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内,鎏金烛火摇曳在书房案几。
他的贴身侍卫冥春伏地叩首,声线紧绷:“皇上,夜将军他们已经进京了。”
上官霆耀手中毛笔一顿,眉峰微蹙:“那他为何没来见朕?”
“回皇上,属下听说将军府的四小姐疯了…”侍卫话音未落,皇帝手中毛笔“啪”地拍在奏折上。
“疯了?”上官霆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夜灵宣疯了更好,跟他那瘸腿又凶残的七弟,倒真是天生一对。
想到七弟往后要被这个疯女人折腾,他心头莫名畅快。
冥春继续禀报:“四小姐在府里打杀下人和姨娘,夜老夫人都被气昏死过去,而回府的夜将军也被犯了疯病的四小姐打倒在地!”
“哈哈哈哈!”上官霆耀一时失态,畅快大笑溢出喉头,又骤然收住,指尖无意识叩击着桌案。
这疯病来得妙,他仿佛已经看到七弟被折磨的模样:“这疯病犯的好,我这七弟可有福了!”
“还有…”侍卫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丞相带着他的儿子去将军府闹事,也被四小姐打了!”
“丞相为何去闹事?”
“属下听说,丞相的儿子看上了四小姐,非要强娶她,丞相又宠儿子就带人上门去抢。”
侍卫额头渗出冷汗:“四小姐说丞相利用自己的官权胡作非为,实则是在挑衅皇上不敢动他,他要是想…皇上就得乖乖给他让位。”
“好个卫严!“皇帝怒极反笑,龙袍下摆扫落案上奏折,“朕早就看出他野心勃勃了。来人!去宣卫严来见朕!”
角落里的铜漏滴答作响,侍卫悄悄抬头,见皇帝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
也不知,冥春这消息是从哪里打听来的,这番添油加醋的说辞,虽与事实有出入,却偏偏每一句都戳中了皇帝的猜忌。
卫丞相一路小跑,将夜将军远远甩在身后,率先朝着皇宫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夜将军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就在此时,尚公公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启禀皇上!卫丞相求见!”
上官霆耀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宣!”
卫丞相一个箭步冲进御书房,摆出一副凄惨模样,哭天喊地起来:“皇上,皇上!您可要给微臣做主啊!”
声音凄厉,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上官霆耀坐在龙椅上,微微挑眉,故作惊讶地问道:“丞相这是怎么了?”
卫丞相抬起头,脸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他颤抖着手指指着自己的脸,哭诉道:“皇上,您看看微臣脸上的巴掌印!这是夜靖那傻女儿打的!
皇上,夜靖他目中无人,他们将军府欺人太甚!
他回京后没有直接面圣,反倒先回了家,这分明就是目无王法,眼里没有您啊!”
说着,卫丞相又挤出几滴眼泪,抹了抹脸,一脸小人得志地偷瞄着上官霆耀的神色。
上官霆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尚公公尖锐的喊声:“夜将军到!”
在房门外候着的夜靖和夜晏白,早已将卫丞相的一派胡言听在耳中,二人怒气冲冲地踏入御书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齐声行礼:“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官霆耀并未让他们起身,而是冷声问道:“夜爱卿,丞相说的可是真的?”
夜靖挺直腰板,坚定地回答:“回皇上,丞相纯属胡说八道!”
上官霆耀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质问:“哦?!那你为何进京后第一时间没来面圣?”
夜靖叹了口气,神情中满是无奈:“皇上,微臣进京后没有一个家眷前来迎接,微臣以为是府里出了事,所以就……还请皇上赎罪。”
上官霆耀又追问:“那夜爱卿府中可有发生何事?”
夜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回皇上,府中确实发生了些事。小女,小女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疯癫了。”
卫严立刻跳出来,尖着嗓子喊道:“她那哪是有些疯癫,分明就是疯癫了!”
上官霆耀看着夜靖略显憔悴的表情,心中暗自得意。
他语气一转,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夜爱卿的爱女身体有疾,那夜爱卿就在家好好尽尽父亲的责任吧,至于兵权……就暂且交给朕吧!”
夜靖和夜晏白闻言,眉头紧紧皱起。
夜靖心中满是不甘与寒心,他和众将士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平定倭寇,保卫国家,如今却……
卫严在一旁看着夜靖吃瘪的样子,心中乐开了花,眼神中满是挑衅。
上官霆耀语气冷淡地问道:“怎么,夜将军,你这是不肯?”
