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沈若薇，许久。
“小麟子。”沈若薇含笑地看着他。
冯瑞麟一直定定地瞅着她，直到被她这一声呼唤才回过神来。
“沈若薇，你这个死丫头，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你。”
沈若薇但笑不语。
冯瑞麟胸口剧烈的起伏终于被他强行压制了下来。
行至她的身边，才道：“你终于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要是我今日没发现你，你是不是不打算见我了？”
“我也是今日才到的。这不一回来就被你冯三少逮到了。”沈若薇说道，“不对，现在应该叫冯师长才对。”
冯瑞麟哈哈大笑了起来：“死丫头，你跟着叫什么冯师长。叫声‘麟哥哥’来听一下。”
沈若薇美眸轻瞥：“几年不见，你这脸皮倒是越发厚了，一见面就想占我的便宜。”
冯瑞麟默然。
两人相对无言，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半晌，沈若薇打破沉默：“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冯瑞麟道：“我们自幼一同长大，你的背影我肯定是不会认错的。虽然只是一眼，但我知道，我肯定没认错的。”
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大姐昨日已经去过冯公馆与承泽相会了。今日却又神秘兮兮地要接他过来，我心生疑虑，便命人跟在了大姐车后，果不其然，见到了你。”
“好吧，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小麟子有勇有谋啊。”沈若薇道。
“你已经见过承泽了。那你要见见二哥吗？”冯瑞麟抬眸望向她。
“不见。”沈若薇不假思索道。
冯瑞麟沉吟：“薇薇，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你们早晚也得相见的。”
沈若薇叹了口气：“我还没有做好与他相见的准备。对于承泽，我也并未说出实情，他并不知道我就是他的妈妈。我如今刚回来，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冯瑞麟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这些年，你们都过的好吗？”沈若薇问道。
冯瑞麟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你离开没多久，四妹五妹也相继出嫁了。就连六姨太没了你和她针锋相对，也不作妖了。偌大的大帅府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二哥更是恨不得宿在军部，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那都是家常便饭。对了，这些年没你管着他，他倒是酒量渐长了，现在他一个人可以同时把西南军的过半高级将领们都给喝趴下了。”
沈若薇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总是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冯瑞麟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一动，“薇薇，其实二哥他一直很想念你，你如今回来了，你们………”
沈若薇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打断了他的话：“小麟子，我五哥死了。是他下的命令，我和他，已经没有可能了。”
冯瑞麟无奈地点点头：“罢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吧。”
自沈府出来，冯瑞麟径直上了汽车。
汽车一路疾行。
副官从后视镜看着他，回头禀告：“冯师长，专列已经备好了，明日便可以护送小少爷回关中城了。”
冯瑞麟挑了挑眉，道：“不，计划有变，先不回关中城。这段时日我们都先留在江城。”
副官讶然：“师长，督军令您五日后抵达关中城，去军需处盘点。您留在江城，会耽误军务的，督军一向铁面无私，他怪罪下来，您是会被军法处置的。”
冯瑞麟漫不经心道：“放心吧，接下来这段时间督军恐怕有的忙了，顾不上军法处置我的。至于盘点一事，让余家豪去也是一样，他是冯家的姻亲，军需处那群老狐狸不敢明着动什么手脚的。”
“是。”副官应道。
“另外，以我的名义发一封电报给督军。”
“是。”
*
会议室内，十几个西南军的高级将领正在讨论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主战的，主和的，双方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报告。”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
上首的男人身穿黑色军装，冷峻的面容下是坚毅不屈的眼神，鼻梁高挺，嘴唇紧抿，透露出一股毋庸置疑的霸气。
“什么事？”他一开口，会议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报告督军，第五师师长发来电报。”通讯官恭敬地奉上电报。
冯赫之接过电报，反复浏览。
随后，他沉声道：“这几日，部队先原地休整，照常组织训练。各参谋部分别拿出训练方案，进行轮训。”
“是。督军。”
“散会。”冯赫之道。
会议室众将领闻言起身敬礼，鱼贯而出。
倏地，冯赫之开口道：“备车，去江城。”
李光辉闻言怔了怔，这昨日都说不去的，怎么今日又要去了？
更何况，小少爷明日一早便要离开江城了，就算现在去，也未必赶的上啊。
却还是急忙敬礼应道：“是。”
从指挥部出来，夜幕已经降临。
永定冬天的夜晚冷的出奇，连呼吸都带着寒意。
冯赫之大步流星地走着，侍从官急忙给他披上了大衣。
他摩挲着手中那张电报纸，里面只有短短两句话。
“故人已归，身在江城。”
不知道江城的冬日，会不会温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