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浴室里蒸腾起氤氲的白雾。
顾言站在花洒下,舒服地喟叹一声,感觉医院那股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终于被彻底洗刷干净了。
他正享受着难得的清爽,鼻子突然一痒——
“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毫无预兆地冲出来,震得他自己都懵了一下。
“靠,谁在背后骂老子?”顾言揉了揉鼻子,嘟囔了一句,感觉后背莫名有点凉飕飕的。
他甩甩头,把这诡异的预感归结为“偷崽”后的心虚余韵,继续哼着歌搓泡泡。
等他神清气爽地裹着浴巾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时,目光下意识地就飘向了大床。
这一看,顾言的心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小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床上,沈清宸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或者说,是半醒。
他侧躺着,把自己蜷成了一个有点防备的姿势,露在被子外面的眼睛,正带着浓重的、未散尽的睡意和满满的困惑,茫然地打量着这个全然陌生的、奢华得过分的房间。
那眼神,像只误入人类豪宅的森林小鹿,湿漉漉的,带着点惊惶和“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天然呆。
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点生理性的水汽,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大概是睡得太沉又被强行挪了窝,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迷糊劲儿,脸颊睡得粉扑扑的,头发也乱糟糟地翘起几缕呆毛,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甚至有点傻乎乎的可爱。
唔……刚睡醒的小崽崽,懵懵的样子好软!
顾言被萌得心肝颤,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他几步走到床边,弯下腰,动作自然地伸手穿过沈清宸的膝弯和后背,又是一个标准的公主抱。
“嗯?”沈清宸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更加迷糊,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一下,发出一个带着浓浓鼻音的疑问单音节。
他刚想挣扎着清醒一点,问清楚这是哪里,顾言已经抱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浴室。
“你……干什么?”沈清宸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警惕。
“沐浴。”顾言言简意赅,把人小心地放在铺了防滑垫的浴室地面上,然后转身去调试水温。
动作流畅得仿佛给自家小动物洗澡是天经地义。
沈清宸的脑子还处于浆糊状态,但“沐浴”两个字像冷水一样浇了他一个激灵!
混沌的睡意瞬间被驱散了大半!
他这才彻底看清自己身处一个比他宿舍大了不知多少倍的豪华浴室,而且比摄政王府好看耶。
而顾言,这个有严重洁癖的少爷,正挽起袖子,一副要亲自给他洗澡的架势?!
“我自己来!”沈清宸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腾”地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让一个成年男性给自己洗澡?!这太……太超纲了!
前世在王府,沐浴更衣也自有仆役伺候,但那感觉完全不同!
眼前这个人……是顾言!而且还是一个可能没认识多少天的男人。
“啧,逞什么强?”顾言回头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瞬间爆红的脸和警惕的眼神,心里那点“饲养员”的恶趣味和占有欲噌噌上涨。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始实施昨晚刚悟出的“PUA”大法,语气自然得好像在陈述一个宇宙真理:
“乖一点,别乱动。饲养员给小崽子洗澡不是很正常吗?”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解沈清宸身上那件皱巴巴的病号服扣子,“你看别人家的饲养员,哪个不是天天给自家崽崽洗澡、梳毛、喂饭的?这是基本操作。” ( ̄ω ̄)
沈清宸:“……???” (⊙_⊙)? 他解扣子的手僵住了,大脑CPU因为顾言这番理直气壮、逻辑清奇的言论彻底宕机。
饲养员?小崽子?洗澡梳毛喂饭?基本操作?
这个世界……流行这个?人人都要养只“崽”?还负责全套洗护?
他前世在摄政王府,倒是也见过有人养崽的,但是那些都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呀,和自己这个完全不一样,这个顾言和自己同龄啊!