夜靖心中虽有万千不满,但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微臣遵旨。”
上官霆耀心中早有盘算,夜靖的傻女儿即将嫁给上官霆渊,他自然不能再让夜靖手握重兵。
上官霆耀又将目光转向卫严,问道:“丞相,刚才你说你被夜将军爱女给打了?她为何打你?”
卫严一愣,随即眼珠子一转,说道:“她女儿犯了疯病,当街打了我儿子,我气不过上门讨要说法,这不就被她那发了疯的女儿给打了!”
夜靖怒不可遏,大声喝道:“卫严,你休要胡说!明明是你儿子为非作歹,想当街强抢民女,我女儿见义勇为出手教训了你儿子。”
上官霆耀眼神微眯,盯着卫严问道:“丞相,是夜将军说的这样吗?”
卫严心中一阵慌乱,底气不足地说道:“回皇上,夜靖污蔑我儿。”
就在这时,冥春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禀报道:“启禀皇上,属下听闻城内都在传卫丞相之子卫东东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恃强凌弱,还……”
上官霆耀追问道:“还什么?”
冥春咬了咬牙,说道:“还扬言要杀了七王妃。”
“卫严!朕将百官之首的重任托付于你,你却纵容孽子在京城作威作福!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甚至妄图谋害皇亲!”
皇帝起身时龙袍翻飞,玉带撞在桌角发出清脆声响:“你治家无方,为官失德,利用职权庇护恶行,可知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条不是动摇国本?”
卫严瘫在青砖地上,额头磕出血痕仍在辩解:“皇上明察!这定是奸人构陷……”
“够了!”
上官霆耀甩袖打断:你身为丞相,非但不时刻约束自己,反倒在朕面前颠倒黑白!”
皇帝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回荡:“礼部掌管教化礼仪,你便去任侍郎一职,好好研习圣人之道,何时学会修身齐家,再来向朕请罪!”
尚公公捧着圣旨的手微微发抖,尖着嗓子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话音未落,卫严已瘫成泥胎,浑浊的眼瞳里只剩对夜靖的怨毒——那目光如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夜将军挺直的脊梁上。
此刻,上官霆耀心中畅快极了,心想夜靖的傻女儿还真是他的小福星,帮他收回了兵权不说,还削掉了丞相的职位。
他立刻吩咐道:“来人,去把邻国刚进贡上来的两箱夜明珠和三箱珠宝都赏给七王妃,当是朕对她的慰问!”
尚公公领命而去。
夜靖见状,连忙行礼:“微臣替小女多谢皇上赏赐。”
上官霆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夜靖和夜晏白走出皇宫,望着京城繁华的街道,心中却满是感慨。
七王府书房内,墨影单膝跪地,面上带着夸张的神色,唾沫横飞地向上官霆渊禀报:“王爷,外面都在说将军府的四小姐疯了,不但踢倒了夜将军,还抽了丞相的大嘴巴子,这四小姐要是嫁过来,王爷那你……”
话未说完,墨影便被上官霆渊冰冷的眼神震慑住,识趣地闭上了嘴。
上官霆渊心中冷哼一声,她嫁过来能不能活还不是他说的算!
这竟与夜灵宣之前所想如出一辙。
“宫里可有事发生?”上官霆渊将玉扳指重重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墨刃上前一步,恭敬禀报道:“王爷,夜将军被皇上夺了兵权,丞相被降为礼部侍郎。”
“上官霆耀可真是好手段,一箭双雕。”上官霆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中满是不屑。
墨刃犹豫片刻,继续说道:“还有……还有皇上赏赐了四小姐五箱金银珠宝。”
“那傻子为他解决了两个大麻烦,赏赐点东西也是应当的。”上官霆渊嗤笑一声,眼中尽是轻蔑。
墨刃试探着开口:“王爷,要不要属下去将军府把四小姐……”
“多事!”上官霆渊怒目而视,墨刃立刻噤声,退到一旁。
京城夜色如墨,将军府内烛火摇曳。
夜灵宣望着屋内堆积如山的五大箱金银珠宝,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嘴角都咧到耳根了,尤其是看到那一颗颗巴掌大的夜明珠,更是爱不释手,捧在手心亲了又亲。
站在一旁的夜晏白看着妹妹这副模样,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夜灵宣闻声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夜晏白,疑惑地问道:“大哥,你叹什么气?”
