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所学,一个西医,一个中医。
程颂年知道,和他身上难熬的旧伤脱不开关系。
但是,剧痛和深爱一样。
是难以忍住,也无法不流露丝毫。
程颂年的疼,比表露出来的,还要更疼。
“我当然喜欢学中医,爸爸,您不要胡思乱想。”
梁温椬快了两步,追到程颂年身侧。
小心翼翼挽住爸爸手臂,“我和哥永远以爸为荣,没有您,我们永远发不了光。”
程颂年很欣慰,两个孩子都成长得很好。
“温椬,爸爸希望你和你哥,往后的人生一路平坦。”
绝不要为情所困。
父女俩谈笑着,当亲情与恩情融合,是比血还要浓的感情。
可是,回家的路,快到头了。
迈巴赫压过的痕迹就要通向家门。
小小浣溪县,父亲查出周津时在半山留了一整夜,应该不难。
此时此刻,距离家门,还剩两个转弯。
时间一分一秒,梁温椬心脏马上要跳出来。
挽着父亲的胳臂,僵硬得像雕塑。
就在这时,程颂年电话响了。
“程总,有客人来买我们茶楼最贵的茶叶礼盒,库房钥匙您带走了吗?客人十分着急……”
琬茶最贵的礼盒,一年几乎卖不出去三盒。
客人明确说,要办事情急用。
否则就误了他大事。
……
程颂年匆匆下了山,琬茶正门自动敞开。
抬眸看去,茶桌前,一个年轻背影正静静坐着,端杯品茶。
听人问程总好,年轻人不急不慢回了头。
白皮儿,俊美面。
无框眼镜干净剔透,转脸的一瞬,光风霁月。
程颂年定了定步。
急要礼盒的贵客,竟是白言蹊。
近看比远望,更加出色。
……
程颂年一离开,梁温椬忘了身上的隐疼,一路上坡小跑回家。
车轮印果然没化。
一支墨蓝色烟蒂,静静落在路边残雪里,昨夜被熔过的雪结了一小圈冰。
梁温椬弯腰,把烟蒂拾起来,也就这时,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
天,父亲又杀回来了。
梁温椬仿若惊弓之鸟,紧张地将烟蒂握进手心。
连忙起身,回头,怯怯一声:“爸—爸——”
可是,见了鬼了。
闯进眼睛的,是一个又高又直的人,顶一张张冷兮兮的俊脸。
好像有什么不满。
周津时迈着长腿,一步步走近。
春风微微的凉,吹得丝质衬衫贴近皮肤,肌肉的沟壑便显出纵横的威风。
一个穿衣闭眼入,脱衣有特长的男人。
他明明走在半山,却有站在山顶的气势。
周津时一句话不说,擦过梁温椬肩膀,弯腰捡起一旁遗落的打火机。
再直身,眉眼傲娇,话语凉凉:
“爸爸就不必叫了。”
“???”
他哪里长得像个爸爸?
弟弟像么?
没等梁温椬反驳,周津时已经低下头,随着身高降低,一双俊目赤-裸-裸向她盯来。
越凑越近,盯得她无处遁形。
周津时一双冷目,精准捉住梁温椬闪躲的眼睛,咄咄逼人:
“你骂谁是野狗?”
半山大雾散了。
万物清明。
“问你呢,骂谁是野狗?”
周津时咬口不放,步步紧逼:
“我是跪过你的人,你该对我好点。我是野狗,你会是人么?你说,对不对?”
跪过……
周津时往这一站,又把帅脸递这么近。
说着这样的骚话,活像一颗人形椿药。
梁温椬招架不住他的靠近。
嘴上懦懦反抗:
“你,你是野狗吗?你要不是,那我就不是骂你。”
听周津时没声,梁温椬轻轻抬起眼皮。
当看到男人的宽大肩膀时,碎片记忆忽然恍惚浮现。
他的双肩,搭过她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