这个认知让沈清宸的表情瞬间裂开,一种混合着荒谬、羞耻和难以言喻的憋屈感涌上心头。
他想反驳,想挣脱,但顾言的手已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他身上那件碍事的病号服扒了下来,露出了少年人略显单薄却线条流畅的上半身。
虽然大部分淤青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但残留的几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依旧有些刺眼。
顾言的目光扫过那些伤痕,眼神几不可查地沉了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理所当然的“饲养员”姿态。
他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瞬间将两人笼罩在朦胧的水汽中。
“别愣着,抬手。”顾言的声音在水汽里显得有点模糊,但命令的意味十足。
沈清宸脑子还是懵的,被顾言那套“饲养员理论”冲击得晕头转向,加上对方动作太过自然和强势,他竟然真的……下意识地、僵硬地抬起了手臂。
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顾言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很好,PUA初见成效!(๑•̀ㅂ•́)و✧
他挤了满满一大捧自己常用的、带着高级雪松香气的沐浴露,毫不吝啬地抹在沈清宸身上。
掌心带着薄茧,滑过皮肤时引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顾言的动作其实算不上多么温柔,甚至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笨拙和用力,像是在搓洗一件珍贵的瓷器,生怕哪里没洗干净。
泡沫在沈清宸身上堆积,散发着清冽好闻的雪松香。
顾言的手从肩膀滑到后背,再绕到前胸,小心地避开了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区域。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带走泡沫,也带走了最后一丝医院的痕迹。
沈清宸全程僵得像块木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只能死死盯着浴室光洁的瓷砖墙壁,感受着顾言的手指在他皮肤上游走带来的陌生又强烈的触感。
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腔。
羞耻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不断地催眠自己:这是饲养员的工作……这是饲养员的工作……
(心里却在疯狂尖叫: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世界啊啊啊!)
顾言倒是洗得心满意足。
近距离接触下,那清冽的草木香混合着雪松沐浴露的气息,变得更加清晰诱人。
他一边洗,一边忍不住偷偷地、深深地嗅了好几下。
唔,洗干净的崽崽更香了!简直是行走的人形安神香囊!
好不容易熬到冲洗干净,沈清宸感觉自己快虚脱了,不是身体累,是精神上的巨大冲击。
顾言扯过一条宽大柔软的浴袍,把他像个刚出锅的汤圆一样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呼……”沈清宸刚松了口气,以为酷刑结束了。
结果下一秒,顾言那张俊脸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贴到他的颈窝!然后,他清晰地感觉到顾言深吸了一口气!
沈清宸:“!!!” 他整个人瞬间石化!刚刚褪下去的红晕以燎原之势再次席卷全身!
他在干嘛?!又闻?!
靠!顾言你这个变态吸崽狂魔!节操呢?!(顾言内心:节操是什么?有吸崽香吗?)
顾言才不管怀里的小冰块有多僵硬,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嗯,香!” 然后才像抱宝贝一样,把裹成浴袍卷的沈清宸抱出了雾气蒸腾的浴室。
把人放到卧室的沙发上,顾言翻箱倒柜找出一套全新的、他自己都没穿过的丝质睡衣。
虽然尺寸对沈清宸来说稍微大了一点,但柔软的质地贴着刚洗完澡的皮肤,应该很舒服。
“抬手。” “抬脚。” 顾言像个操心的老妈子,动作虽然有点粗鲁,但还算细致地帮沈清宸把睡衣穿好。
沈清宸全程像个任人摆布的精致娃娃,眼神放空,灵魂仿佛还在刚才的浴室冲击波里飘荡。
接着,顾言拿出了吹风机。
他打开最低档的暖风,一手撩起沈清宸柔软的黑发,一手拿着吹风机,笨拙却异常认真地吹了起来。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流拂过头皮,带来一种奇异的舒适感。
顾言的手指偶尔会穿过发丝,指腹不经意地擦过头皮,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
沈清宸僵硬的身体,在这持续不断的暖风和笨拙的触碰中,竟然一点点放松下来。
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像只被顺毛顺舒服了的猫。
顾言一边吹,一边忍不住偷偷观察沈清宸的表情。
看到他不再像刚才洗澡时那么紧绷,甚至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成就感。
嗯,吹毛技术有待提高,但效果显著!崽崽看起来舒服多了!
吹干头发,沈清宸看起来更柔软了,蓬松的发丝带着被热风烘烤后的暖意,衬得他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柔和。
顾言看着他这副毫无防备、任人揉搓的样子,心里痒痒的,饲养员的满足感爆棚。
“好了,过来上药。”顾言拍拍沙发旁边的位置,自己则去拿床头柜上医生开的药膏。
沈清宸乖乖地挪过去坐好,睡衣宽大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锁骨和脖颈。
顾言拧开药膏,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弥漫开。
他半蹲在沈清宸面前,用指尖挖了一点冰凉的药膏。
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与他平时暴躁的样子判若两人。
“可能有点凉,忍一下。”顾言低声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带着凉意的药膏涂抹在沈清宸手腕上那道最明显的红痕上。