夜晏白目光复杂地看着妹妹,开口道:“妹妹就如此喜爱这些黄白之物?”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夜灵宣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
夜晏白气得直想打自己。
他忍不住说道:“妹妹,父亲因为你被皇上夺了兵权。”
夜灵宣皱起眉头,满脸不解:“为何因为我?”
“因为你的疯癫,皇上让父亲在家里好生照料你。”夜晏白解释道。
“我疯癫和兵权有什么关系?”夜灵宣疑惑地喃喃自语,随即眼睛一亮,“莫不是皇上故意借着我的疯癫的由头,故意收走咱爹的兵权吧。”
夜晏白闻言一惊,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皇上早就有收走父亲的兵权的想法了?”
夜灵宣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大哥,兵权收走就收走吧,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夜晏白顿时恼怒起来:“你懂什么?父亲在意的是兵权吗?父亲在意的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众多兄弟们。”
夜灵宣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小梨,你带着大哥去见见母亲去。”
小梨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是”,便带着满脸无奈又气恼的夜晏白离开了。
待夜晏白走后,夜灵宣坐在箱子上面,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冰冷,若有所思地低语道:“皇帝,兵权,呵!”
夜色愈发深沉,夜灵宣起身,朝着夜靖的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门前,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夜靖低沉的声音:“进。”
夜灵宣推门而入,夜靖看到是她,有些惊讶:“宣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夜灵宣大大咧咧地找了个位置舒服地坐下,说道:“我过来看爹打算如何处置卫莲儿她们的。”
夜靖看着女儿,这才想起此事,随即吩咐道:“来人,去把卫莲儿和夜嘉柔,夜书澜带上来。”
“是!”
不多时,卫莲儿、夜嘉柔、夜书澜三人被侍卫带到书房。
卫莲儿一见到夜靖,便赶紧扑上前,抱住他的腿,哭喊道:“将军,将军,你要相信我啊,我对你一心一意,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
夜靖满脸厌恶,一脚踢开了她。
夜书澜见状,连忙说道:“爹爹,娘真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夜嘉柔也跟着说道:“爹,都是那个傻子胡说八道,你怎么能信呢!”
夜书澜没好气地瞪了夜嘉柔一眼,呵斥道:“柔儿,她是你四姐姐,不许胡说。”
夜嘉柔被这一吼,吓得一哆嗦,小声地应了一声“哦”。
夜书澜在心里怒骂这个蠢货,爹爹多疼夜灵宣她不知道吗,还在这儿火上浇油。
夜灵宣适时开口,目光在夜书澜和夜嘉柔身上扫视一圈,说道:“可是我看着夜书澜和夜嘉柔长得不像我爹呀!”
卫莲儿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夜灵宣,喊道:“四小姐,你别胡说,她们长得可是很像将军的。”
夜灵宣摊开双手,对着夜靖说道:“爹,你眼睛不瞎吧,你可得仔细看看。还有蒋启伯伯,你也替我爹看看。”
蒋启是夜靖身边的副将,今日留在府中解决相府的侍卫,此前夜灵宣为他们接风洗尘,和众将士早已喝得称兄道弟,混成了一片。
蒋启心领神会,立刻配合道:“听四小姐这么一说,末将也觉得两位小姐和将军长得不太像。”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认真弯腰,仔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夜书澜和夜嘉柔。
夜书澜顿时急得跳脚,疯狂叫骂道:“我脸被蛇咬成这样,能像才怪。”
夜灵宣在心里暗暗给蒋启竖起大拇指,心中想着:“真是好兄弟,这酒果然没白喝。”
夜靖顿时怒火中烧,大声喝道:“把她们都给我赶出将军府,将军府从此再也没有她们三人。”
卫莲儿一听,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将军,你不能这么对我,这么对我们的女儿。”
夜书澜和夜嘉柔也跟着哭喊起来:“爹爹,不要赶我们走,爹爹……”
“拖出去!”夜靖一声令下,侍卫们上前,拖着三人渐渐远去,她们的哭喊声也越来越小。
夜灵宣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爹的办事雷厉风行,我很喜欢。不过爹,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她们真不是你的种。”
夜灵宣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这两人的长相确实与夜靖毫无相似之处,连卫莲儿的影子都难寻,所以十有八九是卫莲儿与人私通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