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周末,顾辞驱车前往馨苑看望爷爷奶奶。
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间隙,在挡风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辞回来啦!”
刚一转动门锁,屋内便传来邱云那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
她从厨房探出头来,围裙上沾着面粉。
顾辞换上拖鞋,顺手将带来的水果放在茶几上,笑着问道:“您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桂花糕。”
邱云擦了擦手,眼神里满是慈爱,上下打量着孙子。
“最近工作忙不忙?看你都瘦了。”
顾辞笑着摇头,宽慰道:“还行,最近事情都步入正轨了。”
顾德忠正在阳台上修剪盆栽,听到动静放下剪刀,
“来得正好,书房里那几箱旧书,你抽空整理一下,我和你奶奶年纪大了,搬不动了。”
“行,我现在就去。”
顾辞爽快地答应着,挽起袖子,大步走向书房。
书房里,三个大纸箱整齐地堆放在角落,上面落了一层薄灰。
顾辞蹲下身,掀开第一个箱子的封口胶带,一股旧书特有的油墨味混合着时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爷爷的《资治通鉴》?”
他小心地一本本取出,分类摆放到书架上。
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漂浮,像是被定格的时间碎片。
第二个箱子里装着他学生时代的书籍,顾辞拿起《千年一叹》,书脊已经有些松动。
他随手翻了几页,“啪”的一声,一张泛黄的明信片从书页间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地板上。
顾辞弯腰拾起,明信片的正面是一片湛蓝的大海,远处夕阳将天空染成绚烂的橙红色。
他瞳孔微缩。
这正是高中时他送出去的明信片。
翻到背面,只有一句「真正的理智是清醒的克制,致自己」
然字迹已经褪色,但每一笔划的力度仍清晰可辨,仿佛书写者当时的心情也随着这字迹留存了下来。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日期。
顾辞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面,眉头渐渐蹙起。
但那个独特的“理”字最后一笔总是微微上扬的习惯,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林默的字。
刹那间,高中时期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与她一起在图书馆里埋头苦读,一起在课间谈论喜欢的作品,那些美好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小辞,喝点绿豆汤。”
邱云端着碗推门而入,看到孙子坐在地上出神的样子,关切地问:“怎么了?”
顾辞回过神来,接过碗:“没什么,找到些旧东西。”
老人敏锐的目光在他和明信片之间转了个来回,了然地笑笑,“那你慢慢弄,别累着了。”
老人离开后,书房重归寂静。
顾辞放下碗,起身翻出自己珍藏的那叠明信片,
当年他买了七张同样的海景明信片,送出去了五张,自己留了两张。
他肯定:
现在箱子里找到的这张,就是给林默的那张。
可为什么送给她的明信片会出现在自己的书里?
他记得这本书,高三下期曾借给林默,她归还后就直接塞进了书架,
难道是那时候夹在书里的?是误放还是特意的?
他此时想起高中时总喜欢在笔记本的上写些奇怪的句子。
“数学是宇宙的语言”、“叹气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
那些句子常常让他忍不住发笑。
但「真正的理智是清醒的克制」不同,
这句话…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深重与决绝,不像是随意写下的。
这更像是她对她自己的某种暗示或抉择。
他觉得这张泛黄的明信片就像一个谜团,让他感到既好奇又困惑。
“找到什么宝贝了?”顾德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辞合上书籍,“一些高中时的东西。”
老人走近,看到摊开的书本和明信片,了然地点头,语气里充满了感慨:
“青春的记忆最珍贵。”
顾辞笑了笑,将明信片小心地放在一旁,站起身,将书本放回箱子,
“这些我准备带回去。”
晚饭后,顾辞婉拒了爷爷奶奶留宿的提议。
回到盛庭,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将那张明信片妥善地放进去,然后塞进了抽屉最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