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他阴沉着脸,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反正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司倾安一次性医用手套都戴好了,自然不会就这么放任他自生自灭。
她微微启唇,嗓音轻柔,多了几分缱绻的哄人意味。
“好啦好啦,我会走的,先让我给你上完药,好吗?”
“我没有伤。”男人拒绝得果断又直接。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整天在轮椅上坐着,哪里会有伤?
刚才不过是为了吓跑司倾安,随口胡诌的。
可下一秒,女孩带着凉意的指尖就戳了戳他的膝盖右侧。
“这里,陆见川,你这里受伤了,表层皮肤被划破了。”
顺着她的视线,男人垂眸望去,映入眼帘的不过就是几条渗着血丝的划痕。
但司倾安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身体挪近了几分,毛绒绒的脑袋也凑了过去,手指不断在他的残肢上戳弄。
当真是……毫无边界感!
陆见川默不作声地任由她动作,只是握着轮椅把手的大掌不断收紧,讳若莫深的目光在女孩白皙的侧脸上反复逡巡。
他是想逃的。
但你们知道的,刚才轮椅的刹车片被司倾安锁死了……~
望闻听切了两分钟,司倾安终于对男人腿上突兀的划痕有了诊断。
她拿出平时追问患者病史的架势,语重心长道:“陆见川,你在用刀划自己的腿吗?”
男人应声否认:“不是。”
他用的是圆规……
“真的没有吗?你皮肤上的划痕很深,不像是指甲能划出来的。”
“没有用刀划。”
“我可以相信你吗?”
陆见川:“……”
“好啦,我不问了,你不要伤害自己就好,本来腿上的皮肤就脆弱,划破了对疼呀。”
说完,司倾安拿起一旁的碘伏棉棒,小心翼翼地往男人腿上擦,还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个不停。
“最近梅雨季节,空气湿度大,伤口这儿是不是经常发痒?”
“痒了也不要抓,好不容易才长好的皮肤呢,如果痒了,可以用手轻轻拍一拍,冰敷也可以,用毛巾包住冰袋,贴着皮肤大概15-20分钟,可以有效降低神经的敏感性,减轻搔痒感。”
“幻肢痛急性发作期也可以冰敷,应该能缓解一点疼痛,但不能敷久了,会影响血液循环的。”
“我现在给你用碘伏消消毒,不要马上把裤子放下来,干燥环境更有利于皮肤愈合。”
“最深的这条伤口我给你贴上医用敷料,晚上洗澡的时候拿防水贴贴好,不要碰水,知道了吗?”
说完这句,女孩用手臂拂了拂耳边的碎发,抬眸望向他,似是在等待一个回应。
陆见川却像是逃也一般偏开了脑袋,看东看西就是不看她,眼神飘忽不自然。
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在无理取闹。
司倾安却在认真地帮他解决问题。
他……
真可恶啊!
“知道了没有?”女孩等不到回答,又重复了一遍。
“知、知道了,你先起来吧。”
“没事,碘伏很快就干了。”
“起来。”她这样蹲着,他……他很难为情……
“现在站起来又会像刚才一样眼前一黑,还是先处理完你的伤口吧。”
“起来。”
“等会儿。”
“……那你吹一吹。”
他的伤口在发烫,腿也烫,全身上下都烫……
他要坏了……
“什么?”司倾安显然没理解男人的意思,反问了一句。
“你吹一吹,干得快。”男人瓮声瓮气地和她对话,但就是倔强地不看她。
易燃物要远离助燃剂。
他以后是不是该禁止司倾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