大半给方姐,又从里面夹了两片肉,方姐赶紧把饭盒推过去,“你这是干啥呢,自己留着吃,我们家都有。”
叶清这两天也打听清楚了厂里一些事情,方姐和她男人有三个孩子,还有公公婆婆,一家七口人挤在两间屋子里,她男人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家里就全靠方姐一人撑着,说不困难那都是骗人的。
“这么多我也吃不了,剩下的这些都够我吃两顿的。”叶清把饭盒盖上给方姐,“我在这里看着设备,你先回去一趟。”
方姐感激的看着叶清,又埋怨她乱花钱,“以后吃多少就买多少,别乱花钱了。”
“嗯,知道啦。”叶清乖巧的答应着,又催她赶快回去。
叶清吃了半盒饭,又担心剩下的馊掉,就拿了盆装了井水把饭盒放在里面用冷水冰着,这还是她昨天在家属院看见邻居这样做,这个年代,买个冰箱不光有钱就能买的,还得凭票,而这个票还不是一般人能够弄到。
叶清戴着帽子守在机器旁边,机器的声响震耳欲聋,温度都快赶上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了,她此刻好怀念自己房子里的那台空调。
可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方姐过了一会才回来,来了就让叶清去一旁歇着,“身体还没好利索,别又折腾坏了。”
叶清年纪小,车间里的工人都很照顾她。
下了班,方姐要赶着回去做饭,叶清懒得回去,就在车间外面吃中午的剩饭,井水冰凉,放了几个小时还没馊掉,叶清很是高兴。
方姐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让叶清晚点等等她,她们一起去澡堂洗澡。
叶清正愁没地方好好洗洗,就一口答应:“我还是在院子那等你,不用着急,等家里收拾好了再来。”
方姐风风火火的就走了。
叶清吃了饭,洗了饭盒,又在车间工作了一会,估摸着时间才往家去。
还没进屋,就听见陈卫红说:“怎么那么晚才回来,饭都没做。”
叶清装着有气无力的答道:“昨天耽误了半天的工,我今天补上了,要不然又要被扣工资。”
听她这么说,陈卫红才没继续说她,只让她去做饭。
叶清装作走不动的样子,扶着门框往外挪。
邻居王婶子看见了,替叶清打抱不平,“清丫头上了一天的班,本来身子就不好,你看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你这当妈的还叫她去做饭,不带这么糟践人的。”
“婶儿,没事,我不做饭我妈和我弟该饿肚子了。”叶清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我歇歇就好了。”
王婶子看不过去,愤愤不平的说:“到底是后妈,只知道心疼自己儿子。”
陈卫红被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拿了票和钱去食堂打饭。
叶清也没指望她能给自己打一份,看着她走远了,收拾了洗澡要用的东西,装在袋子里,晃晃悠悠的往院子那边走,去等方姐。
路过一条小道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往里面走,左腿有点瘸,她心里好奇,这人该不会就是陈卫红要介绍给她的那个男人吧。
心里想着,抬腿就跟了上去。
叶清身子轻,走路也轻,她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不知道是那男人警惕性太差,还是对于周围的环境过于放心,竟然没发现后面跟了一个人。
那男人走到一处围墙边,停了下来,叶清赶紧贴着墙站好,尽量缩小身子不让被发现。
男人左右看了看,没看见有人,就从旁边搬了几块砖垫在脚下,又小心翼翼的从围墙上抠了一个东西下来,脸贴在墙上朝里面看。
叶清还纳闷围墙那边是什么地方,就听见有女人的说笑声,还夹杂着一阵阵白雾飘出来。
原来,那里就是女澡堂。
叶清悄悄的退了回去,走到院子那边等方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